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手2

心裏堵得慌，乾脆離開宿舍到海邊散心。不知不覺卻又來到了胡里山炮台下方。獨自坐在沙灘上，下巴抵在膝蓋上，望着暗潮洶湧的海面，苦笑着說：「膽小鬼，這樣子拖下去算什麼？你不說我替你說得了。」

衝動地拿起手機，給一凡打了個電話。

一凡的聲音很不耐：「海音，你又有什麼事情？」

「一凡，我在沙灘上老地方等你。」海音說完不待一凡回答便掛斷了電話。

沒過多久，一凡來到沙灘上，默不作聲在海音身旁坐下來。這讓海音感到吃驚，她本來已經做好了等待的打算，原以為他又會象上次那樣遲遲不肯現身呢。

大概他等不及了想早點結束吧，海音嘲諷地想。

不再猶豫，直截了當地問：「一凡，你是不是想和我分手？」

一凡倒愣了一下，他沒想到海音會這樣直接。考慮了下措辭，緩慢地說：「上次，我沒敢說出來，我怕傷害你。」

儘管早有思想準備，但一凡的話仍是如當頭一棒，打得海音腦袋嗡嗡直響。或許，她心裏還存着點渺茫的希望吧，真是沒骨氣啊。海音努力排除掉腦中的雜念。手在微微發抖，心象是被掏空了一般，幸好黑暗中一凡沒察覺到她的異常，她顯得很平靜，出乎意料的平靜。

堆起笑容，海音用不在乎的口氣說：「是啊，我也覺得我們不合適。那就這樣說定了。」

站起身，向一凡伸出手。一凡也站起身，握住了海音的手，他的手冰冷如鐵。

「再見。」海音說。

一凡卻沒有說話。

海音心裏在狂笑，不敢說再見？怕我再糾纏你嗎？

鬆開一凡的手，欲待離開，想起了什麼，又止住腳步說：「一凡，最後再給你個忠告。以後如果你再要拒絕女孩子，一定要痛快點，不然傷害會更大。」

說完扭頭就走。波滔更洶湧了，潮水沖刷到沙灘上，浸濕了海音的鞋子，濺濕了她的褲管，她卻恍若未覺。只聽見有腳步聲緊緊尾隨在她身後，她知道是一凡。

快到石井，腳步聲仍然不即不離跟在身後。海音一咬牙，拐進路旁的小店，隨手指了一樣貨架上的東西買下來。她就是要讓一凡看看，她不在乎他，一點也不在乎，她正常得很。然而東西拿在手上，卻不知道到底買的是什麼。

海音筆直地走進石井，目不斜視，到了台階頂端也沒有回頭。

到了宿舍樓，確信一凡再也看不見她，心中的防線一下子崩潰了，渾身軟軟的沒有一絲力氣。不想回宿舍，她不知道此刻宿舍中有沒有人，她不想讓她們看見她失敗的慘相，她不需要人同情可憐。

奔上頂樓，把手中的東西狠狠地砸在地板上。趴在護欄上，望着對面黑黢黢的山林，濃密的相思樹似也在為她哀嘆。有鳥在山林中盤旋，叫聲在靜夜裏顯得猶為凄厲。這種鳥，只在夜間出現，叫聲總會讓海音聯想到屍橫遍野的戰場。

低下頭，望着遙不可及的地面，腦中一陣暈眩。突然升起一個奇怪的念頭，如果她跳下去，一凡會不會傷心，會不會後悔他的決定？

海音被自己的想法嚇了一跳，趕緊往身後退出一大步。仰望夜空，天上烏雲堆積，竟是一顆星星也沒有。眼淚終於流了下來，乾脆坐在地板上，頭俯在腿上，痛痛快快地哭了一場。

擦乾眼淚，海音平靜了許多。走到樓下，先到水房中洗了把臉，對着鏡子照了照，沒有哭泣的痕迹，這才回到宿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