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卜一卦

第75章 卜一卦

說實話,隻身來到洛陽,原本只為還一塊玉佩的我,沒想過在在這片繁華東都之中生活謀一份篝苟活差事,更不曾異想天開在人才濟濟的東都大展宏圖。

可是神將府用鼻孔看人,惡意揣度人並把人想得太過不堪,實在不顧及一個讀書人的自尊,致使無依無靠的我只能忍氣吞聲在這陌生異鄉苟活,這份氣迫使我需要謹慎隱忍,同時更得提升自我,否則我能不能存活下去都是一個很大的問題。

無論哪朝哪代,實力永遠是縱橫天下最有利的通行證。

如果鄂州沒有發生過大疫,我想我會按照既定軌跡在讀書這條道路上奮發,將來在鄂州謀一份差事,從此安安穩穩做個斯文書生,娶妻生子,這或許就是我平淡無華的一生。

在洛陽曆經種種,改變我的人生軌跡,也在改變着我的抉擇,甚至我的良知心性都在發生著變化。

我預感這種變化終有一天會對我產生巨大改變,我只希望自己不會在這個過程失去本心。

謀了份門客的差事,我現在每天桃柳巷與幻劍書盟兩點一線,生活充實且平靜。

我深知在桃柳巷這個地方,有陸堯的存在,安靜不過是黎明前的黑暗,暴風雨前的寧靜而已。

現如今,小院裏多了一位動不動就要給我吹嗩吶吹喇叭的易點點,安寧一詞於我漸行漸遠。

讓我頗感意外的是,易點點來到小院,整個院子煥然一新,就連氣氣氛也在發生著改變。

同時煥然一新的還有易點點本人,他在經過洗漱之後,整個人所煥發的活力讓人眼前一亮,難怪人們常說人靠衣裝馬靠鞍。

同時一改往日邋遢的大黃,經易點點耐心清洗過後,不但變得毛髮柔順,散發着與眾不同的氣質,豐腴體態也彰顯得越發圓潤可愛。

我才加入幻劍書盟三日,整個小院就發生難以想像的巨大變化,倘易點點在這裏再多待些時日,怕是整個桃柳巷對我們的感觀都會發生巨變。

也就在易點點來到桃柳巷第三天,他見到了早出晚歸,這段時間經常不見人影蹤跡的張麻子。

張麻子這段時間修為進步很快,我之前隱隱察覺到他的真靈波動異常強大,似有突破的跡象,而且有關張麻子最近劍道的提升,一直沒聽陸堯談論,大概是這廝近日的關注點在那位說書先生身上,無暇關心張麻子的情況。

「他倆誰是師叔您的大徒弟?」

易點點詢問狗爺的問題,我到現在自己都是發懵狀態,我到底算不算狗爺的徒弟,我自己都模稜兩可,以他對我的放養態度來看,似乎並沒有當成弟子在培育。

落日低垂,小院的石桌旁難得坐滿了人,我與眾人皆對視了幾眼,張麻子也與眾人互相望了望,大概也是從來沒有思考過這個問題。

狗爺為緩解尷尬,輕咳了一聲:「咳,他倆我都只是指點了一下而已,何須在乎孰先孰后。」

「那我該怎麼稱呼他們?」易點點想了想,自言自語道:「都是師弟,孰先孰后也確實不重要。」

可能是這幾日沒有看明白陸堯其人,易點點又好奇問狗爺:「那他呢?也是師叔您的徒弟?」

狗爺搖頭,當然明眼人都清楚他沒將自己賣給陸堯當隨從這事給說出來。

誰知陸堯很不識趣,也沒打算給狗爺留哪怕一丁點顏面,直接脫口講述了他與狗爺之間的微妙關係。

「我倆主僕關係,小爺我是主,你們珞珈山這位三少爺,是仆!」

易點點用眼神質問狗爺:「師叔,他說的是真的?」

狗爺捂著臉沒說話,陸堯義正言辭道:「小爺花了三錠金元寶,可是有契書的!」

易點點繼續望着狗爺,想看到狗爺肯定的回答他才肯罷休。

「這是小老兒心甘情願做的事,賣身幫這位麻子少年買棺槨葬母,契書上白紙黑字都寫着。」說着陸堯還指了指小院道:「這間院子也是我的,現在他們四人連同大黃,都效力於小爺麾下。」

軍師、先鋒、主簿、虎將,這是我三人連同大黃的稱呼,我們四個無人反駁,誰讓我們走投無路時,陸堯給了我們一個安身立命的屋檐呢?

看陸堯滔滔不絕一臉得意與自豪,易點點湊到陸堯跟前上下打量了小會兒,嘴上發出嘖嘖稱奇的咂嘴聲,看得陸堯反而一臉茫然,就在他被對方看得渾身發毛時,易點點笑問陸堯:「卜一卦怎麼樣?」

陸堯被問懵了,與狗爺這位師侄只相處短短三日,他大概還吃不準對方的心性和脾氣。

陸堯猶豫了一下:「無緣無故卜什麼卦?」

「況且……你為什麼要突然為我卜卦?」

易點點的解釋讓人覺著牽強,但說話表情又讓人覺得真摯。

「我在這裏白吃白喝總覺得不好,偷偷下山時身無財帛,不過你大可放心,我絕不妄想一卦贖回我師叔。」

陸堯不信,不過他卻很樂意配合易點點,無緣無故被人提議卜一卦,這種事就算走在大街上也難碰見。

我不由心想,咱們這個小院真是匯聚了一窩奇葩,難不成眼前的易點點還能比他的師兄儲肇綦更精通占卜星術?

我看易點點一本正經的模樣又不像開玩笑或者鬧着玩兒,於是就靜靜地看着,張麻子也是如此,或許大家都想聽聽易點點能占卜出什麼秘密?

易點點有模有樣的掏出幾枚銅板,我湊近一看,銅板與天圓地方規制的銅錢無異,不過卻並非大周現行貨幣,上面只有奇妙圖案,並無任何通寶印記。

銅板一共九枚,這占卜所用銅板數量遠高於街頭以此為生的摸象盲人。

再看他的手法,與我先前看狗爺用錢幣占卜的手法大不相同,他手裏的銅板由經左手手掌,然後猛然翻動,行成一條優美的滾動直線,順着翻弄的手背,伴隨身形的變化,從左手滑溜溜地滾落到右手背面,而後又翻轉至右掌之中。

整個過程行雲流水,看得在場所有人目瞪口呆,驚奇不已!

緊接着,易點點將手中九枚銅幣猛地扣在石桌上,然後平鋪推開,整齊地排布在我們面前。

銅板有三種花紋,意味着九枚銅板,相同花色個三枚,眼前的卦象是錯亂複雜的,我還沒看明白,狗爺就問了一句:「你和儲肇綦如今誰強誰弱?」

易點點拍了拍胸脯,那表情在展現自己當然更勝一籌:「我現在除了無法洞察日月乾坤之災,斗轉星移之禍,人的命數差不多能算出三日之內的事,算無遺策。」

陸堯覺得易點點有些故弄玄虛,帶有幾分玩味地問他:「這卦象又說明什麼?」

易點點拍了拍洗凈之後,穿在身上還不足一天的衣服,看似在拍打身上的灰塵,實則是在觀察陸堯的氣色和表情。

「氣盛者哀,近期必有血光之災!」

「哈哈哈~~~」陸堯哈哈大笑,指著還有些浮腫的臉頰:「我這遭遇如此明顯,難道還用你占卜?」

「可被馬蜂蟄得鼻青臉腫並非血光之災。」易點點特意加重語氣,一臉嚴肅道:「我的卦象很准,上個月我就推算過山上待產母狗下崽的數量,並推斷出幼崽必夭其三,果不其然,在我下山前一天,有三隻幼狗不慎滑落山崖,摔得血肉模糊,最後被山鷹撿了便宜,屍骨無存。」

這話不禁使陸堯笑得更歡起來,唯有狗爺和張麻子一臉平靜。

我微微笑了一下,沒有像陸堯笑得那般誇張,只見易點點並不在意陸堯的嘲笑,並輕聲附和一句:「我這占卜的銅板與旁人不同,是我獨創的九轉占星之法,雖然以我目前的水準,只能推測普通人三天的運勢,但這足夠提醒你注意自身安危。」

陸堯強忍着狂笑,捂著肚子又多了一句:「那麻煩多問一嘴,我這血光之災來自於何人?」

易點點認真且堅定答道:「女人!」

狗爺望着自己師侄一臉篤定的神情,開始懷疑他是不是在替自己出氣,和陸堯賭氣,亦或是為自己這個珞珈山小師叔找回點所剩無幾的顏面。

張麻子全程面無表情,既不關心也不參與他倆的針鋒相對,也不在乎易點點的占卜到底準不準,現在除了修行,張麻子對這個院子裏發生的任何事都提不起過分熱忱的興趣。

「女人?哪個女人?莫說桃柳巷,就是整個東都又如何,哪個女人能使我遭遇一回血光之災?」陸堯這語氣顯然是不信。

我們唯一一次與眾多女人打交道,還是上次洛河詩會,為邀請眾多美人亂張麻子心志,使其走出河渚,才與眾多佳麗打過一次交道,總不能是洛河花舫紅樓的姑娘對當日之事懷恨在心,給陸堯一點苦頭教訓吧?

首先她們得有機會上岸,其次得有那個實力才行。

除了花舫紅樓里的貴人,我也實在想像不出什麼樣的女人能讓陸堯這位名聲在外的小妖孽見血,總不能男人破身還得落紅不是?

「我知道你不怕,正因為你不怕,所以你一直活得不受待見,也讓周圍的人敬而遠之,可即便這樣,命里的劫數也改變不了。」

「你這話說得在理,可我不是那種豪氣雲天,又容易被人三言兩語蠱惑的土財主,要不然就憑你自信滿滿的態度,就該看賞!」

陸堯這話就有戲謔的成分,他性格本就如此,從來都是以自我為中心,看似豪氣雲天仗義疏財的背後,有着一顆無時無刻不在算計的心。

易點點並不着急,他不介意我們的質疑與陸堯的嘲笑,他接下來的一番話令我們在場所有人吃了一驚。

「我此次下山有兩層目的,一是贏回師叔,其二就是想和泥菩薩比一比誰的占星卜術更勝一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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劍自雪中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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