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9.重陽的謎面？行，哥接招了！（下）

我繼續說道：「通常的思維方式分兩種。一種是縱向的，另一種是橫向的。」

只見師父師娘臉現迷茫。我知道這種現代辭彙，讓他們在理解上都出現了困難，便解釋道：

「縱向思維，就是沿著問題前後推敲。就無法理解內功口訣而言，歷代祖師全都是用縱向思維的方式來進行探索。

這是一種很常見，也很直接的辦法。可事實上，他們思考了百年，所有從內功上下功夫的前輩們都無一例外的失敗了。

這就說明了這種思考模式在這件事上是行不通的。而我從中得到的結論就是，秘籍里的那些無法解釋的內功口訣，不是光靠盤膝打坐就能夠揣摩出來的。」

說到這裡，我停頓了一下，給他們時間消化我說的內容。然後翻開書中的一頁說道：

「既然縱向的思維不能解決問題，那我們就要用橫向的思維來思考。橫向思維，簡單的來說就是換一種思考的角度來看待問題。而我又從重陽祖師的自序中發現了一些細節。」

目光劃過書本，找到了那段文字，念道：

「……所謂，

天有，日、月、星；

地有，水、火、風；

人有，精、氣、神。

是以才有，

人法地；

地法天；

天法道；

道法自然，而證道。

則證道之根本——以人為本。……」

我把重音放在了「以人為本」四個字上。看了師父師娘一眼，見他們目露思索神色。知道已經引起了他們的思考，便接著說道。

「重陽祖師乃是黃冠，對道家思想有著獨特的見解。而道教，講究共天地一息，『身』同自然，以『身』御自然造化，化為大威力。是以……」

我特意將話里的每一個「身」字加了重音，深吸一口氣道：

「是以弟子大膽妄測！並非是歷代祖師才智不夠，而是研究的方向根本是錯誤的！

這《重陽十二勢》並不是一門常見的由內而外的內家劍法！一味想從內家真氣方面發揮想象，其結果只能離真相越來越遠！」

目光炯炯的看著他們，眼裡的自信是想讓他們知道：我並沒有在開玩笑！

良久，師父終於澀聲道：「雲兒，為師一直以為你最循規蹈矩，卻不想你才是真的離經叛道！你可知你這番推論換在百年前會引來多大的震動！」

我聽師父這麼說，以為他不肯接受我的觀點，不由臉顯急色。

但師父擺擺手，又說道：「雲兒，若是換了其他弟子來講這番言論，我必會施以重罰！不說這番言論是否是對歷代祖師不敬，光是這種猜測就已經脫離了我氣宗：以氣御劍，由內而外的宗旨！

哎！可既然你推測的有理有據、環環相扣。為師也找不出可以反駁的漏洞。現在我只問你一句，你到底有沒有推測出如何修行的正確方法？」

「沒有！」我想也沒想就飛快的回答，噎得師父都忍不住翻了個白眼！

前面一大堆嚴絲合縫的推論，師父師娘滿以為我已經找到了正確的方法，卻不想忍著心中的激動問我，竟換來了如此簡單直接的回答！

看著師父師娘大失所望的表情，我不禁忍著笑說道：「不過……」

還不等我開始賣關子，師娘上前抬手對著我的額頭就是一記栗子，隨即大嗔：「讓你小子再吊胃口，還不快說！」

我摸摸額頭，吐了一下舌頭。不敢再挑戰他們的極限，萬一因為這個被暴打，那就死的沒價值了……

「額……弟子雖然不能確定。但重陽祖師既然反覆強調『以人為本』。那弟子便推測，這應該是一門先以外功修鍊肉身；同時配合內息運轉；達到由外而內打通內息，以動功而修成內功線路，最後才由內而外的上乘武學！」

摸摸自己的額頭，我再接著說：

「而且弟子還發現，所有雜亂的口訣，並非全無規律！

由開頭至結尾，第一次這種雜亂口訣出現時，有八個字；

第二次出現則為九個字；

直至第十七次出現，也就是全文中最長的一段亂文，竟然多達數十字；

之後又逐漸依次遞減，最後一次在文末出現時，又再回到只有八個字！」

這回師父師娘是徹底的激動了，竟異口同聲的問道：「這規律代表著什麼？」

「弟子懷疑這些口訣的含義，根本不在內含上；而在以平仄為起伏的呼吸韻律上！很可能是要一邊舞劍，同時運轉內息；當內功運轉到『雜文』時，則在口中將其大聲念出，以特殊的呼吸韻律將濁氣排出。

當然，這一切都只是我的憑空猜想。如果行不通，也沒有什麼損失。畢竟那麼多前輩都無法堪破的秘密，弟子便是再失敗一次，又有什麼丟臉？所以懇請師父師娘能夠助弟子一臂之力！」

這一番猜測，則是我最初三種設想的最後一種。是從《天龍八部》中，虛竹修鍊《天山折梅手》的方法中借鑒而來。如果真的不行，我也不會再去花精神揣摩。畢竟沒有回報的付出是毫無意義的。

師父師娘對望一眼，互相點一點頭：「好！雲兒，勝亦欣然，敗亦可喜！你小小年紀便有這番胸襟，便是不能練成這路武功，將來成就也是不可限量！為師便與你師娘一同為你護法，助你成功！」

《重陽十二勢》共七十二招，每六招成一勢，十二勢之名也因此由來。

整部功法分六個階段，分別為：氣聚丹田、氣沖關隘、氣上百會、氣聚上丹、氣落中丹、氣歸下丹。

從第一招起，練成順次而下的十二招劍法；則可以突破一個階段，進行下一階段的修鍊。

整個過程簡單而言：是循督脈而上，順任脈而下；乃是典型的小周天功法。也是道家內丹術里，練精化氣、築基培元的第一步。

由於師父師娘武功早已大成，這《重陽十二勢》雖然是超品武學，但僅能供初學者築基所用。而整個華山也只有我，因為重病後內功大減，修為僅停留在氣聚丹田的階段，才符合修鍊的條件。

當真算得上塞翁失馬焉知非福了。若非如此，即使我肯散功重修，也同樣會與這本秘籍失之交臂。因為散功以後，筋脈會嚴重受損，從此以後都無法再練武功了！

手中的劍，長短輕重，與其他的同門完全一致；只是劍鞘的式樣與他人稍有不同。這就是專門賜給華山入室弟子的專用配劍！整個華山除岳靈珊外，僅有七人得授。

而每柄寶劍不止鋼質上佳，而且劍身的末端，都會篆刻持劍弟子的姓名；我這把劍，寫的就是——華山張乘雲！

在師父師娘注視的目光下，劍招自我手中使出。

……第六招金雁橫空之後；靈蛇吐信順勢施展；同時！一句拗口怪異的口訣從我口中飛快的喊出！

果然有用！順著這句拗口的短句吐出的濁氣，原本劍法使到這裡會微微滯澀的感覺全然消失，取而代之的則是更見流暢的內息運轉！

我不敢怠慢，後續招數第次使出；直至第十二招玉龍升天！隨著我飛身躍起，劍尖上挑；口訣再次從我嘴裡傳出。同樣的效果又一次傳來！

「成功了！」

收起劍招，我朝著師父師娘手舞足蹈的大喊。

師父師娘簡直不敢相信！困擾歷代祖師百年的難題，竟在三天之內被我破解了！

「奇才啊！」聽完我剛才練劍時的感覺，師父搖著頭，有些英雄遲暮的說道。

隨即又欣慰的笑笑，卻十分鄭重的對我說：「雲兒，今日之事干係極大！除我們三人外，絕對不能外傳！任何人都不行！」

朝著師父用力點一點頭！

我當然明白師父的意思。

匹夫無罪，懷璧其罪；在我沒有保護這份秘密的能力之前，如果讓人知道了這些，極有可能對我不利！

何況華山派里，還有一個無間道的幹活！

其實能夠在這麼短的時間裡完成破解的工作，全都靠了後世無數武俠小說里，各種天馬行空的想象。

如果沒有這方面的靈感作為解題思路，我也同樣會和歷代祖師一樣，被困死在狹隘的思維套路里。

（所以在這裡，我要向金庸大俠表示最崇高的敬意！）

師父又說道：「自今日起，你便留在藏書閣，直到練成重陽十二勢為止。好在有面壁的借口，也不怕會惹人懷疑。從明日起，我和你師娘會親自指點你武功！今晚秘籍先放在你這兒，你要用最短的時間把它全部背誦下來！」

……

秋老虎最後的一絲「淫威」，在秋里苦苦的掙扎。

將整套重陽十二勢完成的施展一遍后。我按照秘籍的要求，坐北朝南盤膝入定，將內息緩緩運轉三十六個小周天，才吐氣收功。

這是我練成重陽十二勢以後，第一次完整的修鍊！

運功過後，陣陣暖流滋潤經脈的舒暢，讓我忍不住發出了呻吟的嘆息！這種滋味比之男子在最後衝刺后的噴薄，也絕對有過之而無不及！

而我在這整整五個月的時間裡，已經徹底愛上了習武的感覺。良久，我才從這種舒暢中回過神來。

心中對重陽祖師的敬意，隨著修為的不斷深入而變得深刻！是以即便是在心裡，也不敢像以前那樣直呼其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