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6.師父大才！弟子拜服！

正氣軒，書房。

師父於書桌后正襟危坐，師娘還是一如既往的侍立在他身旁。

半響，師父開口說道：「沖兒，岳華鏢局近日可有消息傳來？還有，你幾個師弟最近的表現怎麼樣？」

……

岳華鏢局，華山派名下的新興產業。是在我三年前的一力倡導下，才促成開辦的。

最初，師父師娘一致表示竭力反對。理由很簡單：

我堂堂華山！江湖一流門派！就算再怎麼式微，也不能淪落到成為江湖把式，供人隨意差遣的程度吧？這說去也太丟份兒啦！

當然，師父師娘的原話要冠冕堂皇的多。可他們最心底、最直白的心理活動又怎能瞞過我的眼睛？

畢竟江湖中人混得就是一個面子。為了「一個面子而引發的血案」幾乎就是現在江湖成天上演的主旋律。

不過我當時也沒接他們的話茬兒，直接做了一份《關於組建鏢局之風險評估及利害報告》，簡要如下：

1.關於風險問題

押鏢有風險嗎？當然有！可別人怕，咱不怕！

而且咱要的就是有風險！沒風險咱們去哪兒培養出優秀精幹的華山子弟？難道還指望他們每日里閉門造車，然後真到了需要真刀真槍的時候，又變得軟手軟腳任人宰割？

尤其一些劫道的蟊賊都是些不上檔次的角色，真真是開殺戒、練膽識的最佳選擇。

2.關於聲望問題

大師兄需要名望吧？那江湖中的名望怎麼來？當然是靠殺人來！殺什麼人？當然是殺壞人！

但壞人也不是那麼好殺的。他們也不是各各都小學沒有畢業，傻頭傻腦的杵在那兒等著咱去殺……當然，估計真有那樣兒的也早就被別人殺完了。

那怎麼辦？那就得靠誘餌來引！沒有魚餌？鏢局不就是最好的魚餌了嘛？大師兄只要每次出膘前發出風聲，還怕蟊賊不嘩嘩的出來讓他練手？

3.關於情報問題

咱華山困難啊！一個一流大派連個情報部門也沒有。這江湖上有個風吹草動，等傳到咱們耳朵里早就是「新聞」變「舊聞」，完全不具備時效性啦。

尤其在遇到什麼大事件的情況下，萬一咱們還不能最快的做出反應，跟上其他大派的腳步。那用不了多久，華山就只能黯然退出一流門派的圈子，往「甲B」降級混二線隊伍了。

而有了鏢局就不同了。鏢師們走南闖北，見聞最多、消息最快。到時不止耳目靈通，萬一哪天需要散布個消息、製造個謠言什麼的，那就真真方便之極。

4.關於經濟問題

華山看起來家大業大，但主要是靠田產一類看天吃飯的產業！

每年的收益雖然不少，但圈內圈外好歹也有百八十口人。這些人一應開銷、生活吃用全都由華山支出。每年的消耗也著實不少。

而且咱是一流大派吧？咱總得講個派場，圖個面子吧？這就必須要有一兩個主打產業，為咱們賺來花花的銀子！

尤其華山上下這麼多精力過剩、閑到蛋痛……咳咳，無所事事的弟子，不把他們派出去廢物利用……咳咳，總之就是要合理規劃，有效分配資源。

……

師父師娘怎麼也想到，在只要稍損三分顏面的情況下，就能換來如此一舉多得的好事。於是兩人當即拍板——這個由外門弟子為鏢師，內門弟子為鏢頭的華岳鏢局就正式成立了！

同時，這個頂著鏢局名頭，實質成為華山派「名利工具」、「印鈔工具」、「情報工具」等多功能合一的「有關部門」也就此現世！

（註：有關部門——號稱中國歷史上最神秘的部門。）

而且，由於地址選在華陰的緣故，既有我老爹的一力拂照，又有華山的就近支援。這樣一個擁有官方背景和江湖勢力的鏢局，想不紅火也貌似很難。

事實上，三年裡的多方收益，早就讓師父師娘做夢也要笑醒。其他三岳（除恆山外）的前輩，更是在偶爾與師父的詳談時，酸酸的發出所謂「岳兄當真生財有道」之類，貌似奚落，實則眼饞的話語。

現在，大師兄已經在三年的走南闖北中，博下了不小的名頭。近半年，算是功成身退，開始逐步接替師娘整理情報的業務，重新安定在華山了。

而接替他下山的，則是三師兄梁發、四師兄施戴子、五師兄高根明和六師兄陸大有。

至於勞德諾……

則早已被我「老成持重」的讚美之詞，給一腳踹去了「制服組」。專門負責起華山上下的一應採辦業務。成了真正的後勤處主管，完全的遠離了權利的核心。

至於我，當然是一心讀書練功。當然，隨著鏢局業務的越做越大，我也偶爾會跑一跑蜀中的業務……至於目的，咳咳，不足為外人道也……

唯一不服氣的是小師妹。她也一心想跟著大家走南闖北。可任憑她怎麼又哭又鬧、上吊絕食，師父師娘還是說不同意就不同意。其實我也是不同意的，但我不想去觸小靈珊的霉頭。

你說你一個富二代、大小姐，在家綉繡花、養養鳥的有什麼不好？女孩子喜歡打架，真是一點也不淑女……當然，我在腹誹這些的時候，卻完全忘了洛薇也是江湖中人，而且論起古靈精怪也不比這小丫頭來的簡單。

……

「……小七～小七！師父剛才正和我們說話呢！」大師兄在旁邊牽牽我的衣袖。

「啊？什麼話？額……師父……弟子……這個……」

在我有些尷尬的不知如此措辭的時候，師父反而很是寬容的對我笑罵一句：「呵呵，你小子，總是喜歡這麼神遊天外。」就不再多做訓斥。這讓一旁的大師兄很是嫉妒。

畢竟華山有此待遇的，也僅有我一人而已。別看他這幾年武功大有長進，甚至待人接物、為人處事也頗具大將之風。可一旦遇到什麼錯處，師父訓起人來，也不是說笑的。

我不理大師兄一旁「酸酸」的眼神，有些討好的說道：「嘿嘿嘿，師父您真是大人大量。剛才您說什麼來著？這次我肯定認真！」

「呵呵呵，你呀～」師父笑著用手指虛點我兩下，隨即收起了面上的神情，有些嚴肅的說道：「當年與李掌門的兩年之約，現在早已期滿。沖兒，你這幾年裡的表現，為師都看在眼裡。所以為師決定，今日傳你紫霞秘籍！」

「啊！」大師兄顯然沒有想到會是如此一個大好消息。可隨即他又有些不自然的轉頭看我，說道：「那小師弟怎麼辦？」

我心裡感動：這師兄雖然人損了點兒，但對我可是真的很好。他肯定是想到紫霞神功是向來由歷代掌門一脈相傳的。如果他練的話，那就沒我的份兒了。所以才會有剛才一問。

師父師娘對望一眼，眼中都傳出一陣欣慰。而後，師父望著大師兄說道：「沖兒，這是紫霞秘籍，你翻開第一頁，把第一句話念給我聽聽。」說著，從懷中取出一本泛黃的秘籍，遞給了站在那裡尚不知何以自處的大師兄。

大師兄接過秘籍，楞了一會兒，但還是翻開第一頁念道：「華山九功，紫霞第一。紫霞秘籍向來由歷代掌門，一脈相傳。為我華山……」

「停！」師父伸手打斷大師兄說道：「念的不對！再念一遍！」

大師兄傻眼了。不過他也沒膽子違逆師父的意思，仍舊重新念道：「……紫霞秘籍向來由歷代掌門，一脈相傳。……」

「停！」師父「怒了」，指著我說道：「給雲兒，讓他念！」

嗯？？？？到底怎麼回事。這回是連我也傻眼了。什麼秘籍啊？難道有古怪？我滿頭問號的接過秘籍念道：「華山九功，紫霞第一。紫霞秘籍向來由歷代掌門，一脈相傳……」

「停停停！哎！真是孺子不可教也！給我，我來念！」師父一臉「你們兩個沒前途」的表情，把我和大師兄弄得面面相覷……

擦！搞毛啊？就算你是師父也不能這麼耍人吧？我明明讀對了！哥好壞是解元！全省第一知道不？

……

就在我尚自腹誹的當兒，只聽師父朗朗念道：

「華山九功，紫霞第一。紫霞秘籍向來由歷代（大喘氣），『掌門一脈』（重音）！相傳！」

咦？等等！好像有什麼不對嘛？

大師兄也聽出了師父「掌門一脈」的四字重音，但還是有些不解其意的站在那裡……

「靠！我懂了！」我腦中靈光一閃，忍不住爆出一句粗口！

而師父師娘則毫不介意，外加滿臉含笑的看著我們！

大師兄也是聰明至極的人，只是想不到一向嚴謹方正的師父，會在紫霞秘籍這麼大的事上玩起文字遊戲！

天哪！一字之差啊！不對，是一個標點之差！就讓本來只能由「掌門一人」修鍊的紫霞秘籍，變成了能夠由「掌門一脈」人人都可得傳的紫霞「普及」！

什麼叫講姜是老得辣？

我和大師兄對了個眼色，向著座位上一臉溫文爾雅，但眼神「奸詐狡詰」的師父，不由從心底生出了一片由衷的欽佩之意，隨即異口同聲的說道：

「師父大才！弟子拜服！」

（注1：最早的標點出於明朝1368年－1645年，距今出現了約500年。稱「句讀」法。）

（注2：笑傲背景大約在明1500前後。）

（注3：經典名著《水滸傳》中，也有類似的「文字遊戲」，就是高俅假傳聖旨，陷害宋江的那一章，具體名目忘了。但我記得大概的意思說，聖旨上寫：「除宋江、盧俊義、吳用外，眾人盡皆詔安……」也就是殺3個黨首，赦105個小弟。

但是高俅為了陷害宋江，讓他們詔安不成，就在念詔的時候說：「除宋江，盧俊義、吳用外眾人盡皆赦免……」這樣一讀，就變成殺宋江一個老大，其他107全都放了。）

（PS：本來我在書里是想寫這段的，可是覺得麻煩就沒寫。不過早上5點半醒來想看看成績，但沒想到還是出現了找茬的人……不得不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