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纏枝滕
「這句話我愛聽。」看著女兒臉上揚溢著幸福的笑容，張父哈哈一笑對女兒說：「去，你去炒兩個萊，我們中午開瓶好酒，幾個人邊喝邊聊。」
花生米與蘿蔔乾端上了，這兩冷盤是喝酒的標配。上次在這喝酒醉出醜，看到拿出來的又是白酒，金華斌實在怕了，忙搖手道：「兩位老伯先喝著，我去廚房看一看，有什麼需要幫忙的。」
「看什麼看，這是女人家的事，讓她去。」張師傅一把按住他后，轉身從房角里拿出一箱啤酒說：「陪我倆老骨頭喝三杯，三杯后啤酒隨你便。」
這杯叫眼眶杯，一杯只有眼眶大小，三杯的酒量看起來沒什麼問題，金華斌看了看后，點頭答應。酒倒起來了，熱菜還早著呢，吳師傅看了看他，臉與手都白白凈凈的，不會是打石雕出身的，心中有些奇怪他為什麼會對石窗的龍圖案頭頭是道。是碰運氣，還是真有水平？好奇心一起，向張師傅使了個眼色，說道：「時間還早，陪我們倆老骨頭到工場走一走，看一看另外的石窗雕得怎麼樣了。」
工地上充滿叮叮噹噹的聲響，石匠們忙著用鑿子修理石頭，吳師傅指著兩塊石碑上的圖案道：「小兄弟，你能給我說道說道這兩圖案又是什麼意思嗎？」
金華斌看了看，一塊石板上雕著幾根纏在一起的藤條，委婉多姿，富有動感，優美生動，上面有幾朵很大的花，看花瓣應當是牡丹，另一塊藤條上有好多圓球上的果子，顯然是葡萄。藝術總是相通的，自個父親做的是彩石雕刻，這些基本圖案見得多了，加上在文化站工作，圖案的意思下過一些苦功，笑了笑答道：「這兩塊都是纏枝紋，全稱「纏枝紋樣」，俗稱「纏枝花」，又名「萬壽藤」。因其結構連綿不斷，故又具「生生不息」之意，寓意吉慶。以牡丹組成的稱「纏枝牡丹」，喻意是花開富貴，升官發財；以葡萄組成的稱「纏枝葡萄」，喻意是多子多福，子孫延綿的意思。」
正聊著，邊上響起一個聲音：「誰的子孫延綿了？菜好了，可以開飯了。」正是張桂芳看到他們在聊天，輕手輕腳地走到身後。
吳師傅打趣了一句道：「還有誰呢，難不成是倆個老傢伙？」
張桂芳低著頭，羞澀地笑了笑說：「我給你們端菜去。」說完，急急忙忙地跑開了。
香辣螺絲、拍黃瓜、錢江肉絲、紅燒豬蹄、爆炒雞肉、薯條燉臘肉。桌子上鋪滿了家常下酒菜。吳師傅端起灑杯說道：「老張，今天得聽一聽你的高見，老哥我雕了一輩子的石窗，感覺路越走越窄，沒辦法，以前是生意找上門來，近些年，沒人上門了，老張你的生意好好的，輩靠民政局這棵大樹，為什麼卻瞧上老哥？」
張師傅嘆了口氣，喝了杯酒，指著張桂芳說：「不瞞老哥你說，這賺死人的錢不吉，她娘是難產死的，算命先生說過，就是因為我的職業克的。有命賺也得有命化，干我這行的，有錢人家也看不起，女兒，你給吳伯伯說一說我們怎麼個打算。」
金華斌大吃一驚，轉型做什麼居然是張桂芳的主意，真該刮目相看呢，不自禁地轉頭多看了她幾眼。
「這段時間我在互聯網上看到幾條消息，沿海各省的寺廟與祠堂越建越多；還有各地紛紛地把老街進行改造后搞旅遊開發，改造的口號都是修舊如舊，就是說，仿古的門窗什麼的有很大的市場。遠的不說，就說城裡的茶室與酒店吧，有多少用舊窗裝璜的？鄉下的舊窗欞舊傢俱等都被他們收完了，連餵豬的石頭豬糟都得上百元一個，這是我網上查到的資料。」說完，張桂芳把一本資料遞給吳師傅。
吳師傅翻了翻遞還她說：「這個互聯網什麼的玩意兒我也不懂，你說一說接下來怎麼辦才能接到生意吧。」
「查到了就開始分工唄，吳伯伯給我們雕出不同石窗的樣品，我們拍照后製成圖冊。我老爸重點找旅遊局對接。」看了看金華斌后，徵求著說：「你在文化站工作，給我們收集些與石窗相關的典故，還有，你能看到政府的文件，有什麼消息提前通知我，同時，我們跑一跑仙居各地的祠堂與廟宇，看一看老窗是什麼樣的，可以嗎？」
雙方剛有些好感，能陪著遊山玩水，真人生樂事，拒絕的話，我們的關係剛開始就完蛋了，金華斌連忙點頭答應。
四人喝著小酒，商量著事情，不知不覺中，天已黑下了。滴滴滴腰間的BB機震動了一下，金華斌低頭一看，已是晚上十點多，家裡來的消息。不知不覺，從早上出來到現在已一整天了。外面下著雨，自行車不便。張桂芳道：「我開車送你回去吧。」
「你喝酒了，不成的。」金華斌推辭道：「路上危險。」
「這點酒障不了事。」張桂芳邊說邊去車庫發動轎車說：「雨很大，路上沒人查酒駕的。」
二十一世紀初，有車一族與交警隊多少都有些關係，只要不出交通事故，酒駕算不了什麼。金華斌推辭了一會後，坐到車上。半小時后，來到他家門口，張桂芳噴著酒氣好奇地問道：「上次你說你的卧室與我的一樣，是真的嗎？」
「當然，騙你是小狗，不信的話上去看一看。」金華斌牽著她的手，聶手聶腳地走向自個房中，經過父母房間時，只聽見父親迷迷糊糊地問了句：「回來了。」
「嗯，回來了。」應了句后兩人來到三樓他的卧房中，打開電燈一看，果真，牆紙、被褥、衣櫃沙發等都一模一樣，連牆上掛的自繪的畫風格都極接近，所差的就是少了個梳裝台。
張桂芳喊了聲：「好舒服哦，就象回到自己家裡一樣。」
「噓，爸媽沒睡著呢。」金華斌忙用手輕輕地捂住她的嘴。張桂芳一激動，拿起他的手指，在嘴裡輕輕地吮著，一時之間，兩人都有些痴了。為避免尷尬，金華斌打開電視，裡面正唱著射鵰英雄傳之東邪西毒的主題曲，笑傲此生無厭倦(藤樹兩纏綿)天蒼蒼野茫茫(應知愛意似流水)...
「你說靖哥哥與蓉兒藤樹兩纏綿是怎樣的？」張桂芳臉紅撲撲地問金華斌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