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一 潛入作戰
「要去就全都去，統一思想，集體行動嘛。」歷史老師笑眯眯的轉頭看向數學老師：「小孫，你回去做個排班表，咱們每天放學后兩人一組外出執勤，拉開距離確保能夠相互呼應，其餘老師留在學校待命，形成一個校內外聯動機制。」
老師們信心滿滿，摩拳擦掌，沙樂天也在一旁聽的鬥志昂揚。作為直接受害者之一，他對瘦竹竿和胖水缸二人恨的牙根痒痒，回到教室后便拉著賈喜奮和羅亞安商討作戰計劃，希望能藉助老師的行動方案出一口惡氣。
計劃並不複雜，三人約定今後放學一起走，沙樂天在前面做誘餌，賈喜奮和羅亞安在後面尾隨觀察。一旦遭遇劫錢者，由沙樂天與他們周旋拖延時間，羅亞安火速騎車回去找老師報信，賈喜奮根據形勢變化伺機而動，或是協助沙樂天、或是從側翼包抄到對方身後阻斷退路。
商議已定，三個人便開始按計劃執行，老師們也打起精神，每天憋著一口氣輪流埋伏在學校附近。
只是無論多麼周密的作戰方案也需要敵人現身才能實施，然而自那日起，學校附近的劫錢者再次銷聲匿跡，放學路上又恢復了風平浪靜。大家高昂的士氣沒能持續太久，沒過幾天便逐漸鬆懈了下來。
五一節后的一次全校大掃除，沙樂天所在的三班負責打掃操場區域。他正站在水池邊仔仔細細的埋頭清理下水口，班級足球隊的隊長小跑著來到近前：「樂天，來來，咱們開個會。」
「幹啥？開會？」沙樂天莫名奇妙：「開什麼會？」
「足球隊內部會議。」隊長正兒八經的解釋道：「咱們好久沒組織活動了，開個會研究一下球隊今後的發展規劃。」
「內部會議？發展規劃？」沙樂天被他官味十足的措辭搞的有些發愣，伸手從下水口掏出一團黏糊糊的頭髮扔進簸箕：「等會兒，我打掃完就去，快了。」
「哎呀我的娘哎，你怎麼用手掏下水道呢？不嫌臟嗎？」隊長滿臉驚懼，瞪大雙眼向後縮了小半步。
「這樣才能打掃乾淨啊，臟點怕啥，過會兒洗洗手不就行了。」沙樂天不以為然的笑笑：「這不算什麼，我小學大掃除時還負責掏煙囪呢。」
「你可真厲害，比時傳祥還拚命。」隊長笑嘻嘻轉身離開，又回頭叮囑道：「快點哈，就等你了。」
「好，馬上就去。」沙樂天一絲不苟的完成清理工作，打肥皂洗了洗手，不慌不忙的向籃球場走去。
籃球架下已經站了十幾個人，全班足球隊主力成員悉數到場，正聚在一起商量著什麼。
「好啦，人齊了。」隊長拍了拍巴掌，示意大家安靜：「樂天，我們剛才在討論湊錢買個新足球，你也發表一下意見吧。」
「買足球？多少錢？」
「那就要看咱們能湊多少錢了。」隊長叉著腰走到人群中間：「大家挨個說，每人能拿多少錢？我出五塊沒問題。」
幾個隊員先後表態，有的一兩塊，有的三五塊，更多的人則表示要回去請示家長。
「這也不太夠吧？」沙樂天捅捅身旁的羅亞安：「哎，你那個足球多少錢買的？」
「我那個？不知道，反正不便宜。」羅亞安撩著眼皮抬頭看向天上的白云：「那是甲A聯賽專用球，正牌貨，我媽托熟人找關係才買到的。」
「那個球肯定很貴，踢起來特別舒服。」隊長遺憾的嘆了口氣：「可惜啊，讓馬老師給沒收了。」
「去找他要回來唄，
何必再花錢買一個呢。」沙樂天不以為然的笑笑：「球畢竟是羅亞安的，他還能賴著不給嗎？」
羅亞安淡淡搖頭：「我找過，馬老師說要等期末考試結束，看我的成績再決定給不給我。」
「他毛病可真多。」沙樂天朝樓上語文教研組方向斜了一眼，背著手猶豫道：「那…咱買了新球，萬一再被沒收怎麼辦？」
「是啊……」周圍眾人面面相覷，一時間都不吱聲了。隊長愁眉苦臉的咂咂嘴：「大不了咱們不在學校踢，出去找地方。他總不能管到學校外面去吧？」
「倒是個辦法。」沙樂天點點頭：「如果這樣的話，我看也甭買了。咱想辦法把羅亞安那個球弄出來不就行了嗎？」
「弄出來？怎麼弄？」眾人相顧失色：「你知道球放在哪兒嗎？萬一被馬老師逮住怎麼辦？」
「嗐，瞧你們這點膽量，真夠沒用的。」看著隊友們驚慌失措的模樣，沙樂天心中頓時滋生出強烈的逞能慾望，隨即大包大攬的伸手一拍胸脯：「這件事兒包在我身上，你們就等著吧！明天…不對，下周一，待俺老沙略施小計……哼哼！」
沙樂天愛出風頭，但輕易不說大話。之所以敢在隊友們面前打包票，一來因為老師們中午通常會去校外用餐；二來現在天氣逐漸暖和了，辦公室白天都會開著窗戶通風。最重要的是，前幾天他在語文教研組親眼見到了羅亞安的足球，就擱在馬善友的桌子底下。
周一中午放學，沙樂天裝作若無其事的在走廊上閑晃。等老師們鎖好屋門陸續離開，再親眼看著他們下樓走出校門，這才不緊不慢的來到語文組辦公室旁。
窗戶果然是虛掩著的，但是此刻走廊上還有各個班的同學不斷經過，暫時不能下手。他又耐著性子等了好大一會兒，待到視線範圍內見不到人了，便撐著窗檯翻進辦公室，隨手關上了窗戶。
在外面等待時機是一回事，真正潛入老師的辦公室又是另一回事。即便沙樂天自小膽大妄為，此時此刻還是大感做賊心虛。
四周異常安靜，他站在窗邊稍稍鎮定了一下情緒，躡手躡腳的走向馬善友的辦公桌。
語文組的四張桌子兩兩相對，縱向排列，馬善友坐在靠里的位置，桌面稍稍有些凌亂，幾冊教案中間還夾著一本半新半舊的《俠探寒羽良》。
這老傢伙，沒收了學生的漫畫，居然自己躲在辦公室里偷偷欣賞。沙樂天忍不住噗嗤一樂，小心翼翼的拿起來翻了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