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4章 騙你是狗

眾人嘖嘖稱奇。發財了心情大爽，有了情緒濾鏡，一切的景點都變美了起來，鄉村成為了天堂。

攝攝停停，回到村已是一點多鐘，準備上菜了，等待期間，歐陽老闆好奇地問：「這麼多杜鵑花怎麼來的？」

「當年火燒山來的唄，還能有什麼原因呢。」蘇偉君笑着解釋道：「杜鵑花的生命力比較頑強，第二年會長出新枝條來的，一旦長高了，壓過其它雜木，奪取了陽光，長勢就會越來越好。」說完，打着節拍，唱了首道情：

《柴排花開》

天雷轟、山火起，

草木燃，萬物焦，

火烤千峰成炭黑。

來年一場春雨起，

唯有柴排枝冒芽，

獨自艷艷綻紅花。

一霎時色賽朝霞。

搖曳間映赤千山。

考慮到是上海的客人，這次，他唱時用的是普通話。並向客人解釋，杜鵑花在仙居方言裏叫柴排花。

大廳的牆壁上，投影著剛製備好的開酒節錄像。金華斌看了一眼，錄像里扮八仙的村民不見了，是專業的縣劇團的演員，一板一眼，表演得專業多了，乾冰也適時噴出，縹縹緲緲的更耐看，可就是少了一種鄉土味。他理解文化館的苦衷，要傳承非遺文化，必須讓現代人喜聞樂見，有觀賞性才能得到認同。

大廳的另一端，一個不知名的網絡記者在釆訪著今天的主人翁柴今理。

記者：「聽說，你一直向縣政府爭取，要把水泥路通到村裏，可有另一種意見說，就幾戶，用造路的錢移民，成本更低，移民後生活更方便，你怎麼看？」

柴今理：「都說人要與自然和諧相處，人住到城裏，山裏搬空了，人歸人，自然歸自然，這叫和諧相處嗎？」

記者：「那你怎麼理解人與自然的關係？」

柴今理：「我照顧好山裏的一草一木，山裏的一草一木提供給我吃與用。閑時搖著扇子看花，聞香。」

歐陽老闆聽了，豎起大拇指贊道：「昔有高僧詩：春有百花秋有月，夏有涼風冬有雪。若無閑事掛心頭，便是人間好時節。這位主人說的與他同樣的通透。」

聊天間，宴席開始了。因是開酒節，又來了記者，廳外廳內擺了十幾桌。第一道菜上來，道筒又嗒嘀嗒地響起，柴今理夥同另一個老者給大家唱起上菜歌。

《八仙保元湯》

肥豬蹄、河鯽魚，

瘦牛肉、大紅棗，

和著山楂加水燉。

小火砂鍋一時辰，

每天早晚各一碗，

保你真元氣不泄。

保元湯八仙所傳，

必令你一柱擎天。

這菜名都跟八仙有關？金華斌沉思著。忽聽邊上了上海女客問道：「請問，必令你一柱擎天是什麼意思。」

他尷尬地笑道：「這你得問你老公去。」

女客會意，羞紅著臉轉向他老公，奪過湯碗道：「這湯你不準喝。」

談笑間，菜一個個地上桌了，每桌還放了一壇八仙酒，一壇五子登科酒。農村人喝酒喜歡划拳行酒令，不一會五魁首啊六六六啊喊聲震天，報酒名與菜名的道情還在唱，可再也聽不清楚了。

菜的味道很特別，多帶有淡淡的葯香味。主人告訴說「這是八仙黃精宴，大部分都加了黃精、玉竹、石斛、竹蓀等葯食同源的材料製作。主打一個道家保健與養生。」

「這其中沒有仙居八大碗，不是說，八大碗才是八仙菜嗎？」一個上海客戶吃過八大碗，不解地問道「桌上一個也沒有，為什麼？」

柴今理搖了搖頭道「這得另找文化人問一問了，八大碗的做法沒體現道家菜的特點，道家菜素菜又稱齋食，所用原料有豆腐、麵筋、竹筍、菌類等。葷食原料多用野味、山珍，調料慣用藥料，以汁濃味厚見長，具有養生的特點。飲食有宜忌、食時有時辰，食後有活動。才是道家該有的健康和養生。」

客人肅然起敬道：「老人家您是那個學校畢業的？」

「窮人家讀不起書，小時上過兩年私墊。」

對話中，已到三點，股市收盤了，八位客人的興趣又被拉到大盤上。最後盤點的結果，每人都拋在最高點，共賺了一百多萬元。

「這裏的八仙靈，酒後不能開車，我們住下，聽一聽老人家講八仙故事，如何？」一客人向歐陽老闆建議：「車上有帳篷，天氣又好。」

大家興然同意。晚飯後，其它客人都回去了，山裏天氣冷，明月當空，柴今理燃起一堆木柴，火光中吟道：「月上松枝頭，主人酒微醺。今宵杜鵑下，陪客話八仙。」

吟畢開始講故事道：「大家昨天都看到了狗王，就從狗故事開始吧。說的是後周顯德二年，仙居官路鄉一個賣豆腐的小販，名叫陳躍財，喜貪小便宜，常在秤上做手腳，缺斤少兩。一天，一位老者倒騎着毛驢，到他這裏買豆腐，要兩斤，他只給了一斤半，老者回來對他說道：「年輕人，剛才的豆腐斤兩不對啊，你少給了我半斤。」

陳躍財賭咒發誓道：「老人家，飯可以亂吃，話可不可亂說，我從商十年來，向來以誠信為本，童叟無欺。」

老者從背上抽出一桿秤，把豆腐往上一秤道：「你看是二斤還是一斤半？」

陳躍財轉了轉眼珠，回身對圍觀的人說道：「你這是拿鬼秤冤枉我，我當作大夥的面發誓，我陳某人給客人的豆腐絕對足斤足兩，騙你是狗。」

老者不再言語，跨上毛驢走了，邊走邊打着漁鼓唱道：

《應誓》

言必行、行必果，

誓既出、必有應，

舉頭三尺有神明。

商家做人少誠信，

二斤豆腐少半斤，

發誓騙人是條狗。

隨你願給你狗身，

三年後還你人形。

周圍的人見老人走了，沒熱鬧可瞧，慢慢地散開。陳躍財賣完豆腐，摸了摸鼓鼓的錢包，心中暗喜，自言自語道，這幫傻瓜，我假報價格比別人低一成，偷秤二成，實際上多賺了你們一成錢，一個個地找我買豆腐，合該我發財。剛說完，只覺得渾身發癢，伸手抓去，豆腐擔子當的一聲掉到地下，自個一個翻身摔倒，睜眼一看，不可思議的事發生了，自個手上長滿毛，兩腿再也無法站立，剛想開口呼救，卻發出汪汪汪的聲音，自個變成一條狗了。」

說到這，柴今理打了個呵欠道：「今天先說到這，大家好好睡一覺，明早繼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