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五 影像伊人2

「別這麼大的反應，我說的只是最初的感覺。」我笑笑又把她誆了回來，「開始的時候，你那樣主動接近我，實在讓我有些壓抑，甚至迷惑。直到後來對你有些了解了，才慢慢對你產生好感。特別是那次，你問我去龍泉假日的事，我對你的感情便逐漸深切起來，直到那時，我才真正明白自己心裏一直都愛着你，特別是你去了倫敦這段時間，就越發覺得沒你在身邊，這滋味是多麼難受，那種失落就像一場痛苦的夢魘，讓人身心俱焚，到現在，這種感覺變得越見情郁於中了。我實在找不出更恰當的言語來形容那種內心的迷情。說實在的，如果有一天你真的離開了我，或者是我離開了你，真沒想過離開以後的情感之路，將會是怎樣的失意、落寞。雖然自己明白彼此之間的差距太大，可我一直不敢正視它，總是漠不關心地迴避著。你表弟也力排我們的結合，但我實在沒這個勇氣去做這種決斷，本來你回來之前我就想好，要給你一個說法，把我們之間的關係作個最後的交代，可是一聽到你回來的消息，我又卻步了，因為我實在割捨不下這份厚重的感情，所以到現在還賴着你。」

「阿B，別說了，現在我心裏難過極了，你能緊緊的抱着我嗎。」話一落音，鑫菀早已泣不成聲了，她控制不了自己情緒，渾身抽泣著死死把我抓住，一時間，我也自持不了那種浸入膏盲的熱流，激動得硬是把她摟個半死。那股凝重而寒烈的顫動，幾乎快把我的神經崩裂了。雖然我不能明白是什麼使得鑫菀這樣傷楚，可是我更不明白是什麼樣的衝動讓我變得如此情篤。就這樣，我們都緊緊抱住對方，相擁而蜜，久久不能鬆弛……

……

……我怕時間真的來不及了，便提醒道「好了，好了，像跟誰生離死別似的，別這麼誇張，看你傷心的那個樣兒，好了吧，時間不早了，該準備準備了。」這時她才回過神來，漠然地鬆開手，然後起身沖洗。我們淋浴完畢，換好衣服。把行李一一清點，看是否有所遺漏，我們下到底樓，準備開車去機場，她一時想起什麼似的，說道「阿B，你不送我吧，梅鈴她們在那邊等，我自己打車過去就行，免得到了機場還難分難捨的。」

「是嗎！」我忽然覺得她一下子變得理智了。於是回到一樓，當準備出公寓時，她一下扔掉箱子，轉身又把我抱住，「阿B，我走了，你自己保重哈，尤其不要多喝酒……」

「警尊法旨！」我俏皮的敬禮道。她見我一副逗樂的樣子，自己倒悲喜交加起來。鎮定片刻后，拭了拭睫毛，便轉身拉起行李，快步地離去。頓時我耳邊響起輪子摩擦地面發出的不和諧隆隆聲。在她回頭轉身的一霎那，我又看到了那如吹絲般飄瀉的金髮在空中凌亂的飛舞，在陽光映襯下，爍爍其華。看她徐徐遠去的身影，是那樣輕靈而飄逸，雲動而優雅，恍若綠草叢中幡然的金色落葉。

鑫菀回到長沙之後就像去了倫敦一樣音訊全無。每次撥電話好像通了卻沒人接，甚至讓人奇怪的是，有幾次都已經接起來了可立馬又掛了。這種狀況持續了半個多月，都沒有她的一點消息。於是我的心裏漸漸的寥落起來，感覺越來越迷亂，是不是她決定走了不再回來，如果真的這樣，那我又該怎樣去面對，還有這麼多根本來不及考慮的問題又將如何處置？唉，為什麼會這樣啊！時間越是向後推移，我的精神狀態便越難自持，每天的生活就像犯人似的坐在屋裏閉門思過。『為什麼？』『怎麼辦？』這兩個沒有靈魂的問題跟幽靈似的糾纏不寧。一天中午，我出去買便當，剛到樓道門口，腦海里突然閃現出她臨走時的動人身影，心裏有種說不出的忡愴，於是回來之後，趁著那股憂煩難堪的心情，便急速地湊上了下面的一段寫意——影像伊人：

你邁向了樹的叢林，

走近了我的心情。

你步入了春的身後，

靠在了愛的角樓。

你似那片金色的落葉，

在深秋的搖籃里，

飄呀飄地向下傾斜。

直到最後，

蔓草把你收留。

你像那朵暗淡的雲愁，

在夕陽的懷抱中，

享受着短暫的溫柔。

等到夜歸，

日暮把你帶走。

你終於懵懂地醒來，

我看見了失意的眉黛，

或許那是微笑，是湖岸低垂的金柳。

我不願相信，那是惜別的招手。

你遲暮闌珊地離開，

我拴不住飄搖的衣帶，

但願那是曖昧，是你芳菲的雲彩。

我怎忍明白，那是離別的徘徊。

還是那片叢林，

仍舊那份心情，

可春的背後只剩秋的哀愁。

你停靠的那個角落，

現已成了鐘的鼓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