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準備
前往奧里沃的任務行動之日，很快就在任務發派的兩日後到來。
而司徒夜深對這任務下放到出發前的短短兩日，有些意外的覺得它們似乎短暫得好像剎那卻又漫長得有些出奇。
雖然時間這種客觀存在卻很容易被主觀感知改變認知的東西，確實會在一些特殊的日子來臨之前流逝得格外輕快，有時又會讓人覺得一段時日格外漫長。
而夜深心底其實清楚自己會對這樣普通甚至說得上平淡的兩日有這樣的感覺，大抵是出於自己這兩天那些複雜而又有些矛盾的心理。
畢竟他對這場行程的看法相當複雜，一方面心裡有幾分焦躁希望它快些到來，一方面又對它真正的到來心懷不安。
焦躁是因為近日他總會有一種令他熟悉而又不快的，將要有什麼不好的事情發生的預感，所以他希望這段時日麻煩的事情能夠儘早過去。
而令夜深都對這場行程感到不安的緣由，則是它越是臨近，他就越能從下派下來的任務安排和資料里感受到不尋常和古怪。
長途前行任務的前夕，按照總部的規矩，除了標準的任務目標通告以及相關資料以外，都會提前為出行專員準備好行程安排彙報表和人員分配名單，這是總部的管理機制也是派遣專員處理事件的重要手段之一。
而這一次司徒夜深從那些最新下放的任務通告里，看到了和之前的第一版通告有不少出入，人員分配也變化了不少的改動內容，並且最重要的是他並未從總部那收到任何詳細的行程安排。
唯獨對他沒有任何詳細的行動安排，這樣的情況在他開始從總部那裡走正規流程接受任務以來只有一次，那就是過去在普爾其斯處理古王一事的時候。
而且這一次的人員分組也完全不符合常理。
因為此次他和同被分配到這個任務中的芬特爾里和夏螢茜，是一隻單獨的行動隊伍。
在總部的任務幾檔分級里，需要以小隊形式行動的任務通常位級不低，而此次抽調的小隊人數則更是超出了以往的小型規模。這意味著這個任務並非什麼很好處理的差事，值得總部調用足夠的人數去解決問題。
但明明是調用了那麼多人危險係數較高的高階級任務，他們三個被編入這場任務的實習專員居然沒有被放進任何一個有高級專員帶領的小隊——而是被總部獨自劃歸成了一隻小隊。
這怎麼想似乎都不會是正常人會做的決定，甚至於古怪到簡直就是擺明了告訴你這樣的安排背後有鬼。
這種感覺就像讓一些還未正式畢業的實習生單獨去一線...如果不是因為司徒夜深本身足夠特殊，對自己的實力有一定自信，一定會覺得這是總部想要藉此機會把他們三人找個借口清理掉。
可是自己暫且不提，芬特爾里和夏螢茜似乎並沒有什麼值得總部專門做這樣反常的事以除掉的理由，總不能他們是隨意附贈的陪葬品。
於是思來想去這樣的分隊似乎就只能理解為總部對他們這些實習生「另有安排」，可是又怎麼個另有安排法？
司徒夜深對此實在是無法猜到答案。
事實上他直到現在也沒有收到另有安排的通知，也並未從麥格那樣的高層那裡直接得到內部的額外信息，甚至他似乎已經有段時間沒有見到麥格出現了。
那麼這是否可以理解為這次的行動某種意義上也是在能夠避開麥格的這個機會裡特意安排的？
其實因為雨曦的那份事前提醒，他大概知道這次任務會有一場對他底線的「試探」，不過究竟另一部分高層究竟會做到哪一步採用哪種方法他並不知曉。
不過從這次任務發布迄今為止沒有任何通知提起有關古王的事情來看，那麼大概這次任務確實和古王是沒有關聯的，畢竟現在古王的消息在總部內部並不是什麼需要隱瞞的事情，總部高層再瘋也不至於為了試探他把那麼多人的命搭進去。
這麼一想其實司徒夜深也很好奇，他們到底有什麼能夠試探他的手段....
這一切似乎只有等到他抵達了任務地點才能知曉，明知其實也不會發生什麼好事，但是他卻意外的對此有著有一種很神奇的心態。
現在他偶爾會產生一種明知面前是陷阱火坑，但卻又好奇那火坑之下到底有些什麼，而且還不得不往裡跳的感覺。
不過在完全順著總部高層的意思跳進那個火坑之前，他還有些自己的打算。
長途任務出行總部常是會有專門的軍用交通負責接送的，不過總部專用的特殊交通網規模就是再大，為了不浪費公共資源交通設施也是有限的，所以接送專機在所需出勤人數較多的情況下，會根據任務分配分批運送人員。
而一般來說以任務小組為單位搭乘專機是最常見的，但司徒夜深在眾多複雜因素的考量之下，決定此次任務不和芬特爾里夏螢茜同時出發，而是獨自一人提前乘其他小組的專機前往奧里沃。
這個決定他在兩天前就告訴了芬特爾里，對方對此流露出了相當不樂意的情緒，一邊說著「小夜深你怎麼捨得拋棄我」「你真的忍心讓我和夏螢茜單獨待著嗎」之類的話一邊滿臉愁容的翻看任務出行的專機批次排班。
司徒夜深自然是不會因為他這麼兩句有些無賴又肉麻的話改變自己的主意的，畢竟他提前前去奧里沃市是有些自己想要獨自行動的打算。
再說他一直覺得芬特爾里雖然表面上對夏螢茜表現得相當抵觸，但是沒準背地裡關係還不錯，畢竟他們兩人的身份和立場看起來很是相似，被分別分插到他和雨曦的身邊，最後還歸為一個導師的名下，無論怎麼看都不是巧合。
所以即使芬特爾里和夏螢茜背後經常有私底下的聯繫，夜深也不會感到分毫意外...而且芬特爾里或許也沒有他表現得那麼討厭夏螢茜，也許其實他只是不太喜歡面對那種難以表面應付的人，就好像他對雨曦也總是會迴避獨處那樣。
於是芬特爾里對夜深的抗議最終以失敗告終，沒法改變夜深想法的他只能眼睜睜看著對方提前一天離去，搭上了最早的一班專機前往奧里沃市。
旅途比司徒夜深想象中要更為舒暢順利，這一次在總部的專機上除了一支他面生的小隊以外僅有他獨自一人，大概是無論是誰都能讀懂他身上那種非禮勿擾生人勿進的氣場，漫長的機途沒有任何一人向他搭話，也沒有人背後嚼他的舌根。
就好像他是個不存在的透明人，獨自一人坐在飛機最末尾的獨坐，沒有人在乎他或者知曉他是否真的存在，因為他甚至都鮮少發出任何聲響。
這樣的狀態對夜深而言是最好的，他喜歡這種和陌生的人類相隔一層銀幕一般的剝離感。
而且正因為如此這場漫長的機途給了他足夠的時間搜查到了一些他想知道的事情。
關於奧里沃市近期的情況，所處的地理位置和城區概圖，任務地點範圍內最近的超自然事件報告，以及最為重要的奧里沃市與龍族領地所相連的那片區域的各類信息。
這些都是他覺得自己需要去詳細了解的。
他知道這次所謂被稱為「環境勘測」的任務，說到底就是因為近期處於附近的龍族領地有異常動向才會派發的，因為擁有強大魔質的靈類生物本身就比人類更容易產生魔質泄露的污染，而如果真的龍族出現了暴動，那麼必然會出現魔質泄露的情況。
魔質大規模泄露或者四溢本身就是一種可怕的污染，它能夠影響的事情很多，除了本身就對大部分生物有著無形傷害和印象以外，魔質濃度過高的區域出現異常非自然事件的情況會激增，生活在這種地方的人們也更容易走向魔質失控。
正是因為如此才需要「檢測」和「清楚」隱患，畢竟如果放任不管情況可能會惡化甚至擴散。
但想要真的處理這種問題，只去解決「果」顯然是不行的，必須得去找到龍族暴動的「因」。
高層肯定也明白這樣的道理，所以夜深猜測他們對龍族領地內的事早有額外的行動和安排。
但是本該是最適合解決處理這些事的雨曦卻被排除外，甚至連此次奧里沃市她都不被允許前來...這件事無論如何都令他很在意。
雖然他並非是不能理解雨曦給出的「部分高層不希望有些棋子回到她的手上」這種解釋，但是卻也還是心存疑慮。
因為據他了解所謂曾經最為強大興盛也傳聞是與古王存在最相似的龍族，其實早就已經在漫長的歲月歷史當中慢慢衰落了，龍類的子嗣難以繁衍存活，力量似乎也在逐漸消退，它們其實是在漸漸走向消亡。
不然那樣曾經可以說是靈類生物中實力近乎最強的生物，也不可能與人類達成妥協只駐足在自己的領地，並且和人類保持著井水不犯河水的關係。
再加上有能夠訓龍之力的血脈逐漸減少，直至如今真正能夠掌握其力量的寥寥無幾，與能夠處理古王的總部相比，龍類似乎並不是那麼值得忌憚的存在才對。
除非龍族的領地里還有著更深的秘密。
這是夜深的猜想，也是他打算去求證的某個目標。
說實話他本身其實對龍族並不感興趣，也沒有那麼在乎它們的存亡和暴動的緣由，他想要知道這背後真相的原因只有一個，那就是這一切事關雨曦。
龍族的秘密似乎也是她的秘密，那是她即使是對他也不願提及的秘密，這背後到底藏匿著什麼樣的東西，或許除了她以外無人知曉。
似乎是從那一次談話開始，司徒夜深終於意識到了自己其實不夠了解雨曦，過去他一直將不去觸及對方的秘密視作能夠保護他們虛假關係的屏障，所以總是以此為借口不去了解那個女孩心裡的真正想法。
而他們的關係走到了如今這一步，那麼他們就再也不需要那些虛假的屏障，所以夜深決定去尋找她真正的秘密。
無論真實的她是何種模樣，心底又到底是何種想法，他們之後的關係又會變成什麼存在，他都覺得自己需要去這麼做。
就好像他希望能有一個存在能夠看到的是最真實的自己一樣，他相信雨曦也是如此，或許那個迄今為止還未任何人真正袒露過心聲的女孩，也需要一個人能夠看到最真實的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