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一 A兮B兮7

零一 A兮B兮7

不知怎的,每次打開書,整個人就頭暈目眩了,彷彿裡面夾著SARS病毒,挨到就中招。特別是看到那些莫名其妙的電學符號——像電容、電感或電阻什麼的,感覺自己拿的不是書,而是些殷商甲骨片,那些圖符讓人完全摸不著腦袋,比巫師的卜辭還玄乎。難道我不食電間煙火嗎,居然反感這些玩意兒,還是腦殼長了抗體,對電的東西都免疫了。既然這樣,當初為啥還選這個專業呢?說來又得怪我老媽了,是她自作主張包辦前途。唉,悔不該,悔不該,一失足而成千古恨!要是當初謹慎老媽篡改歷史,也不至落得今天這下場。過來人都說:選專業就像挑老婆,本想挑個如花似玉的西施,可大喜那天上錯花轎,結果把鄰家的東施娶進了門,哎,鬱悶慘了,要是結婚能像買賣東西那樣隨便,我就立刻跑回去要求老闆退貨。而此刻我最想說的是:曾經有個很好的志願擺在我面前,卻沒好好珍惜,等失去之才後悔莫及。人世間最痛苦的事莫過於此。如果上天再給我一次選志願的機會,我會對『電』說三個字——我恨你;如果非要在這份恨上加期限,希望是一萬年!

說是說做是做,大象怎能爬上樹,王大娘還得纏她的老裹腳,我還得極不情願地做功課。於是乎打開書,當翻到第一頁,前面赫然的喵起一行字:人之初,性本善,苟不教,性乃遷……,這恐怕是往屆選他課的孩兒留的。有意思,有意思!一提『人之初』三個字,我又得浮想聯翩了。那大概是剛進校的某天,也是跟老任初次見面的時候:

……

上課時間到了,所有新生都拭目以待老師的風采。想象中,總覺得弄電的肯定是個頭髮蒼蒼、老態龍鐘的老頭,就像頭型爆炸,怒髮衝冠的愛因斯坦。『嘎』的一聲,門開了,慢慢索索進來個穿紅色上衣,手提黃色皮包的中年人,看那體態芊芊,步伐微微的樣兒,開始還以為是女的,若不是那男人特有的半禿頂信號,我還真肯定了自己的錯覺。他走上台,先有意識地梳理了一下那水土流失嚴重的幾根毛髮,接著又抖了抖幾乎托塔李天王都托不起的酒瓶底座,這時我進一步知道到他不是女的,因為女人發多氣小的特點與之並不相稱,如果真是雌性,那樣子不嚇死幾個妖怪!他進來之後,大家齊齊的安靜了,彷彿被磁鐵吸了似的,都用異樣的目光掃視。「哼哼!」他整了整嗓門,擺了個便當姿勢;我們的神經也跟著舒緩起來,但馬上又出現一種僵持。他把我們冷冷望倒,我們也傻傻地把他盯住,課堂氣氛一下變得跟亞辛之死一樣沉悶。「首先,還是自我介紹下,不然上完一門課還不知道老師是誰。」全場氣氛頓時活躍起來,「本人姓任,名知初,大家以後就叫任老師吧,不過上幾屆的同學都喜歡叫我任知初……」還沒等他說完,下面的人便一陣爆笑,場面就像九八年長江決堤似的崩塌開來,變得一發不可收拾。面對突如的嘩然,他顯然有些意外,但又無可奈何,只得一邊敲桌子,一邊低聲喊「安靜,安靜!由於他太過陰柔了,那喊聲跟敲擊,像是狼群嚎叫下的蛐蛐呻吟,太不濟事。最後還是我們威風凜凜殺氣騰騰的班長莽哥咆哮了兩下,局勢才有所緩解。「你們覺得這個名字好笑嗎?」知初面帶嗔色道。本來大家笑猶未盡,看他不悅的樣子也只好隱忍作罷。「也許大家誤以為是三字經的『人知初』了,也難怪。」於是側過身,把他那個『任知初』寫在黑板上,然後繼續道:「你們現在這些人呀,就只曉得道明士、仔仔的,當然這是你們年輕人的事,自然時尚,潮流,但卻沒一點內涵。我這名字,雖說有點諧音之嫌,但從字面分析,還是很有涵義的,『知初』二字我的理解是——明理是知,索源為初,知初知初就是對知識要尋根問底,舍末逐本,難道不覺得它很有深意嗎,你們這些不是剛啊就是強,不是芳啊就是艷的,多平淡庸俗,還笑,一看就是些淺薄的人。」下面的都竊竊私笑,帶著怪異的表情連連點頭。一聽他的大論,我彷彿找到了知音,被感動得熱淚盈眶。因為老有人把我的名字拿來戲虐,見面就是:「hi!畢加索,打哪來,往哪去呀?」我只得嘖嘖的道:「你腦殼長到豬頭上了,這麼沒記性,我叫畢天朔!天朔!記著沒,以後可別狗嘴裡吐不出象牙,呱啦呱啦的亂叫。」「喲,今兒是誰把我們大畫家惹倒了?這麼大的火氣!」實在搞不懂,他們為啥非要把一介畫夫跟我相提並論呢?每遇到這種情況,就真想把那個叫『畢加索』的廝腦袋砍掉,以謝我恨,他幹嘛取個跟我似是而非的名字,真是老火。可現在聽了知初的真情告白,總有點『同是天涯淪落人』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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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澗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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