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12
「你沒事兒吧？」我有些膽戰心驚地看着綺洛面無表情地抹掉額上的血跡，心道原來女鬼也會流血的么？
「沒事，小傷。」綺洛淡淡地掃了我一眼。
我這才發現我除了痛，並沒有受到傷害。
諾菲爾適時的解釋堪比新手教程：「這個幻境針對的是靈體，那個女孩是靈，所以會受到傷害。但是靈體沒有痛覺，所以痛覺由你來擔。」
我：「……」
上一秒還覺著這幻境沖我來的我臉邊火辣辣地疼。
原來我享受的只是附加功能。
那此地對於綺洛而言豈不是非常不利？
思索間，喬治又開始移動了。
他抱着一籃子食物，迅速奔往不起眼的角落一幢破舊的小木樓。
「媽媽。」喬治放下籃子，打開嘎吱作響的窗戶給母親透氣。
喬治的母親滿面病容，枯敗憔悴，骨瘦如柴的雙手無力地搭在身側。
從她雙手的衰老程度和起繭程度來看，她應該是長期乾重活的勞工。
「哪來的麵包？」喬治媽媽氣息極虛弱地問。
「佩西阿姨送的。」
「唉，總是受人恩惠……」
「媽媽你放心，我從明天開始多跑幾單，多給幾個老爺擦鞋，一定會攢夠錢回報他們。」喬治彎下腰給媽媽蓋好被子，就為母親準備早餐去了。
然而喬治心裏清楚，光擦鞋沒有用，知識改變命運。
他總是偷偷摸摸地從別人家的垃圾桶中翻出廢棄的舊書，藏在自己床底下，已經撿回了滿滿一床底的舊書。
他只能從書中了解外面的世界，也只能通過書本實現自己的憧憬與嚮往。
但是有一天他撿到了一本很奇怪的書。
書的封皮是純黑色的，內頁也是純黑的，上面是血紅的字。
全是用拉丁文寫的。
對喬治而言簡直是天書。
還有一個血紅色的法陣，散發着陰邪的氣息，讓喬治很不舒服。
這大概就是中世紀殘留下來的封建殘餘。喬治想。
他一向愛書，儘管這書似乎沒什麼作用，但他還是隨手把它塞到床底。
就當是學習拉丁文的材料吧。
然而他一出門，就被兩三個高大的身影圍截住了。
費爾德露出一個陰狠的笑：「抓到你了，小偷。」
接下來喬治就遭到了慘絕人寰的毒打。作為事件的體驗者，我負責痛，綺洛負責吐血，我們各司其職，合作愉快。
……愉快個屁！
「這種幻境一般怎麼解除？」
綺洛擦了擦嘴角的血，「靈體逃出去很容易，你就有點困難了。你有感覺，從某種意義上講，你才是更合格的事件體驗者，所以，你得經歷完整個事件。」
我目瞪口呆：「憑啥？」
「為了獲得完整的線索，總要有人做出犧牲。我們素昧平生，此下做出這番抉擇，也是對你的信任。」綺洛拍了拍我的肩膀，「年輕人，我覺得你行。」
說罷，她全然不顧我石化的表情，拔出唐刀，在空中畫了個陣法遁入消失。
我：「……」
我咬咬牙：「不就是痛嗎，老子能扛！」
「扛？你扛得住嗎？」諾菲爾挪揄道，「那女孩是察覺到接下來的情形必定十分兇險，才先行撤離。否則他們會讓你壟斷線索？再加上記憶的主人是喬治，你身上有八個孩子的氣息，直接把幻境拔高至最高級——傷害最大化。」
我：「……」
忽然臉又不疼了。
果然還是玩我呢？
沒辦法，我沒有任何經歷靈異事件的經驗，不是道士也不是驅鬼師，對所謂幻術更是一竅不通，只能老實地走流程。
喬治是個被欺凌者。
因為長得瘦弱矮小，加上家境貧寒，就成為了孩子中眾矢之的的攻擊對象，人人都能啐口唾沫的那種。
我隱隱約約覺得他之前找到的那本血字天書十分關鍵。
畫面一切，一場大火熊熊燃燒，熾熱的火焰炙烤着我的臉頰。
着火的位置是喬治的家。
這場大火波及甚廣，但損失最嚴重的還是喬治家。喬治病重的母親甚至喪生火海。
喬治獃滯地看着肆虐的火焰，跪倒在燃燒的房子前。
最後大人們調查出來，縱火犯是那八個出了名的搗蛋鬼。
他們被領回家，受到了據說極嚴厲的懲罰。
估計是懷恨在心，那八個孩子後來找了個機會圍堵喬治，直接把他的頭埋在沙地當中。
正在我窒息難受的時候，幻境結束了。
如果真要用一個詞來形容這個幻境，那就是——
爛尾！
後面的劇情是極為平常的劇情，沒有半分波瀾，但很明顯是『人』為修改過的。
因為它非常明顯地迴避了那本黑色的書。
那本書很不平常，傻子都看得出來它是關鍵道具。
編劇直接抹掉了最關鍵的線索。
不過按照套路來講這也很好猜，估計喬治最後還是從那本書整出了點什麼召喚出了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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極有可能是幫他復仇的惡靈。
所以現在的當務之急，要麼找到喬治，要麼找到那本書。
我狼狽地被牆壁吐了出來。
「小哥！」大叔連忙接住我，作深情款款狀，「你不能死啊……你要死了，俺也活不成了！」
「我睜着眼呢。還沒斷氣呢。」我翻了個白眼，沒好氣地說道。
「萬一你死不瞑目呢？」
「……」我竟一時無語凝噎。
「怎麼樣了？」沈祈洲問。
「咳，幻境給出的線索大致指向兩個關鍵詞——」我把我的猜測告訴他，這種時候我只能選擇全盤托出以尋求專業人士的幫助，「喬治和書。」
綺洛恍然：「那本黑色的血書！」
我乾咳兩聲，能明顯的感覺到自己體力有些不支，「還有一個問題。」
「你說。」沈祈洲點頭示意我往下說。
「你們有人看得懂拉丁文嗎？」
所有人沉默著。
我大概知道答案了。
就算找到書，看不懂上面寫了啥頂什麼用啊！
找喬治？
不不不，喬治是攝影師，行蹤飄忽，是這關的boss，裝備都沒有哪有底氣直接通關？
「辦法總比困難多。」沈祈洲一揮手，綺洛化作一縷青煙鑽入他腰間的長刀中，「找書才是最實際的。」
「英雄所見略同。」我贊同地點點頭。
「找書？去哪找啊？你有思路？」大叔撞了撞我的胳膊。
我陷入沉思。
「有兩個可能。」我抬起頭，正好對上沈祈洲的雙眸。
「第一，喬治的家。」
「第二，」沈祈洲接着說，「他被害的地方。」
喬治的家被燒了，但那本書可沒被燒。
我們當機立斷決定去喬治家看看。
「稀罕，今兒來了這麼多外邦人？」一個女人從櫥窗里探出頭來。
我記得這個女人，她是送喬治麵包的那個婦人。
眼前的她看上去已沒有幻境中的她那般年輕，隨着歲月變遷，她的臉上也顯出些老態。
「您好，女士。」我上前微微鞠躬，「請問你知道喬治的住址嗎？」
她的臉上立刻變得古怪起來：「你是說喬治·弗朗西？」
我並不知道喬治姓什麼，但看她的神情大概就是我要找的喬治，於是我點了點頭。
她臉色蒼白，連連搖頭：「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您能告訴我發生了什麼嗎？」
「我什麼都不知道！」女人怒吼一聲，把窗子啪地一聲甩上了。
「咋回事兒？」大叔眨巴眨巴眼看着我。
我一頭霧水，但隨即又明白了，「喬治身上肯定發生了些可怕的事情，要不然她不至於此。」
奇怪的是，除了她以外，鎮子裏的其他人也同樣對喬治·弗朗西緘口不言，像是見了鬼似的把我們趕走了。
這更印證了我的想法。
沈祈洲似乎嫌這樣效率太低，遞給我一張符紙，「這是傳音符，到時候聯繫。」
「你去哪？」
「我去那個沙地看看。」沈祈洲淡淡地看了我一眼，「指條路？」
他是專業人士，我也沒什麼不好放心的，便把那地方告訴他了。
我跟大叔則去了喬治家。
詭異的是，喬治家跟我在環境中見到的那副模樣一模一樣。
連破舊的橡木門也是一樣的斑駁褪色。
而這幢樓旁邊的人家早已搬空。
大叔說：「咋回事兒啊？你不是說這房子燒光了嗎？」
我嘴唇有些發抖，不過立馬穩了穩心神，三頭犬都見過了，這不過是幢破房子。
這都被嚇趴那着實太他媽沒用了。
我給自己壯了壯膽，推開那扇門。
門內的設施和它被燒毀前一模一樣。
那……
房子裏的人呢？
如今該是什麼模樣？
我咽了口唾沫，直往喬治的房間去了。
大叔寸步不離地跟在我身後。
喬治的房間很小，小到只能塞下一張床。
我這種體格進去都有些勉強，大叔的體型就更尷尬了。他躊躇了一會，還是站在門口等我。
喬治沒有書櫃，他所有的書都是放床底的。
我只能在這狹窄的空間勉強彎曲膝蓋，笨拙地把頭探到床底下，搜尋着那本血色天書。
床底下一片亂糟糟的，很多破舊的書籍，泛黃的書頁和羊皮紙飄散整個床底，唯獨沒有那本黑色的書。
「靠，會在哪？」我有些暴躁地從床底鑽出來。
大叔面露擔憂：「要不……咱去樓下找一找？」
我深吸一口氣：「行。我就不信我找不到。」
我們下樓的時候，經過主卧，我的餘光隱約瞥見一個人影。
隨即響起一個蒼老的聲音：「……兒啊……」
我跟大叔都驚起一身白毛汗，立刻警覺起來。
「聲音在主卧。」大叔打手勢示意。
「該不會是喬治的媽媽？」我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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頭一蹙，關了手電筒，背緊緊貼著牆壁，小心翼翼地探頭觀察主卧內的情況。
破舊的被褥上堆著一個人形，形容槁枯，滿頭花白。
那隻皮包骨的乾瘦的手輕輕拍打着潮濕臟舊的床單，「兒啊……」
「她不是應該早就被火燒死了嗎？」大叔瞳孔震顫著。
「房子都還在，人更應該在了。」我額上冷汗直下，鐮刀已然出現在手上，忽然間瞥見那人形旁的一抹熟悉的黑色。
「書在那裏！」我一回頭，就看見大叔死灰般的臉色。
「你……你……」他牙齒髮顫，眼珠翻白，幾乎快暈厥過去。
我再一回頭，呼吸一滯，心臟差點停止跳動。
一張青灰色的臉頂着兩隻全白的眼珠懟在我鼻尖前。
那個人形正處在我臂彎間！
我也算有所長進，第一反應竟然不是害怕，而是鬆開鐮刀，迅速後撤拉開距離還不忘扯上大叔，右手再次召出鐮刀隔擋在臉前。
「兒啊……」那個人形喪屍凄苦地叫着。
「認錯人了！」我一抬手臂，一刀砍了過去。
那喪屍身形極其靈敏，竟然身子一矮躲了過去。身上的關節處都全形度地扭曲著，十分滲人。它再一次逼近，把我逼退了好幾步。
靠，這樣下去就離那本書越來越遠了啊！
不能再退下去了。
我猛地一發力，硬是把大叔這個噸位給甩了出去。
還沒來得及驚嘆自己竟然天生神力，那喪屍又迅速逼了過來。
我本就不是習武之人，本就不太會使鐮刀，幸好這鐮刀比較配合我的腕力，我才能勉強使得動它。之前幹掉那八個小鬼，純屬運氣。
喪屍的移動速度比那八個小鬼快了不知多少倍，我的刀刃連她的邊都沒擦到。
一股尖銳的殺氣如芒在背。
我身子一矮，喪屍尖銳的爪子就掃了過來，削斷了我後腦幾根頭髮。
靠了靠了，嚇死老子了。
我就地往前一滾，整個背被地面硌得生疼。
我仰面躺着還沒來得及站起來，喪屍那張縮水的干皺的臉赫然撞在我眼前。一股濃重的腐朽的味道撲鼻而來，張大的血盆大口裂開來還拉着肉絲，漆黑的獠牙就要往我的咽喉刺去。
我急忙用鐮刀格擋，那喪屍的力氣竟出奇的大，眼看着鐮刀的刀柄就要朝我的咽喉壓下去，卻忽然覺得身上一輕，喪屍突然不見了。
我迷茫地盯着空氣，愣愣地躺在原地。
「學生仔，一會不見，這麼牛掰了啊。」一顆黑色的腦袋突然出現在我的視線之中，笑意盈盈。
靠，十三怎麼會在這？
這是死前的幻覺嗎？
十三奇怪地看着我：「怎麼不說話，嚇傻了？我幫你看看大小便失禁了沒？」他說着就要彎下腰來脫我褲子。
我一骨碌爬起來，瞪大眼睛看着他，先伸手捏了捏我自己的臉，又捏了捏十三的胳膊，「靠，還真是你。你怎麼會在這？」
「這事兒說來話長。」他眼睛習慣性地眯起，彎成了狐狸般模樣，「先解決了這位歐巴桑再說。」
我踉蹌幾步，才發現原來那喪屍被十三狠狠地摜在牆上，砸出了一個大坑。
喪屍扭曲掙扎著，先把頭從坑裏拔出來，崩裂的眼珠死死地盯着十三，但不敢有所輕舉妄動，似乎在忌憚着什麼。
十三往前走一步，那喪屍竟直接扯斷自己的手臂，倉皇而逃。
十三和我：「……？」
「你……你該不會是個驅魔師吧？」我驚詫地看着他。
十三滿臉懵逼，平時總眯著的藏着狡猾笑意的雙眼瞪得溜圓。
他低聲喃喃：「……什麼情況？」
不管怎麼樣，書總算落單了。
我連忙撲過去把書抱在懷裏，倉皇地跑出主卧，卻又被十三拎了回去。
「來都來了，那麼急幹什麼。」十三把我的身子扳過去面朝著主卧，「學生仔，好好觀察，找線索找出路才是王道。」
他分明是察覺到我害怕了，想故意耍耍我。
你真以為我會害怕嗎？
……是的我會。
那喪屍長得那麼丑真的太特么嚇人了好么？
我現在回想起來腿肚子還有些打顫。
所有的反抗全是滿滿的求生慾望。
我只能強迫自己不要害怕，強行鎮定下來，這時候才想起來：「你到底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裏？」
「散步散過來的。」十三聳了聳肩，「一路過來也沒幾個怪好殺的，也沒找到什麼線索。我連npc都沒遇到過，連劇情都不知道是什麼。」
我覺得很奇怪：「我怎麼沒有在任務發佈點看見你？」
「我掉落的地方比較奇怪。」十三眉頭微微一簇，「是直接掉落在這小鎮里的。」
「連劇情是什麼都不知道」。
「你看見任務提示了嗎？」我忽然抓住疑點，問道。
果不其然，十三搖了搖頭。
「莫非，這狗遊戲還有身份劃分？」我陷入沉思。
「你的意思是……」十三遲疑地指了指自己，「我是npc？」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