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四 轉校生

「什麼書？」幾個男生起身便要上前。

「別著急，我念名字，你們一個一個上來認領！」沙樂天將書逐本舉在手中，高聲喊道：「《七龍珠》、《俠探寒羽良》、《七笑拳》、《故事會》、《籃球飛人》、《邊城浪子》。還有《讀者》、《足球俱樂部》、《Game集中營》、《當代體育》……」

同學們挨個上台領回自己的精神食糧，紛紛對沙樂天報以笑容。沙樂天神氣十足的撐著講桌示意他們安靜：「吶，書呢，我幫你們要回來了。但是馬老師有句話講的清楚，如果下次再發現有人在課堂上看閑書，他直接撕掉。到時候我可就幫不上你們了，大家知道該怎麼做了吧？」

「知道了。」一個老實巴交的男生奮力點點頭：「以後我們上課不看閑書了。」

「不~對~」沙樂天閉上眼睛微微一笑：「應該小心一點，別再被他逮住就行了嘛。」

「是！」同學們放聲大笑。沙樂天還想繼續發揮幾句，忽然台下猛的一靜，班主任推門走進教室，身後還跟著中午遇到的那個小姑娘。

沙樂天忙站直身子，就見小姑娘雙手搭在身前，畢恭畢敬的沖自己微一躬身：「老師好。」

「什麼老師？」馬善友莫名其妙的看了她一眼，扭頭對沙樂天一皺眉：「窮白活什麼呢？！回去坐好！」

下面同學發出陣陣竊笑，沙樂天朝眾人做了個鬼臉，在小姑娘詫異的注視下低著頭溜回自己的位置。

「都靜一靜，聽我說。」馬善友示意小姑娘站上講台：「這位呢，是新轉到咱們學校的同學。來，你自我介紹一下吧。」

「同學們好，我叫朱蕊，花蕊的蕊。」小姑娘落落大方，聲音又高又亮，顯的中氣十足：「很高興能和大家成為同學，今後請大家多多幫助。」

「好，我們歡迎朱蕊同學。」馬善友帶頭鼓了幾下掌，伸手指向沙樂天旁邊空著的座位：「你暫時坐最後一排吧。視力沒問題吧？能看清黑板嗎？」

「能。」朱蕊點點頭，快步走到桌邊摘下書包，打量著沙樂天微微一笑：「嗨，原來你也是學生啊？」

沙樂天懶洋洋的斜倚著後門側過身子：「是啊，怎麼？」

「沒怎麼。就是…就是吧…」朱蕊取出鉛筆盒和課本擺在桌上，抿著嘴欲言又止：「就是你長的挺…挺…成熟，和我爸爸似的。」

「啥？你爸爸？」還沒想好怎麼回擊新同桌對自己容顏的侮辱，上課鈴響了。任課老師走進教室，站在門口與馬善友低聲交談。

沙樂天尷尬的咳嗽幾聲，瞥眼看看朱蕊搭在肩頭的兩根辮子，湊到她旁邊說：「哎，作為同桌，我提醒你一下。咱們學校不允許女生留長發，你看班裡的女同學，都得剪成娃娃頭或者小子頭，把脖子露出來才符合要求。」

「沒事兒。」朱蕊隨手摸摸自己的辮子：「我有時候需要錄節目演出，所以學校批准我不用剪頭髮。」

「錄節目？什麼節目？」沙樂天一怔：「你……」

「你」字剛出口，眼角餘光忽然看到一個白色物體在半空中划著弧線向自己襲來，緊接著坐在他前面的賈喜奮「哎唷」一聲慘叫，手按額角驚恐萬分的看向門口的馬善友。擊中他的那個小玩意兒在桌上跳了兩下，原來是顆粉筆頭。

「沒聽見上課鈴響嗎？！唧唧咕唧唧咕的幹什麼？！」馬善友怒氣沖沖的瞪著一雙牛眼。

「我，我沒唧唧咕啊…」賈喜奮委屈巴巴的慢慢起身。

「沒你的事兒！我說沙樂天！」馬善友把聲調降低了幾度，低頭看著自己的右手，像是自言自語，又像是在對賈喜奮解釋：「怎麼搞的？怎麼砸歪了呢？可能手指頭有點滑。咳，誰讓你頭那麼大呢，坐下吧。」

賈喜奮一臉晦氣的坐下，沙樂天低下頭捂住嘴使勁憋笑。馬老師沒再糾結自己的失手誤傷，乾咳兩聲提高了音量：「都注意了啊！我再強調幾句安全問題。今天中午別的班又發生了學生被劫事件。以後啊，大家一定要多加小心，平時來學校最好不要帶錢。小毛孩子，身上裝那麼多錢幹什麼？」

被馬善友這麼一攪合，沙樂天便忘了再去打聽朱蕊的情況。在角落裡孤家寡人的獨坐大半年，如今突然來了個同桌，他心裡既新鮮又興奮。

不過朱蕊畢竟是個女孩子，對於漫畫、足球、遊戲等等一概沒興趣，二人之間幾乎找不到什麼共同話題，這又讓他感到十分無趣。

幾天後的音樂課上，音樂老師病懨懨的端著水杯走進音樂教室，坐在鋼琴前使勁清了清嗓子：「咳，咳咳，上課。」

「起立！」「老——師——好！」

「同學們好，請坐。」老師咳嗽幾聲，沙啞的聲音中略帶疲憊：「不好意思啊，我感冒剛好，嗓子還不太舒服，沒法大聲說話，請大家多見諒。」

音樂老師姓鹿，二十五六歲年紀，皮膚細膩、眼大有神，五官清秀，皓齒朱唇，地地道道一個膚白貌美的大姑娘，只可惜長得不怎麼苗條，天生一副胖乎乎的梨型身材，用亭亭玉立形容不太貼切，只能說是珠圓玉潤，

作為全校目前唯一的音樂老師，鹿老師性情開朗豪爽，深受學生們喜愛，三班的同學們更對她隱約多出幾分莫名的親近。

這些十幾歲的孩子雖然喜歡把「男女授受不親」之類的口號掛在嘴邊，一個個道貌岸然，裝作對男女感情一竅不通、毫無興趣，其實這方面的心智已經悄悄開始萌芽。

部分早熟的學生敏銳的發現，鹿老師和他們的班主任馬老師之間似乎存在超出同事範疇的好感，其他老師與他們二人聊天時的曖昧表情更是印證了大家的猜測。

好事的學生很快將這一則重磅八卦傳遍了全班，大家不敢當著班主任的面胡說八道，但調皮孩子們在音樂課上做做怪是免不了的，鹿老師似乎也對他們這個班表現出了少許額外的偏愛和縱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