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交談

正在眾人一籌莫展之時，牆上出現了新的文字：

「夜行者會在0點準時進入建築，但內鬼喚醒它們需要一小時的時間。」

「個人的門卡會在之後為大家報時。」

先遣隊里吵著要早點回來的幾個人又開始埋怨自己，白白浪費掉了不少的機會。植木也懶得想那麼多了，在這裡傻待著也沒什麼意義，倒不如去好好吃頓飯，起碼伙食還不錯。

晚飯後，六個人聚集在一起。榕說了被殺幾率最低的辦法，那就是六個人擠在兩個房間里。他經過了計算，發現在房間數在為六個的時候，兩種方法的死亡幾率分別是6/6和2/2（在空房間不算數的情況下），均為百分之百，往上房間數越多，他們這個方法存活率也就越高[6/n與2/（n-4）的對比]。既然規則里只寫了不能和房主共處一室，那麼只要合理分配就沒有問題。

鯨和珠子的房間雖然互通，但為了絕對穩妥，大家還是選擇了植木和李的兩間單人房，榕和植木睡在李的房間里，李和鯨兩對夫婦睡在植木的房間里。這樣一來，房間被發現的幾率僅有正常居住的三分之一左右。

「不過這也只是數據，現實就不好說了。一旦房間真的不巧被發現，那我們死的人可能更多。」榕補充道，大家都點頭表示接受，比起一個一個在擔心中死去，倒不如和熟人一起死還好受些。

其他人自然也可以採用這種方法，這樣一來可選的房間數也會減少，但每個房間里的人會隨之增多……植木有了一個奇怪的聯想，如果真是這樣，就像是把許多雞蛋放在一個籃子里，然後賭自己的籃子不會被打碎，以代價更大的方式換來更低的風險。

「你沒有全部說真話吧。」當兩人在房間里的時候，植木問，雖然他表面上看不太出來，但嘴上還是試探性的問了一句，沒想到榕居然爽快的答應了。

「對，那些概率雖然有理可循，但最主要的目的只是找個借口讓他們信服。畢竟我也說了，只有你一個人是我可以信任的，所以只能跟你說實情。」

「為什麼信任我？」

「我以前見過你，有可以用來對比的原型。從一開始見面我就在觀察你，通過你的神態和細小動作就可以看出來，肯定是本人無疑。」

「你在哪裡見過我？」植木一時想不起來，他的交際圈子不算大，不記得自己以前有見過榕。

榕淡淡一笑，閉眼略微思考了一下，窗台上居然出現了兩杯可樂。他端過來遞給植木一杯，植木不客氣的喝了一大口，裡面居然還有冰塊，隨著氣泡的破碎，食道傳來舒適的涼麻感，鈍掉的精神也振奮起來。

我有次看見你跟在老太太後面跳廣場舞，榕說，植木嘴裡的可樂噴了出去，液滴濺在床上和地面上，然後逐漸的消失在空氣中。

「說正事。」榕說，「你發現那個電筒了嗎？」

「什麼電筒？」植木並不知道，榕讓他將手放在床沿下方摸索，居然真的摸到了一個硬紙卷的小電筒，不到小拇指粗，頂端是一顆玻璃燈珠。

榕把黑卡平端，用小電筒在下方照射，透射出的光芒在卡片上呈現出圖像——有一個雙層的手形狀的圖案從左側移動，一直接觸到右側的人臉圖標，然後回到原處，再次重複這個動作。

人臉是真理之口的浮雕嗎？那手是什麼？植木略微思考了一下，想起榕將手套翻過來，繫上口后捲起塞進口袋裡的動作。

原來榕早就知道外面會有人臉浮雕。

榕把翻轉的薄膜手套從兜里拿出來，像個透明口袋一樣，裡面裝有一些灰色粘稠的物質，想必是今天從真理之口上抹下來的。

「我一開始也沒明白這個雙層手和臉的含義，直到在食堂中發現了手套，就帶在身上備用了。」榕輕輕晃動著手套，「一開始他們有人直接觸摸那個浮雕，但一無所獲，我就戴上手套試了試，然後就聽見浮雕在說話。」

植木心中一驚：「說了什麼？」

「它說討厭房間里有自己的味道。」

植木這才恍然大悟，他記得規則中說夜行者會尋找喜歡的味道，那麼反之，有準備的房間應該就不會受到侵擾。

「我估計只有戴上手套的人才能聽見浮雕說的話，那之後才能夠採集它的部分身體。把手覆蓋上去之後沒過多久，漸漸地就能感覺到它變軟了，融化的部分以極其緩慢的速度沾到手套上。」

「所以你在浮雕前面摸索了這麼久，其實是在收集這些東西？」

「雖然不知道那東西到底是什麼，但應該可以保證我們的安全吧。」榕把那個手套重新捲起來，然後放在門縫處，「我知道你的朋友們對你來說也很重要，所以我在他們的房間里也藏了一隻。」

「沒跟他們說是因為還不夠信任嗎？」植木問。

「是的，而且你應該慶幸我有兩隻手，否則就只能顧全我們自己了。」

「他們的關係也正合適分到一個房間里，不會產生太多的懷疑，是這樣吧。」

榕點點頭，他知道植木已經猜到了他的另一層用意。

如果李他們四個人中藏有內鬼，那麼夜間行動的時候就不可能不被其他人發現，想必第二天早上一個人都活不下來；反之，如果他們活下來了，說明每個人都是可信任的。

「對，已經是這種時候了，希望你不要想太多。」

兩人有事沒事閑扯了一些別的話題，談及奇偶數遊戲時，榕表示自始至終就是自己一個人，而且他擁有的是黃色的標記。這讓植木更加吃驚，沒想到持有黃色標記的還真有人類。

當然，更離奇的還是只靠自己一個人就戰鬥到了最後，而至於獨自勝利的方法，榕則閉口不談，只說現在還不是時機。

可能是只有一個人的原因，所以在遊戲勝利后，榕並沒有遇到那顆決定犧牲者的黑球。

當植木說起小星的事情時，榕不禁流露出傷心的神色，顯然有了共情。

「能救回來的話，希望我也能幫上忙。」

榕頓了一頓，又說：

「我女兒也十歲了，但她不在這座城市，和她媽媽住在一起，因此逃過一劫，也算是不幸中的萬幸吧。」

是離婚了吧，植木心想，沒有再問其他的事。

黑卡開始了整點報時，提醒眾人不要在外面胡亂遊盪。現在是十一點，內鬼應該已經在外面喚醒夜行者了。

養足精力是要緊事，兩人躺在床上準備入眠。床不算太小，沒有什麼好芥蒂的。

「你就不懷疑我嗎？」關燈之前，榕問道。

「不懷疑。」植木眼睛沒有睜開，「感覺不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