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4
所有人動作皆是一頓。
別墅內燈光閃爍，閃爍間，有一個紅色的身影無聲地從樓上閃現下來。
霎時陰風大作，柵欄上的枯藤蔓被吹得搖搖欲墜。幾隻血紅眼瞳的暗鴉從屋頂撲稜稜地飛過。
葉聽眼神驚恐地看着我。
我想順着他的目光扭頭，但有一股無形的力量讓我動彈不得。
一隻森白塗滿蔻丹的手輕輕地搭在我的肩上，隨即用力抓緊，我感覺這雙手的指尖隨時要穿透我的肩膀：「是你殺了我的三頭犬？」
她是用英文說的，在極度驚恐之下我勉勉強強能辨認出她說的是什麼。
我咽了咽唾沫，剛想說話，卻發現自己什麼聲音也發不出來。
這就要歇菜了嗎？我的大腦一片空白。
那股陰冷的氣息離我越來越近，我卻連掙扎都做不到，只能絕望地等待着下一秒將要發生的事情到來。
怎麼辦怎麼辦？
我把目光頭向面前的葉聽。
他的表情也是一片空白。
「砰砰。砰砰。」我的心臟劇烈地擴張，收縮。耳邊一片寂靜，只有一片虛無的白噪音。
那隻手遲遲沒有下一步動作。
一切都是在電光火石之間發生的。
那隻手突然動了。
血紅的指甲瞬間穿透了我的肩膀。
與此同時，一把閃著幽森冷光的黑刀一把砍斷了那隻手，一隻手拉住我的衣領，把我用力地拽到一旁。
我驚魂未定，遲遲沒有回過神來。
等我緩過來的時候，十三已經和那女鬼交戰在一起了。
出乎我們的意料，十三竟能和那女鬼打得難捨難分。
葉聽這才如夢初醒，有些驚愕道：「那個女鬼有實體？！」
「好……好像是的……」我好不容易恢復了語言能力，說話有些磕磕絆絆。
他們兩個離我們很遠，在別墅門口佈滿青苔的石階上，只能看清那女鬼身着一身血紅色絲綢質感的連衣裙，看上去很像是中世紀的睡裙。除此之外，我看不清那女鬼的樣貌。
那邊的戰況似乎有了變化。
女鬼血色羅裙翻飛，蒼白的爪子拍在十三肩上，下一秒就和十三一起消失在我們兩個的視線之中。
就猶如突然切換圖片那樣，沒有任何的特效，直接消失。
葉聽咽了咽唾沫，「我們這……不得進去救他？」
我說：「不然呢。」
葉聽欲哭無淚：「戰鬥力最強的人都賠進去了，咱倆菜雞進去不是送人頭么？」
我拍了拍他的肩膀：「我們在這兒也是送人頭。雖然說最強戰鬥力暫時不在，但是我們有最強火力啊。」
葉聽驚恐地看着我：「江哥，你也太抬舉我了吧？」
有不少人先前注意到了我們這邊的動靜，連忙點火驅除白骨。三頭犬被消滅后，所有人暫時鬆了口氣，但紅衣女鬼的出現又讓所有人的心提到了嗓子眼。隨着十三和女鬼的消失，眾人的注意力又轉移到了葉聽和我身上。
那些人舉着火把圍了過來，形如鬼魅。
葉聽怒道：「你們幹什麼？！」
「還請二位進去。」一個女人冷冷地看着我們，「你們明明有能力殺了三頭犬，卻還是等到它吃了那麼多人以後才出手，你們的用意早已路人皆知。我要替我丈夫報仇！」
看着這些人冷漠的神色，我很生氣，但是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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股莫名的悲哀像一盆涼水一樣澆了下來，沒有怒火，只有無力。
葉聽怒道：「用意？呵，那我們大可以等到它把你們全部吃光再出手！」
「那是因為你們還需要棋子！」又有人怒喝道。
葉聽還想說什麼，被我攔住了：「不用廢話了，沒有用的。」我的聲音有些顫抖，「他們已經什麼都聽不進去了。」
葉聽沉默了，神色複雜地看了一眼周圍的人。
「算了，在這個世界裏，我也不指望我們能互相信任。」我深吸一口氣，想要救十三的念頭撐着我把話說完，「祝各位好好活着。」
葉聽陰惻惻地看着他們：「最好活到我們能看見你們死的那一天！」
「走吧。」我嘆了口氣，率先走進別墅。
葉聽狠狠地剜了他們一眼，也跟着我走了進去。
「等等。」那個女人又開口了。
「又怎麼了？」葉聽不耐煩地轉過頭。
「把你的箱子留下。」
「憑啥啊？」葉聽頓時氣不打一處來。
女人一字一頓地說：「贖、罪。」
葉聽一雙眼睛此刻變得幽黑無比，像一口看不見底的深井，散發着森森陰氣。
「贖罪？」他冷笑一聲，「贖你麻痹！」他舉起手上的噴火槍直接把那女人燒成灰燼，轉身跟上我。
我嘆了口氣：「你這又是何必，不理她不就行嗎，他們不敢進來的。」
「你太天真，這女的一看就不是什麼善茬。我本來心情就不好，她還撞老子槍口上，想死我就成全她。」葉聽有些暴戾地說。
別墅內並不似外面看到的那般燈火通明，上了二樓，就像走進了一個血紅色的世界，只有微弱的血光支撐着我們的視野。
走廊很長，旁支也很多，放眼望去，這一層的房間怎麼也得有兩百多個。
就像迷宮一樣。
「我擦，從外面看這別墅怎麼也得有五層，這樣下去能不能找到通往三樓的樓梯都是問題啊。」葉聽看着這些大大小小的房間就有些頭大。
「你說，這真的是死局嗎？真的沒有破局的方法嗎？」我喃喃著。
葉聽靜靜地看着我，沉默了許久，之後回答：「我只知道，如果你覺得沒有，那它就真的不存在了。」
「……」
「趕緊吧，指不定那個女鬼現在在哪遊盪呢。」葉聽拍拍我的背，示意我不要想太多。
我深呼吸，調整一下心態，跟着葉聽一頭扎進了黑暗之中。
暗……好暗……是伸手不見五指的黑……
我們打開手電筒，光束打破黑暗。
這間房間十分古樸，所有的傢具都是木製的歐式傢具，有種北歐風。
牆上霉跡斑駁，房間內瀰漫着一股潮味。
正對着門的西北角落擺着一張梳妝台，梳妝台上和牆面上的鏡子的鏡框上都落滿了灰，但那面鏡子卻異常鋥亮。
經歷了鏡女那一茬，我對鏡子已經萌生了巨大的心理陰影。
不知是不是我的錯覺，我似乎看到了鏡中有一抹黑影掠過。
「別太靠近鏡子。」我提醒葉聽。
葉聽看了看那面鏡子，點點頭。
手電筒的光束緩緩移動，從梳妝台往右，光束打到了一床棉被上。
棉被隆起，像是蓋着什麼東西。
葉聽警惕地拉着我後撤。
我咽了口唾沫，緊緊地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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著那片詭異的白色。
葉聽的手電筒順着那塊白色緩緩上移。
一隻灰白色的手出現在我們的視線之中。
我一個激靈，大腦還沒反應過來，身子就已經跳到了葉聽身後。
葉聽把手電筒打在我臉上，搖了搖頭，「唉，真沒出息。」
我瞪了他一眼，已經心力交瘁，沒辦法再說什麼了。
葉聽接着往上照。
一張美艷的臉龐暴露在燈光之下，要不是那灰白的膚色，她和活人沒什麼區別。
床上躺着的女人身穿睡袍，衣襟敞開，胸口完美的曲線若隱若現。
我聽見葉聽嘀咕道：「鬼也玩色誘這一套？」
我眉頭微微一蹙：「你個半瞎，仔細看看。」
葉聽聞言扶了扶眼鏡，仔細地觀察了一下床上的女屍，發現她的嘴角處有兩條極細的黑線往脖子處延伸，有點像是……
「木偶？」葉聽眉毛一挑，「不對啊這是只女鬼啊，要放也應該放個男木偶才對啊，該不會這女的有什麼特殊癖好……」
我狠狠地踹了他一腳：「別亂開車，我還未成年。」
「真的假的，都高考完了還未成年？」葉聽揉了揉自己的臀部，十分懷疑地掃視着我。
葉聽外表長得挺儒雅紳士的，就是有點不修邊幅。這種情況下還敢開車，看來真的是老紳士了。
床上的女屍微微抬眸，無神的眼珠子動了動。
我眼尖捕捉到了這一微小的動作，沖葉聽喊道：「她動了！」
與此同時，我注意到，鏡子裏出現了一個黑影。看那黑影的體態，應該就是床上女屍的鬼魂！
黑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抬起了手。
床上的木偶也做出對應的動作，迅速掐住了葉聽的脖子。
葉聽一把抓住女屍的手，卻發現怎麼使勁兒也掙不開着雙鐵鉗般的爪子。
那雙手光有人皮的觸感，隔着一張皮下是光滑的木頭。
女屍一動，她身上的睡袍就完全滑落，葉聽臉色變得青紫，也無暇欣賞這乍泄的春光。
我仔細觀察著鏡中黑影，不時又扭頭看看掙扎的葉聽，心中萬分焦急，靠，就賭著一把了。
我掄起手電筒，砸向那面鏡子。
鏡子是正對着床的，我猜測鏡中的鬼魂應該只有在鏡中通過這一特殊位置才能操縱人偶。
鏡子碎裂的那一瞬間，一聲凄厲的慘叫在房間久久回蕩。
那女屍鬆開了手。
我鬆了口氣，居然賭對了。
如果我賭錯了，沒過幾秒葉聽就將窒息身亡。
「咳咳咳咳……」
我看着葉聽脖子上青紫色的爪痕焦急地問道：「你還好吧？怎麼樣？有沒有哪兒不舒服？」
葉聽深吸一口，「……幹得好，江北。」
我苦笑一聲：「我要是猜錯了，你這命可就沒了。」
「我不怪你。」葉聽笑了，「我們沒有人了解這個世界，無論發生什麼都在我們的意料之外。你會慌亂，很正常。更別說失誤了。面對這些鬼神，誰能有應對之策？還不是病急亂投醫，亂試亂撞。若我真的死了，你也別有心理負擔。」
「胡說什麼呢。」我狠狠地踹了他一腳，「你不會死！」
葉聽愣了愣。
一個大膽的想法在我心中形成。
「我們誰都不會死。」我堅定地看着他。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