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窮追不捨。4、河道

第十二章: 窮追不捨。4、河道

黃河東岸,河灘之上。

心月、成濤、心狐和我,默默站立在河灘鬆軟的黃土上,看着眼前的黃河自北向南緩緩地流淌著。

有腦子活泛的人利用這一段黃河河道,用浮標在距離岸邊不遠的水面中圍起一塊區域,裏面放上幾條橡皮船,做起了划船、垂釣的生意。生意還居然不錯,顧客絡繹不絕,三三兩兩的或划船、或垂釣。還有兩家人索性在岸邊樹蔭下支起帳篷,帳篷外架起燒烤爐具,爐具上正滋滋烤著剛剛從黃河裏釣起來的小魚。好一派溫馨、安逸的田園休閑畫卷。

在距離那兩家人的帳篷不遠的地方,有個二十多歲的小夥子,個頭不高、身材敦實、臉膛兒的皮膚黝黑透著紅潤,帶着草編遮陽帽,手拿一個擴音器。

擴音器里一遍一遍的重複播放:黃河漂流、垂釣。鸛雀樓、大鐵牛、普救寺導遊講解﹍﹍﹍﹍。顯得鼓噪不堪,和眼前的溫馨、安逸、休閑的畫風格格不入。

我蹲下身子,用手抓起腳下鬆軟的黃土。黃土很細膩,順着我的手指間的縫隙嘩嘩的往下掉。

成濤也蹲在我的身邊,學着我的樣子,伸手抓起一把黃土,沖我說:「我剛才在路上時,留心看了下,這黃河東岸幾公里範圍內都是這樣的黃土。」

我乾脆鬆開手,扔掉黃土,啪啪拍拍手。然後抬眼看着眼前的黃河,在腦子裏盤算著,應該如何去尋找鸛雀樓的原址。

歷史上,蒲州古城段的黃河是多次改道,所謂「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就是古人對這一段黃河的生動寫照。

成濤加大聲音說:「華鑫,聽到我說話了嗎?」

我的思緒被成濤大聲地打斷,不悅地說:「你說什麼?」

成濤看到我的不悅,笑嘻嘻地說:「我剛才說,我在路上時,留心看了下,這黃河東岸幾公里範圍內都是這樣的黃土。」

我面無表情地應付著,說:「哦,是啊,應該不止東岸、西岸應該也是這樣的鬆散的黃土。」

心月看我心事重重,關心地問:「這黃土有什麼問題嗎?」

我抬眼看着一臉關切的心月,嘆了口氣,和緩地說:「哎。這些黃土是被黃河從黃土高原衝擊搬運下來的。現在黃河兩岸都遍佈這樣的黃土,說明這一大片區域都是被黃河沖刷沉積過的,這恰恰驗證了黃河在蒲州段多次改道的記載。所以說,經過千百年的多次改道和沖刷沉積,地形已是滄海桑田。現在我們幾乎不可能找到王之渙當年寫《登鸛雀樓》時的黃河故道。」

成濤又沉不住氣了,說:「找王之渙時的黃河故道做什麼?我們不是要找鸛雀樓的原址嗎?」

心狐拉了下成濤,說:「濤哥不要着急,鑫哥找黃河故道肯定有他的理由。」

我解釋道:「根據文獻資料記載:鸛雀樓在蒲州西面的黃河東岸。這就為我們尋找鸛雀樓原址提供了兩個坐標——蒲州古城的西面和黃河東岸。而目前蒲州古城西面城牆雖然遺跡依稀可尋,但是根據記載自唐以後,蒲州古城歷經宋、金、元、明、清,朝代更迭屢有毀損,而後又經多次修繕,這蒲州古城的西面城牆的位置是不是沒有絲毫改變,這就很難說了。所以,如果我們要找到鸛雀樓原址,只依靠這一段西城牆並不可靠,必須同時參照王之渙所處時代的黃河故道,才有辦法比較精準地找到鸛雀樓原址。」

成濤恍然大悟似的一拍大腿,說:「我說呢,華鑫怎麼站在這裏愣神,原來是發愁找不到當時的河道啊!」

我兀自嘆了口氣,不再說話。

心月安慰我說:「華鑫,別唉聲嘆氣的,我們再想想辦法。」

我感激地看着心月,點頭應許。

正在我們四人說話的時候,那位二十多歲的黑紅臉膛兒小夥子,慢慢朝着我們這面踱著步子走來,距離我們越來越近,他手裏的擴音器依舊鼓噪不停:黃河漂流、垂釣。鸛雀樓、大鐵牛、普救寺導遊講解﹍﹍﹍﹍。

黑紅臉膛兒小夥子走近我們,殷勤地招攬生意,沖我們說:「幾位老闆,一看不是本地人吧?」

成濤斜楞著小眼睛,看着小夥子,不耐煩地說:「怎麼了?!」

小夥子依舊陪着笑臉說:「幾位老闆劃劃船吧,要不釣釣魚,體驗下黃河人家的生活﹍﹍﹍﹍」

我拒絕小夥子說:「我們不是老闆,也不划船、釣魚。」雖是拒絕,但語氣很和緩。

小夥子看出來我是四人的「老大」,同時斷定我的脾氣比成濤好,就繼續不遺餘力地向我推銷:「來一次黃河邊,不劃劃船、釣釣魚,多遺憾啊﹍﹍﹍﹍」

我不再說話,只是沖小夥子笑笑,扭頭就往回走。

小夥子手持着他的擴音器,依舊緊跟我們的步伐,沒有任何音律的聲音從擴音器源源不斷的輸出。

走在我們四人最後的成濤,顯然被小夥子的擴音器鼓噪煩了,一把從小夥子手裏奪下擴音器,一邊叫罵着,一邊把擴音器扔在鬆軟的黃土上,用腳使勁跺著。而因為土質疏鬆,擴音器在成濤腳下並沒有太大的損壞,依舊不停的叫着:黃河漂流、垂釣。鸛雀樓、大鐵牛、普救寺導遊講解﹍﹍﹍﹍。

此時,走在前面的心月、心狐和我,也聽到成濤氣呼呼地叫罵聲,紛紛停住腳步,回頭看着成濤和小夥子。

小夥子眼看我們四人,而他勢單力孤,飛快的往黃河邊垂釣區跑去。只有半分鐘的光景,小夥子又帶着四個人飛奔回來。

我一看小夥子帶回來的這四個人,頓時樂了。只見小夥子帶回來的這四個人,和小夥子就好像一個模子刻出來的:一樣的五短身材、一樣的敦敦實實、一樣的黑紅臉膛兒、一樣帶着草編遮陽帽。除了能看出年齡相差幾歲以外,幾乎沒有區別。

小夥子見我樂了,以為我看他們可笑,就沖他身邊一人說:「大哥,就是他們四個人欺負我!」

我衝心狐使了一個眼色。心狐連忙上前用雙手緊緊拉住成濤,並小聲說:「濤哥,消消氣!」

我笑呵呵地走上前,彎腰撿起仍然鼓噪不止的擴音器,用手輕輕拂去上面的浮土,遞給小夥子說:「小兄弟,我想是誤會了,沒有人欺負你。」

心月也連忙指著成濤,沖小夥子說:「我們這位兄弟,脾氣是有點急,但是沒有壞心眼。」

心狐緊緊拉着成濤,也遠遠地說:「看看擴音器如果壞了,我們賠你一個!」

小夥子從我手裏接過擴音器,檢查一番,哭喪著臉,說:「喇叭被踩扁了!」

因為擴音器在地上時也一直鼓噪不停,所以我撿起來時並沒有仔細看。現在細細端詳,果然是喇叭被成濤勢大力沉的腳踩扁了。

我不好意思起來,連忙掏出手機,說:「小夥子,我們賠你的,我現在就給你轉賬。」

小夥子口中的大哥,伸手拿過損壞的擴音器,按下開關,終於停止了擴音器的聲音輸出。

他沖我說:「你們不是本地人吧?」

我還沒有回答,成濤嚷嚷起來:「不是本地人怎麼了?誰怕誰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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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宿之落日天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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