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生命侵蝕

廷根市，鐵十字大街。

「轟隆！」

一聲巨響，瞬時就轟碎夜的靜謐，漆黑清冷的街道兩旁的房屋，接連亮起點點燈火。

不多時，數百廷根市居民就從各自房間里涌了出來，他們大多都站在自家房屋前後或是窗枱前，望着被轟碎的鐵匠鋪，還有滿地的碎石和瓦片。

也有不少人，將目光集中在了那立在陰影中，保持着古怪站立姿勢的女神雕像。

一時間，深夜的巷道里，就傳出陣陣的私語聲，還有不少從鐵匠鋪廢墟附近爬出，獨屬於倖存者們的呼喊聲。

「科特，噢，我的小科特，你在哪，你千萬別丟下我」

「我在這兒珍妮弗，你，別再動了，你踩到我的頭了！」

「科特，我們的房子，沒了」

「嘿。康斯夫人，你看那邊，那似乎是黑夜女神的雕像，你說，這不會是神罰吧！」

「哼，我看一定是，科特夫婦是從班西城附近來的匠人，聽說信奉的還是什麼『大地教會』。」

「噢，女神在上，這如果是真的，那也太可怕我看我得考慮搬到皇後區才行了。」

「米切爾太太，不要過早地下結論，你們應該還記得前日裏的裁縫一家吧好了，記得就行，黑夜教會的主教來了，我們也該回去了。」

一身天鵝絨長裙的康斯夫人，環視一圈，順勢收起手扇，指了指急匆匆趕來的黑夜神父，就轉身回了房。

不多時，黑夜教會的神父們就完成了對雕像的固定，愛德華主教帶人挖出受傷的科特后，又對附近受災的居民進行了一定的賠償，聚集的人群很快就散了。

此時，從遠處街道回歸的維昂，到了愛德華身邊，兩人在對視一眼后，維昂面色凝重的點了點頭，卻又在迎上愛德華確認的眼神后，又搖了搖頭。

「廷根大學那邊也發生了『雕像復活』的事件，所幸我到的還算及時，並沒有造成什麼損失，可我也的確沒有發現靈能力量的殘留。」

「嘖，現在這種時期，如果不是尼特的話，維昂你說，那又會是誰呢」

愛德華望着逐漸熄滅柔光下，所呈現在眼前的一地狼藉，眉頭頓時就皺了起來，意有所指到。

可直到街道上最後一絲柔光消散，廷根市的夜色重歸寧靜，他也沒能等到身後維昂史密斯的回應，這才揉了揉緊皺的眉頭，嘆息著就向紅月亮街的方向行去。

「鐺鐺鐺！」

一陣陣急促警鐘聲，陡然從城門的方向傳來，再次打破了夜的靜謐。

愛德華與維昂兩人，對視一眼，瞬時都看出了對方眼中的驚詫，作為廷根治安官的管理者，他們倆很是清楚這種頻率警鐘聲，代表着什麼。

下一刻，兩人身形一晃瞬時爆發出非人的速度，在居民燈光亮起之前，就已然從原地消失。

「簌簌」

夜月下，呼嘯的夜風從二人的耳畔掠過，吹的他們身上的衣袍，獵獵作響。

這一刻，兩人的身體素質差距頓時就顯現出來了，僅僅幾個呼吸的時間，愛德華的視野中就沒了維昂的身影。

當維昂率先趕到城頭時，一抬眼就看到在郊區山林間，涌動的如潮水的骷髏群。

正不斷向著廷根市的方向聚集，他的面色頓時就冷了下來，轉頭望向守夜的治安官。

「奧德那小子，不是去處理了么怎麼會有這麼多，現在外面到底是什麼情況？」

「什麼情況？！噢，天吶，風暴在上，你難道還不清楚么。之前，我就跟愛德華那混蛋說過，不想辦法把『狂教徒』尼特擊殺，廷根市必將成為死域。」

穿着輕甲的女人，帶着滿臉鄙夷與憤怒，乘風從空中落下。

清冷的月光落在那幻色鱗片上，頓時泛起淡淡的氤氳，她抱着臂膀坐在房檐上。

幾乎在同時，那身穿主教長袍的愛德華，也從長梯登上了城門，對於頭頂這位的發言，他沒有半句反駁的意思。

這水手途徑的非凡者，有一個算一個都是暴力狂，尤其上面這位還是『航海家』序列。

打又打不過，說又說不行的愛德華，環視一圈后，當即話鋒一轉道。

「怎麼只有這麼你們幾個人，『機械之心』的人呢？」

「風暴在上，你竟還敢提『機械之心』，你當初將蒸汽教會趕到郊外，不就是因老普金只是『鑒定家』序列么。」

「芙洛，你說現在怎麼辦？」

「怎麼辦？！殺啊，看我做什麼，懦夫，難道你們還有更好的辦法？」

芙洛說着就從腰間抽出一把騎士長劍，鄙夷的瞥了眼愛德華，縱身一躍就到了城外。

在骷髏群還未涌下之前，就選了一條小道向著山林殺去，速度之快，令人咋舌。

「你們幾個，去召集治安官，順便去通知一下老普金，安撫城內的居民，這裏暫時由我鎮守。」

維昂只是愣了愣，就在臉色發燙中，緊隨其後衝出，反倒是被罵的最狠的愛德華，最是冷靜。

回望着廷根市內，亮起的萬家燈火，又看了眼月光下的白骨，他也知道今晚將會很難熬了。

普金就算來了，的確也幫不上什麼忙，可安撫市民這老神棍，遠比自己要擅長的多。

在治安官們再次回來時，白骨群中的兩頭活屍，也被暴露了在眾人眼前。

「神從天上降下的憤怒，將屠滅一切的惡靈，女神的怒火，無法寬恕。」

愛德華嘆了口氣，從懷中抽出一本黑色聖經后，也加入了戰場。

誦念著的禱詞，在曠野上不斷的回蕩，頓時吸引了大半小型骷髏的注意，芙洛從後方包抄滅殺骷髏。

維昂藉機將兩頭活屍引開后，手持兵刃的治安官，則以城門作為屏障，負責清理小部分落單的骷髏。

當藏匿於陰影的王長樂，趕到城門附近時，三處戰場就已然成型。

受益於尼特記憶帶來的認知提升，王長樂僅僅觀察了戰場數秒，就看出了場中三人的神之途徑和序列能力。

愛德華是黑夜途徑，序列8『午夜詩人』，金屬手杖在他手中，殺傷力雖說絲毫不比釘鎚差，可他擅長以午夜詩篇來影響敵人。

芙洛是暴君途徑，序列7的『航海家』，憤怒的情緒讓她的殺傷力極為迅猛，騎士長劍每每破空，都有數名骷髏散架。

維昂?史密斯同樣是黑夜途徑，年紀最小的他，序列層次在三人中卻最高，是一位序列6的『安魂師』。

王長樂能清晰的感知到，維昂的攻擊不僅有物理的迅猛，還附加著針對精神和靈魂的攻擊。

這也是他為何能憑藉一己之力，拖住兩位活屍進攻的主要原因。

戰鬥如火如荼在進行，廷根市的人手雖不多，但隱隱已然佔據了上風。

只等芙洛和愛德華解決骷髏群，三人再聯手，那這場戰鬥也就將結束了。

為防止占卜類的後續復盤，不能以精神力出手的王長樂，望着眼前『田忌賽馬』的戰局。

在拋出數瓶【烏素姆花霧】后，反身就向著山嶺的方向竄去。

「倏」

那灰白色的霧氣洶湧四起，轉瞬間就如浪潮般湧起，將曠野上的一切都淹沒了。

僅僅數秒，守城的治安官就躺了一地，連芙洛也是昏昏欲睡，戰鬥力成直線下降。

反倒是受益於『不眠者』途徑副作用的愛德華和維昂，沒有絲毫困意，還越戰越勇。

可沒有了芙洛和治安官的從旁協助，愛德華頓時就陷入了骷髏群的包圍中，數以百計的白骨利刃，紛至沓來。

「嗤」

不過數個照面的功夫，芙洛陷入昏睡，愛德華也已身中數刀，暗紅色的鮮血順着手杖滴落。

護著芙洛，且戰且退的愛德華，望着從霧氣中洶湧而來的骷髏，他眼神中的恐懼，幾乎就要脫眶而出了。

「沉睡吧，囚徒！」

低沉的嗓音在迷霧中響起，一股無形的波動，陡然從維昂體內逸散開來，四周環境陡然暗化。

夜的靜謐彷彿寫入了兩具活屍的靈魂之中，也寫入了滿場骷髏體內。

「砰」

只見緊閉雙眼的維昂，當即就與活屍、骷髏群全都陷入了安眠的狀態，全然倒地不起了。

藏匿在在暗中的王長樂，同樣也擁有者『夢魘』的力量，他能清晰的感知到夢境的蔓延。

此時，場上三大戰力同時熄火，逃過一劫的愛德華當即就站了出來，抽出芙洛的長劍，就向著活屍的方向衝去。

「咻」

弓弦鳴顫間，三道翡翠葉聚合為箭，瞬時洞穿音障。

『嗤』的一聲就從側後方，將愛德華的雙膝和肩胛骨貫穿，將其釘在地上，不得動彈。

「是誰？！」

刁鑽的角度，讓驟然受襲的愛德華連想扭頭查看是誰都做不到，茫茫白霧在周身涌動，卻沒有人回應。

下一秒，愛德華的表情陡然怪異起來，他能感受到自己被攻擊的地方，正源源不斷有柔和的能量湧入，治癒修復著身體的傷勢。

那種強悍的治癒力，比大地教會的治癒還強，轉眼間，他就恢復到了滿值，嘴角止不住的上揚。

但很快愛德華就察覺到了不對，他赫然發現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他傷口處的血肉和大地就連在了一起，。

那種強悍的治癒能量，卻仍在源源不斷的湧入體內，他的身體有些不對勁了，似乎有些癢？！

這種微弱的瘙癢還在一點點的加強，愛德華當即下意識的側頭望去，卻見自己的手指上，正一點點長出細嫩肉掌。

很快這種微弱的瘙癢，就不只是出現在手指，臉上，胯下，甚至是後庭都有。

剎那間，一幅幅恐怖的畫面湧入愛德華的腦中，因傷口痊癒產生的亢奮，也在這一刻全然化作無盡的恐懼，那是比死還強烈的恐懼。

「不，不要，我不要變成怪物！」

「生命侵蝕。」

迷霧之外，聽着愛德華哀嚎的王長樂，淺笑着雙手一合。

三道箭矢瞬時就釋放出蓬勃的綠芒，侵入愛德華的血肉與骨骼之中，灰色霧氣潰散。

匍匐在地的愛德華，體表肉芽頓時增生分裂，一雙雙細嫩的手掌和嘴巴，如同盛開的蓮花般，在其體表瘋狂生長。

受制於『黑夜女神教會』陣營，王長樂不想也不願沾染『殺』掉愛德華的因果，但這並不代表自己就要放過愛德華了。

與其把這傢伙殺死，讓他為此惹上一堆麻煩，倒不如讓他死在『自己人』的手裏，成為『護城而死的大英雄』！

要做到這一點，他還需要一位見證者，和一位執行者，而最好的選擇無疑是那沉入夢境中的維昂?史密斯。

一念及此，王長樂在血肉蠕動間，頓時恢複本來面貌，縱身一躍就落在了兩具活屍身側。

「嗤」

「嗤」

手起刀落，手起刀落，暗金色的那爪刀輕易就撕裂了血肉，兩顆猙獰可怖的人頭，瞬時就被王長樂給切了下來。

【提示你擊殺了『玫瑰學派』學徒羅布，你獲得了05開拓之源。】

【提示你擊殺了『玫瑰學派』執事澤拉，你獲得了03開拓之源。】

【提示受到本土生物協助戰鬥你獲得了淡金色（寶箱）2。】

【提示你獲得了水晶頭顱1。】

【提示魂能已收集100。】

「現在就只需要等這傢伙醒了」

王長樂望着從兩顆活屍頭顱中，析出的枚小型的晶化頭骨，意念微動就將戰利品和屍體都收入收入了空間之中。

他側頭瞥了眼場中，正極速破碎的小型骷髏，以及正在兀自掙扎的畸變體愛德華，身形一閃，就再次遁入了陰影之中。

數秒后，從夢境中脫離的維昂?史密斯，疑惑的瞥了眼身前消失無蹤的活屍，口中喃喃。

「怎麼會這樣難道真如愛德華所說，這個關鍵時期，還有其他勢力的人也來了廷根市？！還是說奧德真的也是靈教團的人！」

「嘿，維昂，維昂，是你么，夥計，我已經聽到你的聲音了，快，快來救救我，我，我在這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