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章、穩如老狗
「全艦133人,重傷2人,骨折17人,其他輕傷49人。」
「知道了,輕傷包括我嗎?」沈淵齜牙咧嘴,忍著玻璃從皮肉中摳出的痛苦。
醫生沒有回答,只是取出一條黑布。
「你蒙我眼睛幹嘛?」
「你看到棉簽就喊,影響治療效率。」
醫生給他蒙上眼睛,剪開軍服,取出碘酒,淡淡說道:「按住他。」
「我能反悔嗎?」
「啊……啊……啊!」
還沒上酒精呢!醫生沒好氣的打開碘酒瓶蓋,反手給他戴上呼吸氣瓶。
「嗯兒嗯……」
鑷子重重一旋,東西夾出來了,小指頭大小的玻璃碎片。紅黑血液緩緩湧出來,立即被棉花堵住。
「傷口細小,不用縫合。艦長您要是疼得厲害就說,啊。」
「嗯!嗯嗯嗯嗯!」
巨漢軍醫亮出飯盆大爪子,麻利的下夾子上藥。
不到半小時,沈淵差不多只有進氣沒有出氣了。
軍醫感慨道:「沈大人不愧是軍人楷模,整整七十三顆碎片,愣是一聲不吭!」
眾人無不感嘆。
得了自由的沈淵扯掉眼罩吐掉紗布,一腳就把醫生踹翻了。
「我他媽能吭嗎!嘴堵住了怎麼吭!」
18號悄咪咪的鑽進來,看著暴跳如雷的沈淵,取出手裡的戰鬥簡報。
看到這個,沈淵立即安靜下來。
醫生識趣的離開,友好的在18號腦袋上摩了一下。18號覺得自己已經算高大的了,沒想到在醫生面前就像小孩一樣。
「聲吶室錄音,輕型魚雷,命中三顆;重型魚雷,聽到一聲爆炸。沒有聽到殉爆的聲音。」
「381mm火箭彈命中一發,擊毀敵艦前炮塔。」
「防空炮擊毀導彈一枚,向敵機射擊,未命中。」
不對!
如果敵艦沉了,似乎應該聽到殉爆聲。
沈淵覺得,自己應當回頭看一眼。
天邊已然升起啟明星,再過一會兒就該天亮了。
「沙飛!我們還有多少無人機?」
「四架全部損壞,但我可以拼出一架完整的。」
「快些。」
「嗶,截獲加密通訊。」
沈淵順手點開,竟然是伊勢這個傢伙。
他蓬頭垢面,一看就是被煙熏過的樣子,呼吸器面罩清晰的在白臉上留下一道黑白分明的輪廓。引以為傲的靚麗中分像被油煙燙過,油膩膩捲成一坨鳥巢。白色海軍制服已經完全看不出樣子,倒是很像輪機艙里那些破布。
看這破落樣子,沈淵是心花怒放。
「你也有今天。」
不過很快,沈淵笑不起來了。
畫面背景正是中了四枚魚雷的「丹鶴」號,船身已經傾斜,艦橋、機庫冒出滾滾濃煙,死魚一樣漂在海面上。但護衛艦已經將他圍在中心,不斷地向艦上泵水,火情並沒有徹底失控的跡象。
「誰幫我把這段生肉翻譯一下?」沈淵大聲呼喊,「那些肩上帶花的給我過來!」
大約五分鐘后……
「是這樣的,他似乎是在那艘巡洋艦上。」
「就昨晚和我們交手那艘?」
「對,『鳥鳴』號。」
沈淵嘿嘿一笑。
鳥鳴其實是山的名字。川戶市北面有兩座山,分別是鳥鳴山與剛川山,洛米達人的巡洋艦都是以山命名。不過首都旁邊的山可不是什麼普通的山,
用這座山命名的軍艦當然也不是普通的軍艦。
18號打開識別手冊,「鳥鳴」號,導彈型戰列巡洋艦,排水量3萬噸,那門主炮根本不是什麼超高速電磁軌道炮,而是一門最新型的重接電磁炮。完美克服了電磁軌道炮不能發射大重量彈丸的缺陷。
「這是一段求援視頻,似乎他在向什麼人抱怨著什麼。」沙飛的翻譯將18號的思緒拉回到視頻上。
怪!
如果是求援的話直接吼一嗓子不就完了?為什麼要拍視頻用抱怨的語氣呢?
只有一個解釋,那就是隊友不肯支援!
18號心裡爽得不要不要的,叫你沒事歪嘴笑,叫你狂得沒邊。再牛你也有放屁砸腳後跟的時候,一人倒霉萬人吃瓜,都等著呢。
「好像他提到了一個人,叫三川的。」
沈淵嘿嘿一笑:「三川是聯合艦隊老將,現在給個小字輩當副司令官,說不定多煩他呢。」
「不過有一點我不明白。」沙飛疑惑道,「他為什麼要提到什麼,請示之類的?」
「哈哈哈哈哈哈!」
沈淵完全笑脫了,幾處傷口迸裂滲血,不得不收斂一分。
「這就是你不懂了。按計劃執行,出事了上邊負責;跑過去增援,出了事那可是自己負責。不想去的增援,那必須越級請示!」
突然……
「唉!好像他們的護衛艦隻都在協助救援。」
沈淵大喜:「三腳貓你給我滾到艦橋來!」
沒等三腳貓站穩,沈淵劈頭就問。
「大炮射擊精度是多少?」
「不同炮彈不一樣。觀瞄精度和火炮精度也不一樣,你問哪個?」
「我要在最大射程上打中一艘停止不動的航母。」
三腳貓猶豫了一下,回道:「那最好的辦法還是用火箭彈,畢竟高超音速穿甲彈不成熟,而且沒有導引頭。」
「會被攔截嗎?」
「火箭彈末端速度3.5馬赫左右,當然會被攔截。」
「高超音速彈呢?」
「射程近一些,無人機輔助的話,精度在千分之九左右,也就是飛行1000米,炮彈會落到一個9米直徑的圓里。」
沈淵心算了一下,毫無疑問,在600公里的距離上開火,炮彈將落到一個稍大於540米短直徑的大橢圓里。
「干!補刀!」
晨曦中,第五航空戰隊對自己的命運還茫然無知。
沈淵堵上駕駛台裝甲窗板最後一條觀察縫,臉上全是報復的快感。
「讓他知道知道,什麼叫蟑螂。」
啾!
「啊……」
沈淵捂著耳朵,看著被炮口衝擊波吹飛出來的透明黏膠,心知沒有防彈玻璃的艦橋已經是不能站人了。
射擊稍稍停頓,18號依舊將炮彈穩穩的塞進彈膛。
「飛輪電容還在充電,等一下。」
嗶!綠燈亮。
第二輪齊射,火炮狀態黃燈亮。
「充氮氣冷卻,清理炮膛,快!」
超高速炮彈帶來無數問題,炮管燒蝕與殘留物是最明顯的,飛輪電容充電也是一個大難題。「刑天」號的射速迅速降到5分鐘一輪。
等第三次齊射打出去后,所有人都開始有意無意的注視全息屏幕。
「來了!」
猛抬頭,四顆流星體僅僅用了幾秒鐘就以幾乎垂直的角度墜落海面。水柱開花一樣朝向目標噴洒,似乎是不甘心自己的命運。
「近了,高角加3。」三腳貓喊道。
「裝填好!」
「炮膛好!」
指示燈全部綠色,第四輪!
啾!
炮塔里驟然安靜下來。儘管所有人都知道這四枚炮彈可能要十分鐘后才能到達目標。
「唉,那個在指揮塔跳腳的是不是天誠?」
「紅綠色睡衣那個?」18號把全息屏幕放到最大,果然在「鳥鳴」號巡洋艦艦橋處看到一個指手畫腳的傢伙。
兩艘護衛艦都在解纜繩,根本沒人聽他的命令。
18號笑了,腦補他昨晚氣急敗壞紅了眼的搜索自己,又想到他現在的歇斯底里。偏偏他是艦隊指揮官,別人跑得他還跑不得。
少許,「流星」又落。其中一發幾乎是擦著邊落下,炸得船身一震,滿頭滿臉的海水瓢潑而下。
這一炮下來,傻子都知道不能呆了。水兵們七手八腳的將他拖回艦橋,兩斧子砍斷纜繩,戰艦立即起航。
「火大了!火大了!」三腳貓嚷嚷著。
廣播里傳來指令:「發射一輪火箭彈,盡量打中。」
「B炮塔收到。」
「穩一點,就別讓他活。」
呼!
話未說完,沒有了消防水壓制的航母火勢再度爆發,原本只有濃煙的機庫甲板如今已經冒出火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