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第三十三章

「我···我···」龍紫秀心中一驚，一時竟不知如何反駁。是啊，她親手殺了她的仇人，為什麼她沒有感到絲毫喜悅之情。只有無盡的失落之感。

龍紫秀來到城外的寺廟跪在佛前，她看著面前法相莊嚴，俯視眾生的佛，希望佛祖顯靈，可以為她指點迷津。

龍紫秀在殿中參拜過後，便攔下了一位內忙碌的老僧，想要一吐心中煩悶。可到要開口的時候，卻支吾半天不知該如何開口。

「剛才殿中，就見女施主神情凝重，老衲冒昧，不知女施主因何事苦悶？」

龍紫秀看著慈眉善目的老僧，虔誠的問「敢問大師可知什麼是情愛？」

話音剛落龍紫秀便知不妥，出家人杜絕紅塵，怎麼可以問其情愛之事。她慌忙解釋道「大師恕罪，小女子唐突了」

老僧笑了笑說「昔日阿難尊者對佛祖說，我喜歡上了一名女子，佛祖問阿難尊者，你有多喜歡這名女子，阿難尊者說，我願化身石橋，忍受五百年風吹，五百年雨打，五百年日晒，只求此女子從橋上走過。正所謂情不知所起而一往情深，女施主不妨問一問自己的心，與之相處時，是開心的時候多，還是煩惱的時候多」

一瞬間龍紫秀好像明白了什麼「多謝大師指點」

鳴翠坊中，老鴇火急火燎的走在游廊上，芊蘺見狀上前攔住她問「嬤嬤這是怎麼了，什麼事情這麼急？」

「林大人出事了」老鴇焦急的說

「林大人？哪個林大人？」

「就是金衣衛總領林振武，林大人」

「出了何事？」

「我哪知道出了何事？現在滿城都是通緝他的告示，刑部的人就在大廳里要捉拿紫秀呢？我說她怎麼突然回來了，感情是出事了，我不能給你多說了，來人可等不了」

芊蘺看著老鴇匆忙焦急的背影，嘴角揚起一抹笑容。事情進行的非常順利，馬上就可以收網了。

龍紫秀從寺廟剛回來，就被刑部的人抓走了。昏暗的牢房裡龍紫秀靠牆而坐，她腦海中一直回憶跟林振武在一起的點點滴滴，所有的回憶向走馬燈一樣在她面前過了一遍。

眼淚滑出眼角的瞬間，她明白了，自己是喜歡他的。只是她明白的太晚了。想到林振武跟她說未來期許時的神情，龍紫秀只覺得心被人用刀狠狠的用刀剜了一下。

「吱嘎」一聲牢門被打開了，一位身穿官服的中年男子進入牢房。見龍紫秀沒有起身行禮，中年男子身後的獄卒道「大膽，見到大人還不上前行禮」見龍紫秀依舊一動不動，便要前一步，便要動手打她。

「住手」中年男子制止獄卒，看著龍紫秀問「林振武現在何處？只要你說出他的下落，本官保證不為難你」

「他死了」龍紫秀平靜的說，雖然面色平靜，但聲音卻有一絲顫抖。

中年男子驚訝的看著龍紫秀，不敢置信的問「誰？誰死了？」

「你沒有聽錯，他死了！林振武死了」

「怎麼死的？」

「我把他殺了？」

中年男子瞪大眼睛看著龍紫秀疑惑的問「你為什麼殺他？」

「因為我討厭金衣衛」

中年男子笑了笑說「少給本官耍花招，先不說林振武武功高強，你一個女流之輩如何殺的了他，就說他對你那麼好，這麼多年他為了你結下多少仇怨，想盡辦法的為你贖身，你怎麼會殺他？」

「他的屍體現在就在碼頭附近，不信的話，大人可以派人去看看」

見龍紫秀目光堅定神情冷冽，不像說謊的樣子，中年男子心中不由的信了七八分「你怎麼殺的他？」

「我在匕首上餵了劇毒，趁其不備刺向他的胸口」

中年男子見龍紫秀面無表情，語氣冰冷的敘述，就像在說一件無關緊要的事情，不由心中一怔，搖了搖頭，嘆息的說「婊子無情，戲子無義這話說真是的一點沒錯」

中年男子帶人去碼頭去證實龍紫秀的話，他們在碼頭附近擴大搜索，除了找到一攤乾涸血跡之外，沒有任何收穫。

昏暗的搖曳燭光在龍紫秀臉上投下模糊不清的陰影，她怔怔的看著那隨風擺動的燭火，絲毫沒有察覺出芊蘺是什麼時候出現在她面前的。

「紫秀，你還好嗎？」芊蘺問

「阿蘺，你說的沒錯，我確實愛上他，或許我早就愛上他」

「你現在才明白是不是有點太遲了？他都已經死了，是你親手殺的他」芊蘺一字一句的說

芊蘺的話猶如一把鋼刀狠狠的刺進龍紫秀的身體里，她痛苦的閉上了眼睛。

「你想救他嗎？」

龍紫秀猛的睜開眼睛，不解的看著芊蘺，眼神中竟有一絲希翼的神色「什··什麼意思？他··他沒死？」

「你在刀上餵了見血封喉的巨毒，他活的了嗎？」芊蘺說

是啊！刀上有劇毒他怎麼會有生還的希望，剛燃起的希望轉瞬間便熄滅了。

不對！她怎麼會知道刀上有毒！龍紫秀疑惑的看著芊蘺。

「你不用這樣的看著我，我知道的還不止這些。你想知道林振武為什麼會被滿城通緝嗎？」

龍紫秀目光堅定的看著芊蘺，等著她接下來的答案。

「因為你，他為了贖你，鋌而走險，收受罪臣賄賂，在充妓名單上做手腳，明知一朝事發，便是死路一條，可為了你還是這麼做了。」

龍紫秀在也控制不住自己，眼淚像斷了線的珠子一樣，順著臉頰不停的落下。

「他為你做了這麼多，你是不是也該為他做些什麼了？」

「現在我自身難保，還能為他做什麼？」

「只要你想，什麼都可以為他做，甚至可以挽回他的性命」

龍紫秀怔怔的看著芊蘺，眼睛里慢慢流露出恐懼的神情「你···你到底是什麼人！」

「我是可以幫助你的人，你難道不想在見到林振武，難道不想跟他一起去過他曾經說的那種生活，你不是一直想報仇嗎？我可以幫你找到仇人，並且手刃仇人」

「你··」

芊蘺雙手結印，口中默念咒語，只見一道青色的光芒在半空中慢慢變大，一個身影漸漸在光芒中閃現。等看清人影的面貌之時，龍紫秀立即站起來，向那團光芒衝去。就在她馬上就要碰到懸在半空中的林振武時，卻被彈開。她不死心的又衝上前，才發現有一道無形的牆擋在她的面前。她用盡全力拍打，卻發現根本毫無作用。

「不要白費力氣了，你看到的只是沒有形體的一縷魂魄，你碰不到他的」芊蘺說

「魂魄？」

「人死之後，魂魄去往冥界，可他執念太深入不了冥界，他的魂魄已經留在人間三天了，馬上就要魂飛魄散了」

「不……不……」龍紫秀哀求的看著芊蘺「阿……阿蘺，求求你救救他····」

「救他？我為什麼要救他？救了他對我有什麼好處？」

「你……你想要什麼，只要我能做到，我什麼都給你」

「包括你的命？」

龍紫秀聞言一怔，轉頭看向半空中林振武，腦海中閃現出二人往日的點滴，此刻她才明白，原來林振武對她來說竟是如此重要，原來早在不知不覺的相處中，情根深中。龍紫秀轉過頭來，目光堅定，下定決心的說「包括我的命」

芊蘺狡黠看著龍紫秀，她等的就是這句話。她收回林振武的魂魄。緊接著發動靈力將龍紫秀帶到雲霧之淵。

芊蘺前腳剛走，隨風後腳便到，看著空蕩蕩的牢房，隨風無奈的嘆了口氣。

一陣眩暈之後，眼前的景像發生了翻天覆地的改變。龍紫秀看著莊嚴華麗的宮殿，忐忑不已。

「紫秀」熟悉的聲音在身後響起，龍紫秀轉身望去，卻看到芊蘺穿著赤紅色衣裙，額飾上的紅寶石鮮紅似血，裙擺上用金線綉著大片的曼陀羅花，整個人看上去如同鬼魅一樣，艷麗邪魅。不知是不是龍紫秀的幻覺，她看到芊蘺的眼睛竟是紅色的。

龍紫秀哆哆嗦嗦的問「你……你是妖怪？……這……這裡是什麼地方」

「我不是妖怪，這裡是雲霧之淵」芊蘺說

「雲霧之淵？你帶我來這裡幹什麼？」

「因為在這裡，你可以得到你想要的一切，紫秀這邊請」芊蘺指引龍紫秀向漢白玉石階走去。

龍紫秀抬眼望去，只見漢白玉石階上的寶座上端坐著一個年輕男子，那個男子也是一身赤紅色的衣衫，金冠束髮，五官如精心雕刻過一般，俊美異常，丰姿瀟洒。只是他額間暗紅色的魔紋，和那身赤紅色的衣衫給他添上一抹冷冽悚然的感覺。

「龍姑娘，不知你有何訴求」陡然響起的聲音，嚇的龍紫秀渾身一顫癱倒在地。不敢在抬頭看向端坐高台上的人。

芊蘺上前一步對著高台上的逸凡伏身行禮后，便施法放出林振武的魂魄，「殿下，這便是龍姑娘娘的訴求」

逸凡看著那一縷沉睡的魂魄問「龍姑娘是想讓他活過來嗎？」

龍紫秀雖然嚇的瑟瑟發抖，但還是哆嗦著點了點頭。

「人死不能復生，龍姑娘恐怕要失望了」逸凡說

龍紫秀聽到后逸凡的話，頓時有些急了，她顧不上害怕，質疑的看向芊蘺，質問道「你……你不是說可以讓他活過來嗎？」

芊蘺說「我什麼時候說過可以讓他復活過來？如此逆天之舉，即使是大羅神仙也做不到」

「你……你不是說在這裡可以得到想要的一切嗎？我只想他可以活過來」龍紫秀激動的說

逸凡說「既然這便是龍姑娘心愿，本座雖不能讓人死而復生，但卻可以讓他永遠陪伴龍姑娘」

逸凡雙手快速結印，一道紫色的光芒向懸空的林振武射去，他的身體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化為實體，慢慢落在地上。龍紫秀手腳並用的爬過去，這一次她碰到了他。

逸凡從高台上一躍而下，來到一旁書案旁坐下。指著桌上的契約說「若是和龍姑娘心意，便請簽了這契約書」

芊蘺早已準備好筆墨，拿著毛筆說「紫秀，只要簽個字，你們便可以一輩子在一起了」

「他可以說話清醒嗎？還是會一直沉睡跟死了一樣」龍紫秀問

「除了不可以見陽光，他與常人一樣」逸凡說

「真的！」龍紫秀欣喜的看著逸凡，眼中溢滿淚水。

逸凡說「雲霧之淵，從不食言」

龍紫秀走到書案前坐下接過芊蘺遞過的毛筆，剛要下筆，便停下來問「我需要付出什麼代價？你們怎會無緣無故的這麼幫我的」

逸凡說「你生前不會付出任何代價，死後魂魄歸雲霧之淵所有」

芊蘺說「人是要活在當下的，這死後的事誰人知道，也許下輩子連做人的機會都沒有，做個畜牲也未可知，這輩子還未過好，還有精力擔憂死後之事？」

龍紫秀看了看芊蘺說「人死如燈滅，下輩子的事，誰又說的准？」

「就是，就是，那還等什麼？簽字吧」芊蘺催促道

龍紫秀寫完一個字后便停下來說「我還有一個請求」

「請說」逸凡說

「我要親眼當年陷害我父母的仇人受到應有的懲罰」

「本座答應你的請求」

得到逸凡的肯定后，龍紫秀迅速簽下了名字，隨後便被兩人便被逸凡送出雲霧之淵。

送走林振武和龍紫秀后，芊蘺問「殿下，已經知道當年陷害龍紫秀一家的人是誰了？」

「那是自然」

「那接下來殿下打算怎麼做？」

「林振武離開前不是給你了你一個錦盒嗎？將裡面的東西送到它該去的地方」

「是」

芊蘺回到鳴翠坊，將錦盒拿出，錦盒是丫鬟代收的，她一直沒有打開看過，當她看到裡面的東西時。不由的暗暗稱讚「不愧是金衣衛，做事總留有後手」

龍紫秀無緣無故從牢中失蹤，而整個牢房竟無人察覺，這件事震驚了整個刑部，刑部尚書下令嚴查此事。並封鎖消息嚴禁此事外泄。

去碼頭探查的人，並沒有找到林振武的屍體，刑部尚書懷疑龍紫秀的失蹤與林振武有關，便下令加派人手尋找林振武。

林振武和龍紫秀的失蹤，最心急的人是禮部尚書他還沒有拿到林振武手中的玉佩，而他現在卻成了通緝犯，他已經派人將林振武的住處翻了個底朝天，卻依舊一無所獲。

「爹，還是沒有找到林振武的下落」尚書公子低聲道

尚書大人恨鐵不成鋼的看著自己的兒子，恨的牙根都痒痒「連個人都找不到，真是一群廢物！」

看到父親發怒，尚書公子連忙勸慰道「爹，您先別生氣了，這一直找不到人也許是件好事，說不定他真的被龍紫秀給殺了」

「殺了？你信？我怎麼會生出你這個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蠢貨，若不是你橫插一腳，提前去刑部告發林振武事情怎麼會變成今日的模樣，如今那林振武成了在逃通緝犯，他若一直不交出玉佩，我們豈不是一直受制於人！若是他拿玉佩來威脅，讓我助他逃亡，那該如何事好」

自從林振武將在羅員外家枯井的屍骨上找到他的玉佩的事情告知他父親，他不僅被父親罵的狗血淋頭，還被痛打一頓。當他受到芊蘺啟發抓到林振武罪證的時候，便一心只想報復。卻不料弄成現在這種局面。

尚書公子恨恨的道「他若是敢來，我定讓他有來無回！」

「你以為世人都如你一般愚蠢，他既然敢來，必定留有後手」

丞相公子是一個喜歡品茗愛好風雅之人，芊蘺茶藝不凡，所以他便時常來鳴翠坊喝茶。他看著芊蘺熟練的烹茶技術，讚歎道「阿蘺姑娘，茶藝如此高超，讓人看的真是賞心悅目啊」

芊蘺笑著將茶杯奉上說「公子，真是謬讚了！阿蘺愧不敢當啊」

丞相公子品了一口茶，滿意道「好茶！這茶也只有到了阿蘺姑娘手中，才能將他的滋味發揮到極致！」

丞相公子見芊蘺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問道「阿蘺姑娘，是否有事想要對我說」

芊蘺點了點頭，便順勢跪下要行大禮，她這一舉動嚇到了丞相公子，他連忙制止芊蘺「阿蘺姑娘，有話但說無妨，何必行此大禮」

「公子，紫秀被刑部的人抓走好幾天，音信全無，我去了刑部大牢好幾次了，他們不讓探望，也不讓打聽，我真是沒有辦法了，只能求助公子了」

丞相知道芊蘺與龍紫秀關係好，當即便答應下來。幫她去刑部大牢探聽龍紫秀的事。

丞相公子派人去刑部大牢探望龍紫秀，果然如芊蘺說的那樣，人被攔在門口，不僅不讓探望，連打聽也不允許。這讓丞相公子十分疑惑，他經過多方打探，才打聽到龍紫秀失蹤。

當他將打聽到的消息告知芊蘺時，芊蘺一臉害怕的說「紫秀一定是被他們殺了滅口了，恐怕我也難逃厄運，公子救我」

「阿蘺姑娘此話怎講」丞相公子疑惑的問

芊蘺從枕頭下拿出一個錦盒交給丞相公子說「這個是林振武林大人臨走前託人帶給我保管的」

丞相公子打開錦盒，拿出裡面的玉佩仔細端看一番后問「這玉佩有何玄機？」

芊蘺道「紫秀曾與我說過，林大人在羅員外家的枯井裡發現了白骨屍體，在那具屍體上發現了一枚玉佩」

丞相公子聽到是在羅員外家裡找到的神情一變，嚴肅的問道「這枚玉佩確定是在羅員外家的枯井的屍體上找到的」

「確定」

得到芊蘺肯定回答后，丞相公子在次將玉佩拿起來仔細端看，玉色上乘，做工精巧，擁有它的人非富即貴，在屍體上發現的難道是兇手留下的？

「林大人出事了，紫秀也出事了，下一個就輪到我了，我好害怕，公子救我」芊蘺抓著丞相公子的衣袖哀求道。

「你可曾聽林振武提過這玉佩的事情？」

「我無意間好像隱約聽林大人跟紫秀提過，說是要用玉佩給她換赦免文書」

赦免文書？難道這玉佩的主人跟禮部尚書有關係？

「阿蘺姑娘，你不用擔心，我會派人保護姑娘的安全，不會讓任何人傷害姑娘的，這玉佩事關重大，還是交於我帶走，免得在添事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