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5年之期

阻止了趙烈可能弄死自己的舉動，李亥玄細心為趙烈挑選了修鍊心法，當然他不會再去硬抗後者一擊先天靈籙了。

徒手接下簡素的靈籙攻擊，已經讓他精疲力盡，再讓趙烈打一下，他估計今天得身死道消在這功法閣。

更何況，趙烈的先天靈籙品質高達驚人的七品，就算是李亥玄全盛狀態也不敢託大徒手去接趙烈的靈籙。

隨着晨曦化為烈陽高懸，新入門弟子藏經閣一行結束，綜合統計，請李亥玄出手為自己挑選功法的弟子多達十五人。

收到的禮物都快堆滿了李亥玄面前的黑石桌案。

「諸葛閣老，李師兄，我就先告退了。」張環宇帶領着新入門弟子站在藏經閣外集結，朝着閣樓內的李亥玄以及那個從始至終都沒有睜開過眼睛的諸葛閣老恭敬行禮。

李亥玄還點頭示意了一下，諸葛閣老甚至連眼皮都沒抬一下。

張環宇離去，他還要帶領這些弟子去到外門領取攬月門的腰牌以及一些修鍊物資，今天得忙到很晚。

只是離開前，張環宇看着李亥玄多次欲言又止，最終化為一聲嘆息。

李亥玄在他們那一批弟子中，可是天資最高的三兩人之一，如此天才如果老老實實在外門修行，估計已經貫通八脈輪了。

在這裏白白浪費了整整五年，張環宇委實替他感到不值得。

特別是今天看到李亥玄徒手接簡素的先天靈籙后，張環宇甚至都想不顧諸葛閣老在場，去勸說李亥玄了。

但深知李亥玄秉性的張環宇最終只有一聲嘆息，他知道，李亥玄一旦決定的事情，九條龍都拉不回來。

人去樓空，方才還熱鬧非凡的藏經閣頓時只剩下了李亥玄和諸葛閣老兩人，顯得稍顯冷清了。

不過兩人都已經習慣了藏經閣的清冷，方才那種熱鬧的畫面，一年到頭也看不到幾次。

李亥玄眸子看了一眼被上百名弟子踩踏過的地面，以及被那些弟子挑選修鍊心法用手觸碰過的地方，眉頭微微皺了一下，隨即露出無奈表情。

「諸葛先生，我每天都替你打掃藏經閣，能不能在功德殿多領一些貢獻值啊？」李亥玄嘴裏嘟囔著，偏頭看向了諸葛閣老。

後者抬了抬眼皮，渾濁的眼睛裏古井無波，並沒有任何錶示，結果顯而易見。

「真是摳門！」李亥玄好像早就料到會有這個結果，拍了拍頭額，做出嘆息狀。

隨即他臉色突然肅穆，一雙手掌飛快的翻動，結出道道印法。

嘩啦！水流之聲響起。

李亥玄體內僅存的靈力，迅速在他雙掌間凝聚，化為一團人頭大小的湛藍水球。

水球晶瑩剔透，表面無規則的蠕動，反射出李亥玄慵懶的嘴角。

而後又在他心念一動后。

噗！水球爆開，化為無數水流絲帶，朝着藏經閣一層蔓延而去。

那些被那些少年少女們踩踏過的地面痕迹，在水流絲帶飄蕩之後，被輕描淡寫的抹去。

甚至連那些被人摸過的功法玉簡，都被清洗得乾乾淨淨。

整個過程，持續不到盞茶功夫，整個藏經閣一層，已經煥然一新。

在最後一道痕迹被抹去之後，遍佈整個藏經閣的水流絲帶重新回歸李亥玄雙手之間。

只是它的顏色已經不在乾淨，充滿了渾濁感。

李亥玄撇了撇嘴角，隨手將那枚污濁水球拋出藏經閣外，劃過一道弧度后，水球被澆灌在了藏經閣外那一片綠植之中。

「就這個洗塵訣而言，已經被你練到登峰造極的程度了。」這是諸葛閣老這麼久以來說的第二句話。

看着煥然一新的藏經閣，他那蒼老的臉上難得出現些微表情。

「過獎！」李亥玄嘴角一掀，能夠得到諸葛閣老的誇讚，整個外門也沒有幾個。

不等他為後者褒獎的話而得意的時候。

諸葛閣老接下來的一句話，令得他頓時焉了下去。

「不過洗塵訣練得再好又有什麼用？你準備以後被宗門除名后，去幫人家打掃茅坑不成？」

李亥玄蠕動了一下嘴唇，終究是沒有說出什麼反駁的話。

不過他很快又振奮精神，從桌案上將那些之前新入門弟子給自己的禮品全部抱起笑眯眯的走到諸葛閣老面前。

「諸葛閣老，您清點一下，這是今天的收穫，看有沒有遺漏的。」

這就是李亥玄和諸葛的交易。

諸葛閣老幫助他在藏經閣立足，以他的地位，只需要跟宗門知會一聲就行了。

而李亥玄則負責打掃藏經閣全部的清潔的同時，還要把從那些新入門弟子那裏所有所得的禮物，孝敬給諸葛閣老。

是的，所有！李亥玄一個都不能留。

儘管這些東西裏面，有好幾件李亥玄本人非常的眼饞，但也僅僅只能多看兩眼。

諸葛閣老也不客氣，大手一揮，也不知道用了什麼方法，那些被李亥玄抱在手裏的珍貴禮品，全部都消失不見。

做完這一切，諸葛閣老這才慢吞吞的從搖椅上站起。

這時候才發現，這個老人的腰桿居然是佝僂著的，他的腰部似乎遭受過什麼重創，難以直立。

背部有一個高高的駝峰，顯得尤其虛弱，猶如凡塵間一個普普通通的，風燭殘年的老人。

但攬月門沒有人敢小瞧這個老人。

連攬月門的掌門，看到諸葛閣老都要恭敬的稱呼一聲，諸葛師兄。

老人起身的同時那張搖椅也消失不見了，李亥玄恭敬的在一旁站立着，看着他整理着衣衫。

隨即耳畔又響起老人淡漠的嗓音。

「五年之期快到了，按照門規，五年內作為外門弟子的你，必須要經歷一次宗門歷練。這是宗門的門規，連我都沒辦法幫你。」

「歷練的兇險程度不用我多言，你也清楚，往年曆練都是高達兩成的死亡率，而且參加歷練的弟子平均實力都在六脈輪。」

「而你，已經在三脈輪呆了足足五年了，連修鍊心法都不曾練過。你去了，必死無疑。」

說道這裏，諸葛閣老眼睛已經直視向了李亥玄。

「你是真的不準備修鍊了嗎？」

儘管諸葛閣老語氣冷硬，李亥玄依然能夠從他聲音中聽出來些微的關切。

他露齒一笑，面對這個外門弟子看一眼都要腿軟的老人，他倒是顯得非常從容。

「我心裏有數的，閣老。」

「時間不多了，真到那時候，你只有兩個選擇。要麼放棄攬月門弟子的身份，被逐出師門，要麼……」說到這裏，諸葛閣老語氣一頓，臉色變得冷漠起來。

「去送死。」

李亥玄摸了摸鼻子，臉上笑容不減，頗有些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意思。

「這不還有半年嗎？半年時間已經夠干很多事情了。」

空氣突然安靜，諸葛閣老聽聞李亥玄的回答后，在沒有說話了，只是眼睛從未離開過後者的面龐。

李亥玄笑得像是一尊彌勒佛，大有一副隨便你看，我又不會吃虧的無賴表情。

換做其他弟子，諸葛閣老估計已經一巴掌拍下去了。

深知李亥玄秉性的諸葛終究搖了搖頭，轉身就走，朝着藏經閣高層的入口走去。

「呼！」望着諸葛的背影，李亥玄鬆了一口大氣。

別看他面對這個老人時，神色如常，要說心裏完全沒有壓力，那簡直是扯淡。

這個老人在沒有受傷前，可是攬月門最強的幾人之一，饒是現在重傷隱退，對於自己一個普通的脈輪境界弟子而言，也是洪水猛獸般的存在。

不等李亥玄慶幸，下一剎那，他表情又獃滯了下來。

因為諸葛閣老停駐了身形。

藏經閣內又想起他蒼老的嗓音。

「人老了，記性不好。今天看見簡家那個女娃娃的先天靈籙時，我適才想起，都五年了，我從未見過你的先天靈籙。」

「你到底在隱藏什麼？」

諸葛閣老的問題，李亥玄並不意外，如果非要說意外，是他沒想到，這個老人這多年了，到了五年之期的最後節骨眼才問起。

他想必早就想問了，這屬實是有些太過能忍了。

「諸葛閣老，不是弟子不給您看，只是……一言難盡。」李亥玄將早已準備好的答案輕輕拋出。

說這句話的時候，他的笑容已經收斂，顯得尤其鄭重。

「不過我可以用道心起誓，在我先天靈籙出來的那一天，您一定會是第一個看到的。」

面對這個照拂了自己近五年的老人，李亥玄內心是非常尊重的。

儘管這更像是一次交易，李亥玄心裏也清楚，在他看來珍貴的東西，在諸葛眼裏估計也不過如此。

「好！」老人的回答倒是非常乾脆。

簡單的一個字后，他的身形已經消失不見。

看着諸葛消失的位置，李亥玄低垂的眸子緩緩抬起。

一雙黑白分明的眼珠中，有莫名的光華在其中涌動，最終在他瞳孔之間，化作兩枚湛藍色的玄奧符籙。

那就是李亥玄的先天靈籙。

與所有人的都不同。

旁人的先天靈籙都是在達到三脈輪境界，先天靈氣凝聚之後，化作可以透體而出作為底牌來攻擊的符籙。

而李亥玄的靈籙，卻是已經和他的身體融為了一體。

並不是李亥玄不想施展靈籙，而是他根本沒辦法控制。

五年前，在他先天靈籙成型的剎那，就已經與他身體融匯在了一起。

這也是為什麼李亥玄至今都是開三脈輪境界的原因。

也並不是他不想修鍊心法，而是縱觀整個攬月門，沒有一本修鍊心法適合他修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