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零三章 問罪
「十三少,我聽月笙姐說你想見我,卻是不知您為何如此著急想要見我。」
秦月樓面前的女人一派西子捧心狀,眉目如畫但卻病弱嬌柔,我見猶憐,一雙秋水剪眸中是濃郁的抹不開的郁愁。
沈家內的湖畔涼亭下,一尾尾的錦鯉搖動著尾巴,爭搶著沈思徹灑下的魚食。
沈思徹讓僕人全都離去,這也為秦月樓製造了一些機會。
雖然是個病弱美人,可秦月樓卻沒有半點欣賞的心思,因為她太小了。
秦月笙估計想不到自己花了點力氣約見沈思徹,結果自己這弟弟不是來相親而是來問罪的。
「沈二小姐,在下此番前來便是為您而來,常聞家姐誇耀《西廂夢談》,卻不知原來其作者竟然遠在天邊近在眼前。」秦月樓準備先禮後兵。
「十三少過譽了,不過我想十三少並非只是因此而約見我吧,聽月笙姐說,你是對我有···」沈思徹話沒說個完全,有些意猶未盡的意思,半眯著眼睛看著秦月樓。
秦月樓被盯得有點不自在。
秦月樓轉念一想,來興師問罪的難道不是我么?我為什麼要不自在?
「我對你沒多大意思,你太小了。」秦月樓一轉攻勢,緊隨其後咄咄逼人,「沈二小姐,我倒是比較想知道,你為什麼要賣給我姐一個枕頭?而且還賣的那麼貴。」
「我只是隨口提了一句,那枕頭助我寫出了《西廂夢談》,也是《西廂夢談》里渭陽生枕頭的原型,你姐姐便聽進去了,我看你姐姐應當是很喜歡我所著的作品,於是我便提議可將那枕頭借給你姐姐用幾天,但你姐姐說想買回家,我想了想,便賣給你姐了,我想著和月笙怎麼說都是閨中密友,索性也就一兩銀子賣給你姐了。」沈思徹拈起石桌上的糕點,送入了口中。
「一兩銀子?」秦月樓看向沈思徹,面沉如水。
秦月樓記得分明,秦月笙找他借了五十兩,還說分五個月還。
回去就跟秦月笙算利息。
「嗯?對啊,莫非你姐姐和你說不止一兩?」沈思徹奇怪的問著秦月樓。
左右家中事不可說出,免得徒增笑柄,秦月樓心中斟酌,而後組織了辭彙,之後才緩緩吐字。
「那枕頭分明是個妖枕,一兩銀子賣給我姐?怎的我姐的命就只值一兩銀子不成?沈二小姐,我姐心思純良,可我不是,若非我先借那枕頭髮現端倪,而後正好我有一個朋友,懂得鎮妖,只怕我姐要當那枕頭上的第八朵桃花了吧?」秦月樓為自己斟了杯茶。
唇紅齒白的鵝蛋小臉不苟言笑,只是凝視著沈思徹。
沈思徹的動作頓了一下,可也沒什麼表示,秦月樓只見得沈思徹嘴角勾起。
「有何為證?十三少,若是事情真如你所說,我為何還能好端端的坐在你面前呢?何況,十二少你還小,那些遊街的神棍騙子糊弄人有一手,我那枕頭倒是無辜的很,莫名就成了妖物。」沈思徹反駁著秦月樓,
「你這樣說,讓我很難辦啊。」
秦月樓微微一笑,隨後才說了起來:「難辦?我看他媽的就別辦了!」
怪力亂神微微引動,這是他最近一直做的實驗,將怪力亂神的出力進行限制,這樣也可以將怪力亂神的時間進行延時,目前應該是百分之十,連帶著秦月樓的身形也微微膨脹了幾分。
陡然暴起掀翻石桌,而後秦月樓近前一步,沈思徹眼神慌亂,而後秦月樓單手便扼住了沈思徹的修長鵝頸。
「確實沒什麼證據,可是沈二小姐,你之所以能好端端的坐在我面前怕是因為你早就發現那枕頭有異,因而禍水東引,只是我姐成了那倒霉鬼罷了。」秦月樓微微的施加著力道。
只是沈思徹面色有些不正常的酡紅,雙唇微微啟張,唾液拉絲般在雙唇間粘連,便連小巧玲瓏的舌頭也伸出了些許,舌苔有些泛白,雙眼僅余小半黑瞳,嘴裡還不自覺的呢喃嬌呻。
「再···用點力···不要因為我是一朵嬌花就憐惜我···啊···」
沈思徹這般說著,雙腿有些扭捏的夾在一起扭動。
秦月樓的臉色變得很難看,他大概理解這是個什麼情況,每個人的XP系統都千奇百怪,秦月樓只能表示理解,尊重,包容,祝福。
他雖然理解,但他也大為震撼。
【成就:我不···不是,我理解,但我大為震撼。(完成)
獎勵:簽到系成就時間縮短五日。】
簽到系成就?秦月樓將這事放在了腦後,準備等會再去細細探究,目前他還需要問沈思徹。
「那個枕頭,你到底是怎麼得到的?」秦月樓問著沈思徹。
「哈哈,你剛剛說的什麼遊方道人,你說的有一個朋友,那個朋友其實是你才對吧?十三少。」沈思徹的聲音不免讓人心中有些旖旎,但秦月樓並非一般人,他是lsp,這點聲音還影響不到他。
「沈二小姐,我現在在問你,那個枕頭到底是從哪得到的,你不要用無關的回答來搪塞敷衍我。」秦月樓漸漸地縮小著自己的力氣。
「你怎麼停了,用點力啊···嚶嚶嚶嚶,求你了···」沈思徹有些急了。
她急了,她急了。
對待這樣的人,嚴刑拷打只會助長其天性,所以秦月樓反其道而行之。
「求我?先告訴我你在哪得到的那個枕頭。」
「是俞杭,俞杭,俞杭有一家叫做『忘憂』的雜貨鋪,我是從那裡得到的。」沈思徹焦急的說著,「那個店主說那個枕頭和我有緣,所以就給我了!你繼續啊!我從來沒有這麼舒服過,你別停啊!十三少!」
秦月樓木著個臉,鬆開了手,木著個臉心裡冷靜的分析著。
「俞杭距離詩鄉有千里之遠,阿姐也沒去過俞杭,包括他也是這般···那麼被人盯上的可能性應該不大吧。」
秦月樓所說的「他」便是這一世的便宜父親,雖然也有生養之恩,可他總歸還是不習慣。
看了眼地上泫然欲泣的沈思徹,秦月樓蹲下了身子,仍舊是木著臉,他壓低了聲音,處於變聲期的嗓音有些沙啞。
「以後不許靠近我姐一步,不然之後我還會像今天這樣對你。」秦月樓揪起了沈思徹的頭髮說道。
沈思徹剛想答應,但是隨即想到,若是像今日這般將近不近卻突兀停下最是撓人心肝,被勾起來心思卻無法繼續可不美妙。
「那我聽話,你可以不停下來么?汪~」沈思徹乖順而又親昵的在秦月樓的小手上蹭了蹭。
秦月樓人都傻了,他什麼場面沒見過?但他真沒見過這種場面。
「捏媽,我還是個孩子啊,你到底是腦子哪根筋搭錯了擱這跟我整尅九那一套?」
秦月樓心裡咆哮著,趕忙撒開了手,一溜小跑跑出了沈家,還跳上了馬車,他看了眼車夫陳伯。
陳伯的肩膀上趴著一個女人,那女人半面紅妝半面枯骨,遺容繾綣,遺表慵懶,生前應該姿容秀麗。
不知是欠下了什麼風流債,還是什麼···
秦月樓倒是想起來了,陳伯年輕時下過大獄,還是秦江龍疏通關係將陳伯保了下來,也不知這女人是否和陳伯下過大獄有什麼關係。
「嗯···陳伯,現在什麼時辰了?」秦月樓坐進了馬車廂,挑著幕簾問著陳伯。
「大概是酉時上三刻,十三少。」陳伯掐算了下時間,回答道,不禁打了個寒顫。
秦月樓看的真切,那女人在陳伯的耳邊吹了幾下。
酉時三刻,在大靖人看來,是那些魂靈邪物湧現人間的時刻,因而此時的街上並無什麼人跡,只有些小攤販收攤準備回家。
「走吧,陳伯。」秦月樓如此說著。
「去哪啊?十三少」陳伯笑了幾聲問道。
「回家啊。」秦月樓有些疑惑,陳伯還想去哪裡?
「十三少,你看這市集這麼熱鬧,這麼早回家豈不無聊么?不如我帶你逛逛。」陳伯說道。
「嗯?」秦月樓環顧四周,卻發現原本稀稀拉拉的街道上人聲鼎沸。
「糖葫蘆,糖葫蘆。」
「豆腐···哎呀你怎麼撞我?嘿···」「···豆腐腦,豆腐腦···」
「你嫲個嗶···又撞我···」「···豆腐花,豆腐花···」
···
叫賣聲,吆喝聲不絕於耳;行人們或慢步或步履匆匆,一派熱鬧景象。
【鬼一臉見了你的樣子。
成就需求:三十日內鬼市簽到
時間需求:1/30。
獎勵:天賦神通·凈化。】
秦月樓撓了撓頭,看向了陳伯,此刻的陳伯面目蒼白,看起來倒是沒那麼可怕。
「陳伯啊,你是什麼時候死的啊?是不是被你肩膀上那女的給害了啊?」秦月樓掏了掏耳朵問道。
「哎?你怎麼知道?不是,你不害怕么?」陳伯聞言一愣。
這話···好像有點耳熟。
「陳伯,回去吧,回去我還會厚葬你。」秦月樓認真的看著陳伯說道,秦月樓反問,「我家也待你不薄吧?」
「呵,起初每個月還給我幾塊肉,這麼些年也沒見那肉換成錢。」陳伯駕起了馬車,那匹老馬想來也是壽終正寢,準備將秦月樓帶向鬼市當中。
「升米恩,斗米仇,古人誠不欺我,但是陳伯,我勸你把我送回去,不然這事情很難收場。」
「我要是說不呢?」陳伯陰惻惻的笑問道。
秦月樓一伸手,蒲扇般大小的粉嫩大手捏住了陳伯的頭,像是盤核桃一般的將陳伯的頭和旁邊那個半面枯骨女人籠在了手中,五指發力,留下了深深的印記。
「那你們就別回去了。」秦月樓的聲音里有了些許猙獰的笑意。
「···十三少,不如我們就當無事發生過?」
陳伯看著皮笑肉不笑的秦月樓,有些害怕。
這也是秦月樓研究出來的成果,怪力亂神不光可以限制出力,也可以局部變身。
「死都死了,不去找害死自己的報仇反而來找我?誰給你的勇氣?你不知道我會變身么?你平時就這麼勇敢么?」秦月樓恍若未聞的問著陳伯。m.
隨後,五指收束,兩顆頭顱轟然爆裂,化作點點熒光飄散。
「舒坦了,剛剛在沈二那裡還是挺憋了一肚子火的,奈何沒法撒出來啊。」秦月樓心滿意足的拍了拍手,拿起了趕馬鞭,坐在了馬車前室。
「老馬啊,老馬,你聽話,把我帶出去,我把你厚葬,像你這種老馬應該已經通了人性,我想你應該聽得懂吧,你聽懂的話就打個響鼻。」秦月樓輕柔的拍著那匹老馬的馬屁。
老馬顫抖著打了個響鼻。
接著慢慢走了起來。
「哦,不好意思,手忘了變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