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皇城門前
聽著朱雀門樓上此起彼伏的「拜見陛下」，門樓之前的何進和袁紹面面相覷！
「他這麼來了？」
對於自己的這個外甥，何進非常陌生！
這個出生不久就被送到宮外一戶道人家寄養的皇子，從小就和平民家中的小猢猻一樣野上了天。
直到幾個月前，先帝自覺時日無多方才將其接回宮中，但卻只見過一面。
就是這麼一個毫無根基的野小子，居然坐上了那個至高無上的位置。
這小子，從登基到現在，已經兩個多月的時間，期間朝會時間超過二十次了，卻始終一言不發的怯懦小子，此刻卻敢站在他何進的面前？
堂堂手擁天下兵權的大將軍，居然屈居於一黃毛稚子腳下！
何其荒謬？
何其可悲？
「何大將軍，你帶這麼多人衝擊皇宮，意欲行王莽舊事嗎？」
劉辨率先開口，聲音不高，但是因為劉辨到來而變得鴉雀無聲的朱雀門前，眾人都是清晰可聞！
「小兒放肆！」
何進勃然大怒！
「劉辨小兒，昏悖無禮！老夫乃你之舅父，豈不聞「娘親舅大」之理？見到老夫居然不先施禮問安，此為皇室教導的禮儀嗎？」
以臣面君，而且何進還愛惜羽毛，唯有以家族親情輩分說事。
「好一個娘親舅大！」
劉辨呵呵一笑！
「朕只聞「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朕為天子，最先考慮的當是漢室天下，而非一人親情！」
「再說，先帝仙逝不足三月，大將軍居然敢彙集如此多大漢重臣衝擊朱雀門，已經屬於謀反！你還有臉與朕說什麼娘舅之誼？所以，此時朕與你就只能說君臣之意了！當然，如果大將軍此時願意一個人輕車簡騎入宮，朕也可以再與你敘一敘娘舅之誼！」
說著，劉辨還微笑著眨了眨眼睛，一臉的戲謔！
「果然是無知小兒！」
何進鬚髮皆張，狂喝道。
「汝不過黃口稚子，若非老夫扶持，哪有你坐上至尊寶座的機會？如今，汝無權無人，居然敢在老夫面前妄自稱大！先帝評價你是輕佻無禮，不足成事，果然有先見之明啊！」
「汝真以為眾人稱你為陛下，你就可以統領天下了？真是無知者無畏啊！」
「先帝賣官鬻爵，搞得天下民不聊生，引得黃巾賊子肆虐天下，人民流離失所，餓殍遍野！大漢已失其德，天下豪傑共逐之！」
「如今，老夫執掌天下兵權，滿朝文武皆推舉老夫為主，汝何不早降？老夫看在我妹妹的面上，定然會給你留一碗富貴飯吃！」
面對著咄咄逼人的天子，何進也不願意再在這個小子的言語進逼之下唯唯諾諾，直接把話挑開了說。
「大將軍果然豪勇！此時謀反之言直言不諱，果然非比常人！你就不怕世人的唾棄嗎？」
劉辨緩緩說道。
「史書是勝利者寫的！老夫連直面千軍萬馬都面不改色，又豈會在乎無知草民的評價？」
何進傲然一笑。
連歷史是勝利者書寫的這句話都能說出，何進，你真NB！
劉辨看在怡然自得的何進，忍不住給他豎了個大拇指！
「何進何遂高！」
劉辨一聲大喝。
「先帝待你不薄，讓你以不過販彘賣肉之徒進位大將軍，如今你卻譏謗先帝，是為不忠！」
「先帝簡拔於你，
如今先帝屍骨未寒，你卻要造先帝的反，是為不義！」
「太后是你得妹妹，朕是你的親外甥。你以舅舅之身份，罔顧親情，欺壓妹妹外甥，是為不孝！」
「你乃當朝大將軍，無數官員跟著你是為了一心為百姓謀福祉，如今你卻帶他們走上謀反之路，讓他們也被天下人唾棄，是為不仁！」
「你這不仁不義，不忠不孝之徒，還有何面目站在朕與世人面前？」
劉辨一席話，聽得何進面色鐵青。
想他何進，雖然出身微末，但是如今已經擁軍百萬，統領文武百官，傲視寰宇，俯瞰天下！
如今，在這個黃毛小子口中，自己居然稱了不仁不義不忠不孝之人？
「豎子！待老夫攻入皇城，再看你的牙口是否還如現在般伶俐！」
何進戟指劉辨，喝罵道。
「大話誰都會說，朕有鐵甲禁衛駐守皇城，你如何能攻得進來？」
劉辨呵呵一笑。
「區區四千鐵甲禁衛，又能護你到幾時？」
何進不屑的說道，「老夫是百官眾望所歸，手握天下兵權，一聲令下，你等就是覆巢之卵，又何必在此以卵擊石呢？」
「不可能！朕不相信滿朝文武百官世受我大漢皇恩，此時都會背棄大漢，而投靠你這叛逆奸賊！」
「哈哈哈！」
何進一陣猖狂肆意的大笑。
「老夫說過，大漢失其德，滿朝文武百官都已經不再承認你這個天子了，你還有何面目在這裡狂咴？」
「還不歸降，你真要讓忠心耿耿的鐵甲禁衛和皇城內上萬人都跟著你這個無知小子殉葬？」
劉辨站在朱雀門樓上對著廣場上眾多文武官員大聲喝道，「你等都是我大漢的重臣顯貴，世受皇恩，如今大漢天子蒙難，有效忠大漢和朕的重臣良將嗎？」
天子的聲音在寂靜的朱雀廣場上回蕩，但是整個廣場之上卻是鴉雀無聲！
「如何，滿朝文武，誰會在此時跟你一起殉葬？哈哈哈哈！」
何進大笑不止，滿臉得意！
「臣，衛尉張溫，受先帝恩典，誓死效忠陛下，效忠大漢！」
突兀的，一個聲音響起，讓何進的一口氣卡在嗓子眼上，忍不住劇烈的咳嗽起來。
「張溫，你！」
何進轉身，橫眉怒視著向劉辨跪倒的張溫，鬚髮皆張！
「你想死嗎！老夫成全你！」
說著，何進目視了袁紹一眼，袁紹微微點頭。
早上來大朝會之前，袁紹已經調動了他手下的那一部兵馬，安排在了與此地一接之隔的太平坊！
只待何進一聲令下，就可以殺出！
內心裡，何進對董卓已經有了忌憚，所以，如果卻非必要，何進不想讓董卓進入這個洛陽，這裡可是他新朝的都城候選之一。
「滿朝文武，都支持我何進，唯有你張伯慎，老夫直到此時才知道，你居然是如此不怕死的蠢蛋！」
「還有誰？」
何進喝罵著，環顧四周！
「大將軍斬殺名單上加上一個我吧！」
一個年邁的身影撥開人群，緩緩走了出來。
「老夫世受皇恩，如今年邁不堪爭鬥，就讓老夫為大漢天子殉葬吧！」
「你，荀爽！」
「既然你們求死，老夫成全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