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邂逅
第二章邂逅一
作者：張陽
在回家的路上，天空中飄起了濛濛細雨，似輕飄飄的水簾紗，似婀娜多姿的少女。明珠推開車窗，向外極目眺望。與世隔絕的田野和小山丘靜立，還有那田野里吃著青草的牛群。明珠盡情地欣賞和品味著，漸漸地忘掉了早上在「夏得威食品公司」受到的羞辱，沉醉於大自然的懷抱中。
汽車沿著海鎮行駛了兩個多鐘頭后，終於抵達蓮城。
下車后，她提著包在車站對面的一家小雜店前停下了腳步，找了一塊沒被雨淋到的石頭，坐下歇息。正當她低頭整理包里的東西時，一個熟悉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老闆，你這裡有沒有『紅梅』牌的香煙？」
明珠緩緩地抬起頭來，只見是部老式的鳳凰牌自行車，一雙穿有白色牛仔褲的修長大腿跨在車上，腳上穿有咖啡色運動鞋。再往上看是一個身穿黑色T恤，高子個，留有小虎隊似的三七開發型，樣貌英俊的大男生正笑眯眯地望著她。當她與他那深邃的眼神相遇時，不由地低聲歡呼：
「黑仔！」明珠站起身來，望著他。
「明珠！」黑仔見到明珠后更是驚喜交集。
黑仔是明珠高中時的學長，他大明珠四歲，畢業那年明珠才上高一。黑仔樣貌很英俊，古胴色的皮膚，國字臉，高高的鼻樑，濃眉俊眼，雙唇紅潤。一雙會說話的雙眼，陽剛十足，氣質高雅，身材與樣貌很象古天樂。在她的眼裡他就如童話里所描寫的的白馬王子一樣，不一樣的是，黑仔騎的不是白馬，而是部黑色的自行車。
幾年未見，明珠已出落成一個楚楚動人的女子。
「好美！雙眸如晨露般地晶瑩剔透，清純美麗的女孩！」黑仔心裡讚歎道，望著明珠如痴如醉地。
「好帥，他簡直是古天樂的化身！」明珠臉泛紅暈。
天朦朧，雨朦朧，景朦朧，人亦朦朧。倆人就這樣站在那裡，凝眸相望，忘記了時間，忘記一切……
「你不是要煙嗎？怎麼叫了幾遍都不應，中邪吧？」老闆的玩味問話驚醒了這對少男少女。
「多少錢？」黑仔不好意思地微笑問道。
看著那動人的笑容，明珠的心似兔子般不停地「怦！怦！」直跳。
「我先走了！」說完她逃似地掉頭就往家裡的方向行去。黑仔見她離開，忙掏出錢往櫃檯上一放，「不用找了！」說完便匆匆忙忙地跨上了自行車，「吱呀！吱呀！」地跟在明珠身後。
一路上，兩旁的樹葉在風的吹拂下發出了婆娑之聲。明珠在路上走著走著，總覺得似有人在跟蹤自己似的，耳邊總響著「吱呀吱呀」的響聲。她慌忙加快了自己的腳步，頭也不回地往前走。當那「吱呀！吱呀！」的響聲漸漸遠去時，明珠回頭向遠處望去，只見黑仔騎著車慢慢地消失在十字路口......
黑仔自從下午在路上與明珠意外邂逅，一顆被生生強按下的心又開始驛動不安。明珠那沉魚落雁、清純動人的花容月貌又時常不安生地在眼前晃動，耳邊彷彿又是那一連串銀鈴似悅耳的笑聲。三年前，學校里的一幕幕又歷歷在目......
高三那年的某一天放學后，同學們都走得差不多了，只有操場上還有幾個低年段的學生在你爭我奪地打籃球。黑仔裝成不經意地走過明珠的教室前。教室里空無一人。黑仔一閃身進入教室，來到明珠的課桌前，環顧四周后，悄悄地把一封花了幾個晚上才寫成的信塞進抽屜里去。然後似做賊一樣慌慌張張地逃離了教室。
接下來的幾天，黑仔有事無事地老在明珠的教室前晃來晃去，偷眼打量明珠的反應。可是明珠不管在和同學談笑，還是打鬧，一看見他便拉下臉，這令黑仔暗暗叫苦不迭。黑仔苦思冥想絞盡腦汁也找不出原因。最令他擔心的是萬一明珠一生氣將那信交給了班主任，這糗可就出大了，那他怎麼能在人前抬得起頭來。每每想起后，黑仔便懊悔地直想打自已的嘴巴。自那以後，黑仔總是有意無意地遠遠躲開明珠。
轉眼又是一周，見沒有老師找上門來，同學們似乎也沒啥動靜，於是黑仔壯著膽子，開始又頻繁地在明珠的身前身後轉悠。
那天下午，剛下過一場大雨。雨後的天空分外地明亮，日落的餘輝灑在曲徑通幽的綠林中，跳躍著生命的色彩。清新誘人的空氣，還有那草坪上的灌木，形成了一幅醉人畫面。
黑仔在放學后，一路漫步，邊賞景，邊轉悠。轉著轉著就發現明珠與她的同桌劉婷婷走在他面前，似輕聲細語地談論著什麼，於是他便好奇地咬緊她們的尾巴走。
當明珠正與劉婷婷談得正開心時，驀地一轉身，看見黑仔正磨磨蹭蹭地跟在她們後面......
「......」明珠突然提高聲音道：「有些事情不該現在涉及的，胡思亂想地說，後果自負......。」她故意拉長尾音道，粉臉微紅，有意無意地瞟了黑仔一眼。黑仔聽后更是無地自容，逃似地快步跑回了家。從此再也不敢有任何輕舉妄動的念頭......
光陰荏苒，畢業后，一晃三年已過。黑仔自行輟學，不顧父母的反對，跟了一位親戚學起了木工。不過一年光陰，便可自己製作出整套有模有樣的傢具來。
二十世紀九十年代中期是中國石材業發展的高峰期。黑仔與名珠的家鄉是聞名國內外的石雕之鄉「蓮城」。那是個屹立於台灣海峽西岸的小半島。這個迷人的小半島是個無崇山峻岭無田可耕的小城鎮，島上分佈著十二個村子，其中有九個臨海的村莊都是以討海為生，另外的三個村子分別有著自己歷史悠久的傳統手工藝。西埔村擅長泥水，溪后村最聞名的是木作，峰嶺村最出名的是石雕。從清朝時期台灣台北的龍山寺到建國后北京的十大建築，以及後來集美的陳嘉庚先生前自己主持興建的陵園皆留下了峰嶺村工匠們的身影。
在家鄉千古流傳的文化藝術熏陶下長大的黑仔自幼對雕刻懷有濃厚的興趣。一九九五年高中畢業后，黑仔便跟鄰鄉的一位遠房親戚學木工，學成木工的一年後，也就是在一九九六年的八月，黑仔便扔下鋸子斧頭，軟纏硬磨地跟了一位家鄉遠近聞名的「頭手師傅」學習石雕。在蓮城石雕界內，一件作品的落成大概分為三個步驟，其中最為重要的就是「抓坯」也就是造型。整個作品的神態、形狀皆出自於造型師的手中，因此被稱為「頭手師」。接下來，由另一位師傅根據「手頭師」所做的形狀與畫上的線條進行下一步的細刻，大家稱之為「二手師」。最後再由學徒在上面剁上細細的紋路，一件作品至此大功告成。
憑著自己擁有良好的美術基礎與刻苦學習，黑仔很快就於兩年後學成出師。如今他已是一名揚海內外的技師。每每出自黑仔親手雕刻的成品皆形狀逼真，栩栩如生，因此深受客商的喜愛。
「欲要尋她千百度，卻道芳影無處睹！」這三年多來他飲盡了相思之苦。自從高中畢業后黑仔想念明珠心切，曾幾度躑躅在她家門口，希望能看到明珠的出現，但每次都是失望而歸。黑仔並沒有因此而停止對明珠的思念，這一次他決定再次向明珠表白，但明珠這次是否會接受他的求愛呢?
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