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 占卜(下)

四 占卜(下)

符屏攔住眾人,笑著說道:「諸位,今天出發也早,時間充裕,不如幾位高人先過去讓這人給算算,看看我這門徒的水平如何?」

邱繁青自持身份,似是也知道其中的門道,便笑著謝絕了,但是他知道是這符屏有意賣弄,不願掃了符屏的興,便讓蘇況和柳芙過去看看。

蘇況自然是非常好奇,想這符屏身世顯赫,由他介紹的,確實可能有一番異能,最近自己又屢遭禍事,正是想讓人幫忙指引一番,便和柳芙走了過去。

帶他走近之後仔細觀察,就見這地上的紅色帆布上橫七豎八的寫著各種價目表,算命二百,打卦五百等等,並無與他人不同,甚至比一般同行的還要潦草,牆上那個粉筆寫的算命兩個字更是敷衍。

再看這老人,皮膚褶皺,盡顯衰老之態,混身衣物破破爛爛污濁不堪,一般之人都是搬個馬扎坐在街旁,可他竟然直接坐在地上,雙手插在胸前,靠在牆邊閉目養神,似是已經睡著,周圍有經過之人,他也是沒有任何反應,既不招攬招攬生意,甚至連眼皮都不願抬起。

蘇況心裡琢磨,這莫非是刻意創造出神秘感,才故意如此?所謂姜太公釣魚願者上鉤,沒準越是如此生意越好。

走到對方面前蘇況和和氣氣地說道:「老先生,有沒有閑工夫幫我看看?」

那老人竟像沒有聽見,打了個哈欠,轉了個臉,並不理他。

蘇況覺得這是不是稱謂沒有叫對,這仙門推薦的占卜師,叫個老先生或許有些得罪。

又改口說道:「老仙長,勞煩您為我看看命相?」

誰知對方突然轉過臉,呵斥道:「叫什麼叫,沒看剛剛沒搭理你,街那邊找別人去,沒看到爺爺我睡覺呢!」

蘇況正在驚詫之際,柳芙脾氣急躁性格敏感,一腳踢走地上的紅布罵道:「你這老頭怎麼這樣,我們沒招沒惹你,好心送你上門生意,怎麼這種態度。」

那老頭回瞪過來,吹著鬍子也罵了起來:「你這女人一臉死相,我用得著你們生意么?」

蘇況就看柳芙這腦門上的青筋都快爆了,趕緊攔住她,又陪個笑臉說道:「老仙長,我是朋友介紹來的,也不是外人,您要是今天不便,我們就改日再來。」

對方一聽是朋友介紹來的,臉色稍有迴轉,俯過身壓低聲音問道:「不知閣下是哪位朋友介紹來的啊?」

看著這老頭怪模怪樣的動作,蘇況也學著俯身過去在他耳邊輕聲說道:「我的朋友就是符屏,不知道老仙長認不認識。」

就看這老頭仿若按了電門,差點沒蹦起來,趕緊整了整衣服,捋了捋白髮,東張西望了幾下,似是沒見到符屏的影子,態度轉而和善起來,柔聲說道:「既是符先生的朋友,那也是我的朋友,這位小姑娘,老頭我剛剛有點冒犯,跟您賠罪了,這位先生,不知閣下想問些什麼?」

柳芙聽到這老頭態度突然轉變,腦中火氣無處發泄,只能滿臉的怒容瞪著對方,而這前倨後恭的做派讓蘇況不免有些反感,但事已至此,也只能坦言讓這老人給看看命相。

老人詢問起蘇況的生辰八字,蘇況正欲告知,柳芙卻突然在蘇況耳邊輕聲說道:「不要說真的,說個假的。」

蘇況想想也是,這生辰時候也不能輕易告訴別人,流傳出去也有可能讓人藉此對自己不利。索性瞎編了個出生臨近的時日告訴了老人。

老人卻不顧真假,拿起紙筆就開始寫來寫去,

蘇況湊近一看凈是些甲乙丙丁戊己庚戌等天干地支,又寫了金木水火土等五行字樣,雖然每個字他都認識,但是連在一起,卻看不懂。

不多時,老人說道:「您這七殺在日柱,主您多勞頓奔波,年柱上又刑克父母,但是又蒙父母蔭功,身在富貴,隨即他又在手上點來點去,說道,你這三十一歲起大運,今年大運雖起,可是卻遇流年不利,估計你近期是諸事不順,多有災厄。」

說完這老人又換了張紙,邊掐邊畫了起來,蘇況看著就見又是些紫薇破軍等等星宿的名稱,自己也只是從電視上看過,是什麼紫薇斗數,不多時老人已然排了滿滿半張紙,他看著這手中的命盤,又說道:

「看這命盤,正應了我剛剛所說,巨門入煞,刑克父母,但是卻是福祿在身,如遇險境,自有貴人相助逢凶化吉。閣下這命數總體來說不錯,不知道我這麼說閣下是否滿意?」

說完這些,這老人抬頭盯著蘇況,似是在尋求蘇況的肯定。

蘇況聽完,並不懂其中原理,只是覺得這說的都是和自己很是貼合,心裡奇怪,為何錯誤的時間也能算的如此準確?興許這老人並不是用著奇門術數,而是另有玄機。

可是這老頭為何又問我是否滿意,這算命難道也有滿意一說?

正欲細問,誰知符屏已然帶著眾人走了過來。

就聽符屏笑著罵道:「你這老東西,遠遠就看你偷懶,故而讓我朋友來先過來看看,可你倒好,竟然如此輕慢對待顧客,這我可是親眼看到了你氣的這美女都蹬了你的地攤。」

老人一看符屏,一個哆嗦,立刻匍匐在地,頭也不抬,連聲道歉,彷彿一條見到了主人的狗早就沒了最初的傲慢的姿態。

符屏卻沒又理會,轉身對著蘇況拱手道:「蘇門長不要見怪,都是我平時對他們太好,過的太滋潤了,竟養出這傲慢之徒。

旋即他又走到老人跟前用手點了點那彎在地上的頭說道:「走吧,帶我去見見你爹,我今天是有正事找他。」

那老人這才敢起身站直,唯唯諾諾的將眾人向身後老街的衚衕引領。

看到此景,蘇況方才明白這老頭只是個幌子,那老頭背後所隱藏之人才是今天所尋。可是為何如此安排,實在是想不通,便攔住符屏,問了起來。

符屏笑著作了一番解釋,可是卻聽的蘇況背脊直冒冷汗。

原來這老人並無什麼能耐,但他的父親是由符屏的祖輩在亂世之中收養的孤兒,自小就在門下培養,專為占卜之用,從他父親到他到他的兒子孫子,祖孫四代全都由這符屏一家供養,所過之生活優渥於常人數倍,久而久之便脫離不開符屏一家的扶持,比如這老人兒子、孫子,都去歐洲留過學,回國之後在城市定居生活,花費甚巨,而這所有的開銷都是由符家所出。

蘇況不明白,既是如此,為何還非要讓這老人和這父親在此非要做這占卜的買賣。

符屏陰陰的笑道:「這蘇門長你就不懂了,這人的發展都是起步於家庭,你看這剛剛跪在地上的老人,他每日在此坐著,就干拿我的供養,久而久之他就什麼都不想幹了,我若放他們別行謀生,時間久了,他能在世間獨立搞一份事業,長此以往,他的子孫後代也就在他的基礎之上而發展,如若這樣,我就無法約束他的子孫,我如果約束不了他的子孫,也就約束不了他們,你想到那時候他們還會對我死心塌地嗎?所以我偏偏要他不能從事世間的普通行業,只允許他做這行騙的營生,這樣他這一代反而才能被我所用。」

符屏拍了拍蘇況的肩膀又說道:「蘇門長你出自顯赫世家,可能不懂兩千年來我們這些夾縫裡求生存之道,或許在常人看來有些殘忍,可是當年養了他的父親,才有他,才有他的子孫,這其中的帳又如何算得清呢。」

說完符屏就隨著那老人向老街里的衚衕深處走去,只留下蘇況獃獃的立在當場。

眾人聽這話都有些反感,不過世事卻是如此,也是無可奈何。

可是他們不知,蘇況心中對此番言語反應最是劇烈,此時的他忽然想起自己的出身,難道自己的父親也是因此才把我過繼到蘇氏而去?我的存在莫不是也與這老人一樣,像一個廢人一般?想到此處,他心中凄苦,眼淚就欲浮上眼眶。

柳芙看著蘇況,以為是這番冷酷的話震驚了他的內心,於是便輕輕的拍起蘇況的後背安慰著他。隨即扶起蘇況的手臂,跟著眾人走進了衚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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末代劍仙異聞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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