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石倉洞內
竹須掃是打不斷腿的，母親表面上雖凶，內心是關心自個的，只是嚇唬自個一下。由電話里聽得出來，張桂芳知道金華斌的父母在那頭聽著，所以，最後加了句老地方見，暗示自個約會的地點。金華斌騎車來到老地方茶館，果真，張桂芳已在門口等候。
「吳師傅在哪兒？」金華斌東張西望地尋找著。
張柱芳撥弄著自個的發捎，臉色通紅，低著頭說：「你這個木郎人(方言中傻瓜的意思)，先不問問劉阿姨的事，口口聲聲的吳師傅吳師傅。」
「劉阿姨，哪個劉阿姨？」金華斌停下車后，裝啞作聾道：「她找我們有什麼事啊。」邊偷眼看了一下她，咦，今天怎麼變矮了，與自個一樣高。原來，為顧全自個的面子，兩人顯得更相配些，把高跟鞋換成了平跟。
「討厭。」張桂芳一甩齊腰的長發，往前急走了幾步。
金華斌急趕幾步說：「剛才開玩笑的，哪能不願意呢，你看，升我們卧室被子與裝修選擇的都一模一樣的，最難得的三觀相合。昨晚睡你房間醒來時差一點以為是自個卧室呢。」說完，拿出數碼相機佳能5D2，這機子是文化站配的工作機，老貴了，得一萬多錢。相機里顯示出一模一樣的被子與牆紙。搞美術的每個人都個性化十足，出現這種情況概率實在很小。
張桂芳看一幾眼，感到十分的稀奇，說道：「看起來我們還真有緣呢。」說完臉色緋紅地問：「你們家不嫌我爸的職業？」在這之前她曾相親多次，最後的結果都是男方賺棄她爸是個做墓碑的石雕廠廠長的身份而作罷。
「你爸不正打算轉型嗎？怎麼會嫌棄呢。」金華斌不自禁的握住她的手。
「對了，我們周未到吳伯伯這兒了解一下，這些天他在石倉洞取石板。」他最後的語氣放在轉型升級上，顯然，對父親的職業有些嫌棄。張桂芳有些開心，又有些不快地掙開他的手說：「我還有事，周六時再見。」不待他回話，轉身就騎車走了。
女人的臉，早春的天，變得實在太快。金華斌抓了抓後腦勺，不知說錯哪一句話。
幾次BB機呼她都沒回，金華斌有些失望。周五下午，正百無聊賴地查著電腦與縣誌，看著關於石倉洞的介紹：石蒼洞位於仙居城關西南嶺背自然村不遠處。該洞從北宋時代開始歷經1200多年的開採，有大小石洞百來個，而且全部相通，大的三百多平方米，小的也有十幾平方米。主洞在飛鳳岩的半山腰，下臨永安溪，遠眺山戀疊嶂，溪流如帶，碧野空曠。石蒼洞盛產石板，歷史上，梅堯臣司馬光等在何昌言家見到花蕊石石屏后，對它自然天成的紋理嘆為觀止，現在，是縣級文物保護單位。花蕊石，這是個知識點，是一種蛇紋大理石，可入葯。宋初有個花蕊夫人，如有關聯，倒可以衍生出不少故事，可她是成都人，扯不上半點關係。
將下班時，電話鈴下了，是張桂芳邀約明天老地方見后一起去石倉洞找吳師傅。
天下著雨，雖細細密密的，有如牛毛，但極易濕身。老地方茶座門口，金華斌左顧右盼的在想，要不，向發少項海星要車送一下，淋成落盪雞可不好。正考慮著，門口喇叭聲響，是張桂芳開著一輛女式的轎車說：「上車吧，有雨，自行車不方便。」
金華斌忐忑地上了車問：「這是你自個的車嗎？」
「是啊，自個購的，六萬多一些，爸資助了一部分。」張桂芳邊開車邊回復著說。
是個標準的白富美呢，跟她談的話自個不成為小白臉了？金華斌忽然心裡生出些自卑感。
開過了一段坑坑窪窪的機耕路，就到達石倉洞口，叮叮噹噹的兩個精壯的中年人在採石板。邊上放著一把大鎚，一把鋼釺，大大小小的幾個鐵制鑽頭，還有鐵杴、钁頭等輔助工具，只見他倆先在岩石平面上按一定長度尺寸，四邊鑿出狹長形內斜洞眼，再用鐵制鑽頭把洞眼鑽深些，在洞眼插入鋼鍥子，然後以磅錘輪番敲緊鍥子，使四邊均勻受力，將石板撬起，這是平起法。很快，一塊長一米多，寬七十厘米的石板被啟出來了，兩中年人的邊上還堆著一堆5至6cm左右的已釆好的石板。
「你們找我師傅呀，他正在洞內啟石塊呢。」其中一個中年人手往洞里一指。
看過水滸傳的都記得朝庭向各地徵集奇石的花石綱，當年兩浙路中用於打石窗的石材以仙居石倉洞的花蕊石與山門蛇盤島的蛇盤石為最佳，並被列入進貢的花石綱中，從宋朝至今，石倉洞已被開釆一千多年，要釆到高品質的石材，只有進入石倉洞深處。
儘管向他們借了個頭燈，洞里還是很黑，燈光只能照到眼前一小塊的地面。究其原因，應當是洞中無風，灰塵不揚，光不散射。頭頂上傳來吱吱的聲音，不一會，幾隻蝙蝠撲扇著翅膀從身旁飛過，差點撞到張桂芳的頭上。她一閃身，腳踩空了，差點跌倒，金華斌下意識地用力一拉，兩人相擁在一起。四目對視了一會，張桂芳又羞澀的仰起了頭。好美，金華斌內心起了一陣衝動，卻聽得不遠處有叮叮噹噹的鑿石聲，頭腦一激靈，用手重重地打了下額頭，回過神來說：「吳師傅就在前面，我們過去。」
張桂芳微感失望，手牽手一起往出聲處走去。繞過一個山洞，燈光中見到吳師傅與一個年青人正釆下一塊一立方左右的石頭，石頭密度大，一方就是好幾噸，兩人喊著號子，用棍子給移到拖拉機上，極為吃力，金華斌忙上去搭了把手。拖拉機啟動了，在洞中突突突的迴音極為響亮。
「小夥子，你倆人不錯，有事我們到外面說去，快，一起上拖拉機吧。」吳師傅直著嗓門大喊，說罷，衣服往肩上一搭，跳到拖拉機上，又用手拉他倆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