第四章 尹封
尹封外貌普通，身手卻了得。精通推拿和針灸。治療跌打扭傷也有一套，在官塘興業街名聲響亮。
其實給人治病不是他最拿手的，砍人才是他的專業。
聽聞年輕時是洪興的雙花紅棍。一次搶地盤和其他幫派火拚，爭鬥中被人打斷了腿。
又有人說他替洪興大佬擋了子彈，腿被打斷。
還有人說他是逃難到官塘，一身功夫深得洪興大佬賞識，得到大佬關照。
眾說紛紜，真假難辨。
尹封從來不談他的過去，他不想說，做子女的問了也是白問。甚至會挨頓打。他的光輝事紀還是年老的街坊阿伯們，傳揚出來的。
尹平至今沒搞清楚自己老豆是什麼來頭何方神聖。
自己家能在興業街擁有這麼大一個店鋪，開跌打館有好些年了，沒人找他們家麻煩。本身就說明自家和洪興社團有莫大關聯。
要知道興業街就是洪興的地盤，這裏很多人姓蔣。一個外姓人要在這條街落戶，不是你有本事就行。得洪興點頭。
興業街的店鋪，各種規費得按時上交，不交就砸店。跌打館生意時好時壞，有時候也交不起規費。洪興堂口連問都不問，也不上門催繳。就好像是開善堂的。
尹記跌打館周邊店鋪不知換了多少店主。時常有社團成員在興業街打砸，催債。可尹記屹立興業街至少十多年，從來沒被打砸過，非常的奇怪！
尹志，尹平兩兄弟在跌打館後院長大。從小練武，一個練腿，一個練拳。
尹志練的腿法，最拿手的是十二路譚腿。
尹平練的洪拳，最擅長的是虎鶴雙形。
八歲前，兩兄弟各練各的。八歲后，每個月兩兄弟要比一場。
尹封拿着竹棍站在旁邊看他哥倆比武，招式不對出錯了或者沒達到他的要求，竹棍就點在腳上，手上或者身上。那滋味痛徹心扉，不想刻骨銘心都不行。
老豆的指導可不只竹棍那麼簡單，兩兄弟的零花錢就得靠這一戰來決定。贏者雙份，輸者一分錢沒有。
不僅如此，贏的人還有一份大餐整隻肥雞等著享用。對一個孩子來說，那誘惑力就如長大了和校花約會差不多。那幸福美滿的滋味可以回味好久好久！
贏者通吃輸者皆無，造成兩兄弟像生死仇人一樣。每一次比武都是一場生死戰，不打得遍體鱗傷，不罷休。
剛開始尹志仗着自己是哥哥，年紀大，力量足，練武時間長。打的尹平無還手之力，拿走他的零花錢，享受大餐滿嘴是油。在他面前耀武揚威。
尹平的心被寒風刮過，冰涼一片。度過好幾年的灰暗童年。
他恨過大哥，恨過老爸……一點親情都不講。然而並沒有什麼卵用，老爸依然冷酷無情，不講情面，毫無憐憫之心。他只在乎輸贏。
贏的享受勝利果實拿走一切，輸者過着凄慘日子。
尹平唯有發憤圖強，空餘時間從不玩耍，一刻不停歇每天練到深夜。將洪拳練到極致。
終於在十歲生日那一個月打敗了哥哥。將壓在身上兩年的大山推翻了。這一天或許是他人生最難忘的一天。也是他人生最開心的一天。
他至今記得哥哥那難以置信的豬頭臉。尹志輸了比賽，受到嚴重的懲罰。竹棍劈頭蓋臉打在身上，他沒有發出一聲慘叫，沒流一滴眼淚。
身體的傷痛哪比得上尊嚴的挑釁。一直被壓迫的對象居然翻天了，他不能忍受失敗的屈辱。
從那一天起尹志展開了地獄式訓練。
沒有最苦，只有更苦。兩兄弟卯足勁兒干，在心裏都在吶喊：
「不能輸！」
老豆的竹棍還不算啥，練武不出錯，招式正確很少挨打。比武一個月才有一回。
最可怕的是家裏的母老虎，女魔頭老媽。
她管學習生活，考試不及格打。衣服髒了，沒洗乾淨打。玩水打，欺負小朋友打。還不時出題考核兩兄弟，誰成績差就打誰。各種理由的打。兩兄弟每次面對老媽，心靈都在顫慄。
老媽脾氣暴躁，話語難聽，下手很重，兩兄弟有時候非常疑惑，家中的母老虎真的是自己的親媽嗎？
家中兩口子經常性混合雙打，兩兄弟苦不堪言。
老媽具有暴力傾向，兩兄弟小時候嚴重懷疑她曾經混過社團，做過大佬。因為，老豆這個曾經的雙花紅棍在她面前屁都不敢放。頭都抬不起來。
等長大了才知道自己猜錯了，從別人口中得知，老媽曾經是某個夜總會的頭牌。讓兩兄弟再次刷新認知。
老媽美不美？除了臉蛋風韻猶存外。水桶腰，大餅臉。和美半點不沾邊。兩兄弟記事起老媽就是這個模樣，如果不是家中有人證，兩兄弟打死也不會相信老媽曾經是夜總會頭牌。
家中的人證不是老豆，他從不提往事。那個人證是他們的妹妹尹妹。17歲了婷婷玉立，有閉月羞花之貌，天生麗質。號稱興業街第一美人，在官塘都排得上號。
她集萬千寵愛於一身，從小泡在蜜罐兒，沒挨過打。吃好的，穿好的。兩兄弟對這個妹妹是羨慕嫉妒恨。
尹妹人美，聰明伶俐學霸級人物。但她也有缺點，彷彿繼承了老媽的一切。不懂人情世故，張口就是惡語傷人，十足的毒婦。
兩兄弟受她的毒害最重，經常被她打擊，剝削，威脅，敲詐。還不能把她怎麼樣。她無事都要掀起三尺浪。敢欺負她，立馬告到老媽那裏，老媽的竹棍已經饑渴難耐了。
兩兄弟在家裏的地位最低，在互相競爭，打擊對方的同時。也要團結起來，共同抵抗家裏其他成員的迫害。
小小家庭，搞得跟個國家似的內鬥不休。
值得慶幸的是，當尹平16歲的時候，家裏的風氣突然改變。
每個月固定的比武取消了，兩兄弟聽到消息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再三確定之後，兩兄弟歡喜一場，擊掌慶賀。
可緊接着悲哀的事情發生了，老爸說他們成年了該自己掙錢了，從今天起零花錢不給了。
兩兄弟此刻彷彿站在北極圈，嘴裏吞下了一根冰棍，透心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