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4、更隱秘的角落

「昂克人造出了恐怖的轉基因怪物。」18號意識到了問題的核心。一般來說，智慧是人類獨有的，這種獨有的思維模式的標誌之一就是構思故事。

故事是虛無飄渺的，在故事的引領下，人們聚集在一起最終完成了故事裏描繪的東西。這是人類文明得以誕生並發展的重要組成。

然而今天，一條蟒蛇也有了構思故事的能力，他放棄了唾手可得的利益，去謀求更長遠的收益，這是遠見！

「我想到那個基地去看看。」18號悄悄用手指傳遞信息。

「你瘋了。還有24小時爆炸，到時候這裏所有的秘密都將不復存在。」詩雨回復。

「我想知道他們還有沒有其他實驗室。這些東西比核彈更加危險。」

核彈至少可以攔截，而病毒神不知鬼不覺。試想，如果有個人將狂犬病病毒變成呼吸道傳播，那會是怎樣慘烈的結果。

林縝既然有內線情報，為什麼他不知道呢？

18號思考着這個問題，意識到這可能是水無月的個人項目。昂克聯邦有很多這種風險投資公司，資本會把錢投給一些很有前途的科研項目，如果失敗了，責任自負，如果成功了，這種原始股就能賣出幾萬倍的差價。

為此，知識階層在研發的時候會罔顧一切道德，只要能出成果，怎麼做都可以。比如那條在公海追蹤「刑天」號的鯨魚，也許就是某個科研機構選育出來的新品種。

只要機制不斷，遲早會有人研發出一些足夠毀滅世界的東西。

水無月的直升機仍舊盤旋，始終不肯落下。

夜色瀰漫，沼澤濕氣極重，霧氣蒸起，逐漸升騰。十幾米外的巨蟒立即變得模糊不清，與環境幾乎一致的體溫讓18號的定位技能完全失效，特別是全身包裹着戰鬥服的情況下。

直升機的噪音開始遠離，熱帶獨有的蛙鳴現在也三三兩兩的出現。

眼看就要一觸即發，竟然就這樣化解了。

「走！」18號悄聲道，「這是機會。開車去航天基地。」

「為什麼？」

「附近還有什麼地方比那裏更方便建設實驗室呢。」

沒有！

兩人一同鑽進車裏，汽車電池介面是通用的，可以為戰鬥服充電。

大霧瀰漫，幾乎伸手不見五指，18號小心開車，4公里竟用了10分鐘，直到接近基地大門，才把這輛車子開到路邊草草隱蔽起來。

「滿電，啟動隱身。」

黑暗重歸黑暗。

兩道模糊的影子趁著黑暗悄咪咪順着銹跡斑斑的攔網破洞鑽進基地。

航天發射中心很是荒涼，冒着白煙亮着燈火的，是發電站。荒郊野外，這裏沒有私人電網願意供電，只能自建。藍白色長方體垂直組裝車間已經破敗不堪，新修補的痕迹也只是讓他勉強可用。

與這兩個大傢伙相比，其他一些低矮的建築就顯得很不起眼。18號只是匆匆一眼便看出這其中有些建築一直在使用，而有一些則是最近才啟用的，新安裝的空調外機與原本的舊外牆格格不入。

在這些重新啟封的建築旁邊，警察們與幾個實驗室工作人員圍成一團，胡七八糟的討論着什麼。

18號聽了一圈，大致搞清楚是實驗室發生了泄漏。一名實驗員在釣魚的時候失蹤，聽到動靜的時候，實驗室里的人跑出去看個究竟，結果發生了更嚴重的泄漏。因為不知原因的電路故障，導致用來做實驗的猴子偷跑了三隻，

實驗老鼠和昆蟲跑了一批，最糟糕的成品海豚也跑掉了一頭，被發現時已經死在淡水河裏。

「他們好像沒有提到蛇。」詩雨小聲聯絡。

18號搖頭：「海豚死了可以說是飼養問題，猴子在沼澤地里很容易抓回來，老鼠昆蟲之類的沒人在意，所以這些都不重要。如果跑了一條巨蟒，那可就要引起恐慌了。」

「那，為什麼這條蛇會被裝進走私的集裝箱裏。」

「你怎麼知道集裝箱不是運到這裏。」

詩雨滿臉疑惑：「這個水無月到底想幹什麼。」

也許只是滿足某個人的意願。就像洛紅塵遊走於風月之間，外圍組織嘛，總是要想辦法搞錢的，要恰飯的嘛，可以理解。

「走，我們進去。」

「在光亮的地方會增加暴露幾率。」

「那你可以不來。」18號淡淡回道。

18號繞過圍成一團的警察，穿越封鎖線，實驗基地門戶洞開，沒有任何阻擋。實驗人員倉促撤離的痕迹隨處可見。相信為了方便調查，水無月已經將控制權交了出來。

可以肯定，這棟房子原本就是實驗室，所有輔助設施一應俱全，水無月經過改造后即可投入使用。雖然外面有些陳舊，內部確是裝潢一新。分為幾個大區，最外面是普通區，與正常區域一致，再到裏面一點就是無塵區，需要換衣服和經過氣閘。

18號估計，最裏面還會有高潔凈區，就是那種一塵不染的環境，工作人員需要穿戴全身式防護服工作。

「你打算查哪裏？」

「當然是實驗記錄。」18號回答。

普通區盡頭有一間明顯洛米達風格的辦公室，18號猜測那就是水無月的私人空間。

平時上鎖的房間，如今已經被警察們粗暴的打開。

「知道我跟三腳貓學了什麼嗎？抄電腦資料！」18號回想起當初三腳貓和沈淵玩了命在洛米達驅逐艦上搶回資料的時候，彷彿一切都在昨天。

「你可以直接下載到腕機里。」

18號看了那個虛影一眼，心中暗笑，你，還太嫩。簡單讀取數據，很快就發現了實驗記錄。

啪！

18號直接把硬碟拆下來，悄悄收入戰鬥服。

「不是……你這樣。」

「哪樣？這麼亂，誰知道哪個硬碟丟還是沒丟。」18號笑着返身離去，卻突然愣了一下。

「怎麼了？」

「模型。你看，那條蛇。」

黃金蟒變異體，用途，對付熱帶地區的叢林游擊隊，製造無人區。

智力等級，Age8+。

「該死。」18號暗罵一聲，這條蛇的智商至少相當於8歲的孩子。

熱帶地區，什麼熱帶？蘇祿群島就是熱帶，佔領這個地方，馬上可以對帝國工業區進行炮擊，威脅極大。但是島上都是帝國遺民，雖然早已獨立出去，但是討厭皇帝不等於背叛祖宗，這些人竟成了眼中釘肉中刺，要用這種手段解決。

喪心病狂。

「我還找到水無月的日記。」詩雨晃着手裏的本子。

「拉倒吧，正經人誰寫日記啊。」18號不屑道。「我們出去找找，看能不能找到裝蟒蛇的集裝箱。」

「你想做什麼？」

18號嘿嘿一笑：「生化實驗室，核彈頭，還有什麼比這更能吸引觀眾的。」

是啊，如果將這些東西公之於眾，水無月立即就會身敗名裂，一個洛米達人，在昂克聯邦設立實驗室，研發基因生物，製造生化武器，然後軍方為了掩蓋事實用一枚核彈炸掉整個基地。

簡直是爛俗電影里最受歡迎的橋段。

詩雨也不是傻子，很快明白了18號的意圖。只要發生嚴重事故，水無月和她的基因編輯技術在昂克聯邦那些蠢人眼裏就是洪水猛獸，千百萬沒有受過多少教育的蠢人將會形成一個共識。

悲慘的是，那些號稱最聰明，最頂尖象牙塔里出來的文化人根本奈何不得。

蠢人的共識也是共識，聰明人只能接受他。

「垃圾桶里好像還有文件。」詩雨怪道。

18號突然警醒，既然是警察來搜查，水無月會不會把一些重要文件撕毀？

「我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