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一 內幕消息

「對，他就是個彪子。」張嘉曦垂著腦袋嘟囔道：「剛開學不到一個月，我已經遲到兩次了。今天要是再給班裡扣分兒，班主任非得找我爸爸告狀不可。」

沙樂天瞥了他一眼，又抬頭看看正在步步逼近的執勤學生，壓低嗓門說道：「拉稀，咱倆走吧，別在這兒呆著了。」

「走？哪兒去？」

「先躲過扣分再說。」沙樂天拽著張嘉曦後退幾步：「咱們去附近轉一圈，等升旗儀式結束再回來，趁亂偷偷進去就是了。」

一般來說，普通小學生不會冒出這種出格的想法。但是沙樂天生性不太守規矩，隨著年齡增長更是愈加膽大妄為，雖然平日表現的還算老實，其實心裡並沒太把學校當回事兒。

而張嘉曦也是個愣頭愣腦的一根筋，於是兩個小子一拍即合，趁其他人不注意迅速離開隊伍，一口氣溜到路口轉角處，探頭縮腦的向學校門口張望。

「就在這兒藏著嗎？」張嘉曦臉色微微泛起潮紅，在學校旁邊躲避老師的刺激感讓他聲音略顯顫抖：「二傻子不會過來逮我們吧？」

「你怕什麼？他又不知道咱倆在這裡。」沙樂天哼了一聲，回頭向四周打量打量，終究還是有點不放心：「不過嘛…萬一碰上其他老師就麻煩了，咱倆再躲遠點。」

兩個孩子沒心沒肺的沿著校園圍牆信步而行，不一會兒便聽到牆內操場上響起陣陣電流聲，有人通過擴音喇叭喊話整隊，升旗儀式就快要開始了。

按照慣例，升旗之後還要開校會，教導主任少不了要長篇大論一番；之後便是師生代表分別上台發感慨、表決心；校長若是來了興緻，也會在最後總結補充幾句。

整個升旗儀式加校會起碼要持續二十分鐘，所以沙樂天和張嘉曦並不著急回去。往常這個時間他們要麼已經坐在教室、要麼還在家裡睡懶覺，極少有機會大模大樣的在街上溜達。

大人們都匆匆忙忙趕著去上班，自行車大軍在馬路上川流不息，不時還能看見幾輛汽車經過。張嘉曦一掃剛才忐忑的心情，連跑帶顛的走在沙樂天前面：「你看！捏么多小汽切兒！」

「小汽車有什麼了不起的？」沙樂天腦袋一揚，擺出一副見多識廣的模樣：「我爸單位里多的很，各種牌子的車都有，我還坐過桑塔納呢。」

「我沒坐過，但是我都見過。」張嘉曦一本正經的強調，想了想又補充道：「我爸單位也有好幾輛。」

「是嗎？」沙樂天略感奇怪：「你爸爸不是二十七中的嗎？中學里也有很多汽車嗎？」

「當鹽有！各種牌子都有！」事關男子漢的尊嚴，好強的孩子往往不願意承認自己在見識方面輸給同齡人。張嘉曦表情激昂，信手朝身旁一輛緩緩駛過的轎車指了指：「你看，涅個就是…斜鐵龍！」

「雪鐵龍？」沙樂天皺著眉頭哼了一聲：「胡說八道，那是輛波羅乃茲！」

「是嗎？哦。」張嘉曦沉默了半晌，忽的又指向遠處一輛十分氣派的車子：「你看涅個大車！涅個…應該是皇冠吧？對不對？」

「什麼皇冠啊？你見過皇冠嗎？」沙樂天定睛看看，滿臉不屑的噗嗤一笑：「人家那叫藍鳥！」

「哦對，藍鳥。我知道，也是意本的牌子，和皇冠差不多。」張嘉曦有些不好意思，伸出大胖巴掌在臉上撓了幾下：「反正我肯定都見過，就是記不太清了。」

「拉稀啊，做人吶，最忌諱的就是不懂裝懂。

」沙樂天模仿著大人口吻教訓道：「孔子他老人家說過：知之為知之，不知為不知，是知也。你明白什麼意思嘛？」

「當鹽明白。」張嘉曦翻著小三角眼嘀咕了一句，忽的又故作神秘的咧開大嘴一笑：「小汽切兒的牌子就算你懂的多好了。不過我可知道一件大事兒，你肯定不知道。」

「什麼大事兒？」

「反正是很重要的事兒，別銀都不知道。你求求我，我就告訴你。」

「愛說就說，不說拉倒。」沙樂天努力抑制住心中的好奇，若無其事的把目光從張嘉曦臉上移開：「世界上每天發生的大事多了去了，我才不稀罕聽你那點破事兒呢。」

這招欲擒故縱果然一擊奏效，張嘉曦被肚子里的秘密憋的心癢難搔，索性伸手拉著沙樂天便走：「你肯定想知道，乾脆告訴你好了。誰漾咱倆是朋友呢！走，我帶你去個地方！」

「哎，你別拽我，去哪兒啊？」

「到了你就知道了！」

目的地距離學校只有大約六七百米，穿過兩條馬路，張嘉曦在一片建築工地旁邊停下了腳步：「吶，到了，你看——」

「這是什麼地方？」沙樂天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他們蓋什麼呢？」

「不知道了吧？」張嘉曦大感得意，挺胸疊肚的踩著滿地黃泥巴走到地基坑邊：「星期六兒我們家和國勝家一堆兒出門玩，路過這裡的時候聽我爸和他爸靴了，你猜這是辛么地方？」

「我怎麼知道？」沙樂天斜了他一眼：「跟我有關係嗎？」

「不但有關係，而且還很大涅！」張嘉曦清了清嗓子，朗聲說道：「他們靴，這兒要蓋一座初中，從咱們這級開始，經五路小學的畢業生就直接來這裡上學，不再升二十七中了。」

「什麼？不可能吧？」沙樂天滿臉狐疑。經五路小學直升二十七中是多年來一直沿用的慣例，一個小學生透露的「內情」聽起來的確有些不靠譜。

但是張嘉曦的語氣十分篤定：「你愛信不信。我爸爸靴教委已經決定了，以後這學校專收咱們經五路的畢業生。」

「是嗎？」沙樂天半信半疑：「這學校叫什麼？」

「好像是叫…實驗初中？」

兩個人一邊聊天一邊繞著教學樓地基緩緩溜達，以未來學校主人翁的身份實地考察了工程進度，順便縱情暢想了一下教室、操場等各種設施布局，一不留神就忘記了時間的流逝。待他們回到學校時，第二節課的上課鈴剛剛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