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重回青春

「趙青！上課時間睡覺，你給我站起來！」

。。。

講台上，一個中年女老師順手把粉筆投到講桌上粉筆盒裏，抬起手臂擦了擦汗，說完話還頓了頓，善意的等著課堂上的一個少年醒過來。

然而少年依然趴在桌子上，呼吸十分平穩，沒有任何反應。

顯然是睡得太熟了。

。。。

「趙青！！」

「嗡~」教室里頓時響起一片壓抑的低笑。

。。。

「趙青！！！」

「哈哈哈~~」悶笑聲隨着女老師分貝的提高，也猛地放肆了起來。

嗖~~啪！

女教師抬手就是一根粉筆頭，劃出凌厲的弧線，準確地砸到了教室第五排靠左的那個名叫趙青的少年身上。

她顯然是氣得不輕，一向以「嚴格而不失溫和」而自稱，，，而著稱的她可不是經常仍學生粉筆頭的。

可惜，仍然沒有什麼卵用，少年依然在熟睡，絲毫沒有感覺到講台上的中年婦女已經變成了一座噴薄欲發的火山。

滿滿地散發出的危險氣息。

「笑什麼笑！有這麼好笑嗎！」女老師怒斥一聲，凌厲的目光像激光劍一樣掃視全場。

她氣壞了。

教室里頓時鴉雀無聲。

再然後。

「嗯~？」女教師一聲拉着長聲的冷哼。

雙目一瞪。

瞬間，少年前，后，右，三個方向偷偷伸過來的三根圓珠筆「刷」地縮了回去，三個小主人低着頭，噤若寒蟬。

噔，噔，噔，，，

女老師踏着堅硬的地板，一步一震地走到了這個膽大包天的學生身邊，對着他的腦袋，抬手「啪」地就是一巴掌。

她心裏恨恨地想着，要讓這個學生站着上課，好好臊臊他。

卻不想「啊~！」地一聲大喝，少年居然被她拍地猛地從座位上站起來。

「呀！」

女教師完全沒料到少年反應這麼大，頓時嚇的一個趔趄，騰騰騰連連後退，一個屁墩就摔在了地上。

教室里的少年少女們也驚呆了，旁邊幾個學生趕緊站起來準備扶。

「趙青！」

女老師尖叫一聲，氣急敗壞，一把推開伸過手來的學生，單手撐地，幾乎是一躍而起，瞪大了眼睛，連珠炮似的呵斥道：

「你太過分了，真是太讓老師失望了，想怎樣，啊，剛考了個好成績就了不起是不是，翹尾巴了是不是，你這回考好了，下回還能保證年級前十么，我告訴你，照你這樣下去，遲早連前200都進不了，還考一中，早點回家烤紅薯去吧，我告訴你，你這種學生我見多了，有點成績就驕傲，有點.....」

少年站在課桌前，迷惘地望着自己眼前這個憤怒的女人。

他覺得這個女人的臉很陌生，卻又很熟悉。

怎麼回事？

我這是在哪裏？

她是誰？

憑啥罵我？

茫然地環顧身體一周。

然而四周就像面前這個女人一樣，陌生，卻又充滿了熟悉感。

綠漆白牆的教室，歪歪扭扭的幾排明黃色雙人課桌，滿屋的藍白校服少年少女。

教室前的黑板上寫滿了漂亮的粉筆字。

後面的黑板報，畫着幾個可愛的卡通小人，寫着各種勵志的話語。

透過窗子，能看到一個塵土飛揚的操場，還有操場上樹立着的一桿紅旗，在風中微微飄揚。

這，這不是記憶中的高市第五中學么！

趙青懵了。

一句芬芳呢喃脫口而出：「卧槽，怎麼回事兒！」

「我跟你說話，你居然東張西望，還講髒話！」，女教師尖叫着，「趙青，你給我注意你的態度！」

少年擦了擦臉上的幾點唾沫，覺得自己應該是在做夢。

可是，，，好真實啊！

所以他疑惑的伸出了右手，向面前的中年女人的臉上捏去。

女教師的怒吼根本嚇不到他。

和自己經歷過的各種大場面比起來，她的咆哮簡直就是在貓兒輕語。

「卧槽，褶子清晰，皮膚鬆弛，這觸感好特么真實」。

趙青捻着手指，一臉的不可思議。

。。。

「吧嗒，吧嗒，吧嗒，吧嗒，吧嗒，吧嗒」。

圓珠筆掉地的聲音響徹滿屋。

此刻的少年像是突然變成了太陽，教室里的學生們則是向日葵，一個個張大了嘴巴，向著太陽寂靜而崇拜著。

趙青看着這場面，心中隱隱感覺不妙。

「咋回事兒啊？不是做夢么？」

-

這個問題，在他被狂化的語文老師推搡出教室后仍然沒有得到答案。

一臉茫然地撿起被扔出門口的課本，抻著脖子緩緩走到了教室中間的窗戶邊，環顧四周，撓著鬢角愣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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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八個這樣的教室排成一排，明亮的窗子反射著即將黃昏的陽光。

樓道里偶爾會看到學生出沒或經過，見狀紛紛投來好奇的目光，一個陌生的大個子看到罰站的趙青嘴角更是露出一絲壞笑。

「哎呦，好學生也出來罰站啦」。

趙青只好假裝認識，哈哈一笑，回了一句「是啊是啊」。

大個子拍了拍他的肩膀，嘿嘿笑着走了。

「誒，管兒哥」。

此時靠近窗戶的一個高大胖偷偷敲了敲窗戶邊，支楞著一個課本假裝看書，一邊瞟著班主任的方向一邊說話:

「woc我服了，我的管兒哥，窩寧瑪，公然調戲班主任啊！」

趙青的嘴角扯出一絲僵硬的笑容

他還記得自己小時候的綽號-「lei管」，也記得面前這個高大胖。

--郝坤。

「你啥時候對老女人感興趣了，咱班主任年紀能當你的媽了我滴親哥！」

郝坤支著課本，低頭嘿嘿賊笑。

這孩子還是這麼猥瑣。

趙青很配合地笑了一下，然後問道：「郝坤，我這是在做夢嗎？」

「靠，i服了you」。

郝坤無語地向他挑了挑大拇哥。

「您老都被打出來了，還沒睡醒吶，你昨兒個幹嘛去了，通宵啊？」

趙青依然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張了張嘴，沒法回。

高大胖無奈，只好正經起來道：「在夢裏是不可能意識到自己是在做夢的，你問問你自個兒」。

趙青深以為然，喃喃自語，晃着腦袋，幾次猛地睜大眼睛扯眼角。

「我這是在做夢么，我這是在做夢么.....」。

此法還是他告訴郝坤的，這是他的經驗，每次淺層睡眠的時候只要這麼來一通，基本都能醒。

悲劇的是，睜眼閉眼呲牙咧嘴了半天，他仍然站在教室外的窗戶邊，沒有一絲要從睡夢中醒過來的跡象，腦袋瓜子更是清醒的可怕。

雖然這個突髮狀況把他的邏輯搞迷糊了，但腦子卻一點都不像喝了酒或者剛睡醒那樣昏沉。

「趙青，趙青」。

郝坤后桌一個小雀斑姑娘從桌子上的一摞書邊偷偷探出臉來，一臉的幸災樂禍地笑道：

「行了啊你，連班主任都敢調戲，你膽子也忒大了吧，哈哈哈，巧克力巧克力，還得是德芙的，不然我保證不出明天，連二中八中的人都知道你趙青的大名」。

看着這個公然索要封口費的小屁丫頭，十幾年前初中的回憶再次清晰了不少。

「你是...小宋佳？」

「我暈，不是我是誰，真是被你打敗了啦」。

好古墓派的流行語，趙青默默吐槽。

見自己開的玩笑沒有被接下去，小姑娘感到了和郝坤一樣的無語感，「沒發燒吧你，腦袋伸過來，給我摸摸腦門兒」。

兩人開了個頭兒，附近的幾個學生也紛紛扭過身來，好奇地看着他。

一向循規蹈矩的好學生突然如此大膽，這可是個大樂子。

「朱浩，劉雲，宋婷婷，還有三個忘了名字，但都有些印象」

趙青心中默念，看着那幾張臉，心中突然冒出個荒謬的想法。

「我這是在做夢？還是......重生了？回到了過去？」

無論是哪個結果，都有些不可思議。

要說夢，可這也太真實了，

要說重生，那不是小說里才有的事么？

雖然他日日盼，夜夜盼著有朝一日能夠重生，但是重生真來了，他可怎麼接受。

畢竟就算是靈氣時代，也沒聽說有什麼異能法術能時光倒流啊！

難道是有心靈法師偷襲自己，給自己來了個幻境？

是幻境么？

趙青再次環顧四周。

視覺完美。

聽覺完美。

觸覺完美。

然後吧唧了下嘴，咽了兩口唾沫，嗯，味覺也完美。

再然後悄悄捏了捏某處，強行提起一堆雜念，向著小宋佳圓乎乎的小臉兒看去，然後往下，往下，再往下。

雖然長的一般，身材還行，嘖嘖。

小宋佳被看的毛毛的，趕緊挪了挪屁股雙手抱胸往後倒了一下，「咦~，趙青，你幹嘛這麼看我？不喜歡你家雨熙啦？」

郝坤投來迷之微笑，「哎呦」。

「沒有隨被施法者的慾念而動，邏輯性完美」。

趙青收回了目光，給出了第五個評價，心中開始了尋思。

「我能惹到的心靈法師層級都是很低的，他們創造的幻境，一般被我的意志這麼一攪和，面前的女性立刻就得光了」。

真實度這麼牛逼，要是人為製造的幻境，最少得來自八級心靈法師吧！

我一個小透明啥時候招惹到一位如此強大的心靈法師了？

想不通想不通，那就看看能不能強行扯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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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青抬手打算聚集靈氣，卻突然大驚失色。

「卧槽！我的修為呢？」

右手停滯在半空。

一陣錯愕。

因為身體空蕩蕩的。

更重要的是，居然處於蒙昧狀態！

「我我我，我勒個去啊，我修為呢？我辛辛苦苦十幾年，練出來的修為呢！！！」

趙青懵逼了，許久后才皺着眉頭喃喃自語：

「按照幻境基本法則，只要能意識到修鍊的存在，就一定能感受到體內的靈氣，就算高級幻境可能讓人無法調用靈氣，但身體也絕不可能是蒙昧狀態」。

「而我的身體，居然是未修鍊的蒙昧狀態，有這樣的幻境么？」

郝坤又投來奇怪的目光，低下頭側過臉偷偷說道：「管兒哥，你說啥呢，什麼幻境，什麼修鍊靈氣的？你是不是看網文看到走火入魔了，少看點兒吧，不如看漫畫，烏龍院出新的了，你要不要？」

趙青下意識的點了下頭，然後趕緊又搖頭。

看什麼漫畫，多大人了都。

他最後掃視了全班一眼，心道估計一直站着也沒什麼用了，便沒理會高大胖伸過來的《烏龍院》，轉身向著樓道外走去。

他要看看這個校園，放空下震驚的頭腦，確定下到底是怎麼回事兒。

「誒我說，管兒哥！」

郝坤吃了一驚，「你去幹嘛，犯事了還這麼囂張，不想活啦，喂，喂，，，」。

。。。

邁著步子左顧右看。

一間間陽光明媚的教室，一屋屋青春年少的學生，一位位揮灑汗水的教師。

絕大部分人都曾擁有過這樣的美好回憶。

這就是所謂的朝氣蓬勃吧。

真是闊別已久了。

每一座三尺講台上都有一道身影在黑板前揮舞著胳膊，不辭辛苦地寫下人類代代傳承的知識。

吱吱呀呀~

短短的粉筆劃出的一道道粉痕，一點點消磨着它的長度。

乾脆利落，如銀鈎鐵畫。

不時地會有幾滴汗珠從他們的臉頰掉落下來，劃過渾濁的空氣，然後摔在講台上，和粉筆塵混為一體。

「這是今天留給你們的作業」。

某個教室，一位神采飛揚的老師轉過身來，像黃大蟲一樣順手把粉筆投到講桌上粉筆盒裏，抬起手臂擦了擦汗，說道：

「接下來的自由朗讀時間，你們要帶着黑板上的問題去讀，范進中舉這篇課文雖然不是考試內容，但是仍然需要你們認真學習。

有興趣的話，我希望你們去新華書店借《儒林外史》看看，這是一部很偉大的批判性著作，不僅可以拓展你們的文學知識，還能.....」。

慢慢走到了教學樓外。

教學樓外的花壇傳來淡淡的花香，滿天飄飛著綿白柳絮，伴着和煦的暖風，好像一場暖洋洋的大雪。

看來此時應是春末夏初時節，

還有操場邊成蔭的綠樹，女學生們白膩的腿，無一不在提醒著人們，炎熱的夏天要來了。

。。。

這確實是記憶中五中的樣子。

處處透露著靈氣時代之前人占土地多的是的奢侈感。

周圍沒有高到可怕的摩天大樓，也沒有飛來飛去的法師們。

安穩而幸福。

趙青信手從空氣中捉住幾團虛虛軟軟的柳絮，將它們捏成一小點，屈指一彈，丟進了土操場。

初中時，塑膠跑道還是個稀罕事，此時的操場還是土的，邊邊角角甚至長著野草，踢球的男學生們在其上淌出道道塵土長龍，大呼小叫，應該是許久沒下雨了。

主o席台下，兩個體育老師一人一把椅子，曬著太陽談笑風生。

學校圍牆外的樹上，一群麻雀飛來飛去，嘰嘰喳喳。

身後教學樓傳來朗朗的讀書聲，朝氣蓬勃。

陽光曬在學校路邊展覽板上，板上的手畫日曆赫然寫着：

「2006年5月15日」。

一切，都是那麼的真實。

初中時代模糊的記憶，正在被一點一點撿拾。

趙青幾乎把整個學校逛了一個遍，然後跌坐在花池子的台階上，發愣。

不知過了多久，忽然下課鈴聲響起。

「叮鈴鈴~~~」。

「哄~」

整座校園頓時活了起來。

一個個學生大呼小叫的衝出教室，三三兩兩地追逐打鬧，玩耍，散步，上廁所。

趙青的嘴角逐漸咧開一絲微笑。

雖然不知為什麼，但，自己好像真的回來了啊。

重生，我居然趕上了重生！

老天爺居然給了自己一個如此難以置信的驚喜。

片刻之後，笑容越來越燦爛，最後忍不住哈哈哈地笑出了聲，笑出了眼淚，甚至整個身體，都笑地顫抖了起來。

好久不見，我的青春。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