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大婆賢明撫兒媳

第94章 大婆賢明撫兒媳

卻說,事事考慮周全的大婆,知道多年沒有老伴照料的親家公,恐怕也沒有什麼新衣服參加婚禮,我們大村大庄的人多嘴雜,親家公穿的太寒酸了怕讓旁人笑話,就提前給老頭子用她織的土布裁剪了一身衣服,指點二伯母做好準備着,給老頭子來了更換新衣。

結果,那天親家公來時,還領來了兩個兒子,身上的衣服又短又小,破爛不堪。看樣子是幾年前衣服了,那孩子年齡雖小,個頭長的快跟大伯賢義差不多高了,就把大伯的半新不舊夾衣找了一身給小兄弟換上,二伯母把二伯的舊衣服找了一身哥哥換上,父子感恩不盡!

二伯原先打算租賃一頂花轎,抬上媳婦體體面面的在村子裏轉一圈。窮怕了的老丈人卻說,結婚雖是大事,目的是為了兩口子將來好好的過日子,又不是裝社火給別人看熱鬧的,何必浪費那些冤枉錢呢?

二伯覺得老丈人說的也有理,再加上自己如今已經成了這副尊顏,不似昔日相貌堂堂,一表人才的樣子,又何必在人面前丟人獻醜呢?

最後,就按照親家公的意思,簡簡單單做了幾個菜,擀了几案板面,招待了幾家親戚,一切從簡辦理。

事後,大婆心裏過意不去,為了安撫心裏不平衡的二伯母,留韓家父子在家多住兩天,把兄弟三個過去穿小了的衣服,單的棉的找了幾件縫縫補補收拾妥當,包好交給她兄弟背上;又給日子恓惶的親家公裝了一斗麥子,讓他們父子倆背回去接濟生活。

雖然花轎沒有坐成,婆婆對她娘家人的關照,使她感激不盡!

現在,大家都在婆婆屋裏,商量怎麼迎娶母親的事情,二伯雖然不在家,還有她韓氏讓梅也能代表二房一門啊!可偏偏地一向對她不錯的婆婆,讓她收拾完鍋灶回房睡覺去。

婆婆言下之意,是不想讓我參加這個臨時的家庭會議。

二伯母韓氏氣不順,氣哼哼的在廚房裏收拾鍋灶,越思越想越生氣,幹活時候,沒有一樣少了她,好事情出來了,她卻是樣樣不沾邊。大婆娘仗着她男人是這個屋裏的老大,是一個自封的當家人,她順其自然的當了當家婆娘,給老三媳婦放彩禮時,她仝氏騎着高頭大馬,穿紅掛綠的出盡風頭,現在又坐在那裏裝模作樣的人五人六的扎勢,自己卻成了一個伺候人的丫頭!她心裏很是不平!

正在二伯母韓氏心裏極其不平衡之時。

卻意外地聽到了婆婆訓斥大嫂,心裏有一種說不出的痛快!便躡手躡腳溜回房間休息去了。

她哪裏知道,這就是大婆的高明之處。她採用了劉備摔阿斗,收買人心的這一招讓父親看。

她覺察到大伯的話一出口,父親就已經滿臉不高興了。她為了維護大兒子當家人的威信,不好意思直接否定大兒子的意見。她得以長輩的身份,婉轉得體的推翻大兒子自私滑稽的歪理,安撫一下向來對自己敬如親娘的侄子,她知道向來精明能幹的他,對此事早就心中有數。只是出於對長輩和兄長的尊敬,不肯自作主張的忙張口說出自己的想法。直到此時,他還儘力剋制自己心中的不滿,希望聽到她這個當大大的如何安排他的婚事?

誰知,還未等她想好措辭開口說話。就被這個走路不長眼睛,說話不用大腦的大媳婦,為討丈夫歡心,也不分看是什麼事情,一昧的夫唱婦隨。

這下子,剛好撞在槍口上,被大婆當作安撫侄子的活靶子。

大婆是何等聰明的人啊?一個小腳女人,

帶着三個沒有老子管教的渾小子,硬是把這個搖搖欲墜的破家撐起來——

而且,現在的日子,已經過的豐衣足食,像模像樣!

這些都是誰的功勞?她心裏跟明鏡似的!這些多虧了她當年有遠見,沒有在乎老三賣了北窯,因為她雖是一個小腳女人,她也懂得地方在於人的改造,老三賣了北窯,侄子是知道的,他將來不會為居住問題和哥哥們發生衝突。

她知道自己的大兒子賢義,自幼體弱多病,做事唯唯諾諾,沒有男子漢的氣魄;老二連義體質雖好,卻很貪玩,幹活不下力氣,一心只想學習唱戲,不務正業,看樣子也不濟事。王家想要鹹魚翻身,恐怕離不了自幼兒在苦難中磨礪長大的小周周,三歲看老,她看得出他眉宇之間,透漏出有一種男子漢特有的英氣和骨氣,他繼承了老三能夠吃苦耐勞的精神和毅力,他將來是一個不甘心落於人後的血性男兒。

所謂;不見高山,不顯平原。有了兩個親兒子的對比,大婆更加喜歡信任這個苦水裏泡大的侄子。

不出所料,她這個侄子果然是個人物,是一個不甘心滿於現狀的的人物。

這些年來,他為了災后七零八落的這個破家,起早貪黑,忙裏忙外腳手不閑,對她這個大大比親兒子還要親。

自從那年從西山看望雪花之時,一丈二尺土布換成麻背回來賺了幾塊大洋,他就越發不可收拾,以遇到農閑季節就約上幾個窮朋友,追隨着吆騾子的腳夫,一根麻繩起家,憑着年輕力盛一腔熱血,和清醒的經濟頭腦,用一年多不到兩年的時間,買回來了讓他為之驕傲第一匹黑騾子烏龍——從此有了烏龍,他就像如虎添翼,在僅僅只有十來年的時間裏,讓這個一窮二白只剩下兩隻土窯洞的家庭,發生了如此大的變化,看着如今三匹騾子一輛車,槽頭還有兩頭牛,一頭拉磨的小毛驢,這可算得上是為王家改門換戶,那是多麼的榮耀啊?

不管是哪裏有廟會,他都用騾子送自己結伴去朝山趕廟會,給自己給足盤纏,任憑自己吃喝玩樂。再等到廟會結束后,他們又牽着騾子把自己接回來,他們母子說說笑笑騎着騾子走村過鎮,迎來不少路人向自己投來了極其羨慕的目光——那時候,她感到無比的幸福和榮耀!她很想驕傲的告訴他們,這是我的侄子,你們看他對我的多麼孝順,比我的親兒子還強十倍——

現在,誰不羨慕我一個寡婦家,當年領着三個兒子在地里苦苦刨食,終於迎來了先苦后甜,重新振興了王家門楣。就是丈夫他們在世,也未必能有王家今天的巨大變化!

趁著這次侄子結婚,這場婚宴一定要辦的體體面面,熱熱鬧鬧,那樣才不被別人笑話她偏心眼,也可以溫暖侄子的心。

大婆轉身對父親說:「周義,張鐵嘴不是說她娘家一個親戚在焦家溝嗎?你找張鐵嘴和他商量一下,把她們一家人都提前接到焦家溝來,我知道他們家裏很窮,只要他們人過來,這場宴席的一切費用花銷咱們掏,咱們只需要置辦東西的時候,多置辦一份給他們送去就行了。」

父親點點頭說:「大大,謝謝你,你說的話我愛聽!」

大伯問道:「娘,你說的我也沒有意見,只是眼看麥子已經開始扯黃道了,眼下就要硄場、割菜籽、碾菜籽,馬上準備下鏈割麥了,哪裏來得及辦事啊?」

大婆斜看了一眼兒子,笑着說:「你平時說話走路都是慢吞吞的,油缸倒了都不會跑的人,怎麼今天又成了個急性子?你只管找個陰陽先生看日子,-把時間稍微往後看一點,最好是看到麥割了,秋種上的空閑時候不就行了嗎?」

「娘,你看他們的新房往哪裏安排呀?」大伯問道。

大婆稍加沉思,便用商量的口氣,很客觀的對父親說:「唉,周義,你看這三間陽面房兩頭子都已經被你大哥和二哥佔了,現在只有剩下放農具的兩間陰面房了,你就委屈一下吧!趁夏收前這一段空閑時間,先把那些亂七八糟的東西搬出來放在南窯,把房子騰空,該怎麼收拾就怎麼收拾吧!」

父親想了想蓋房是來不及了,便無可奈何地點點頭說:「也只有這樣了!既然這麼決定了,咱們先不着急,時間還早點着哩,農具暫時放在那裏方便,等到場里忙完了,咱們再騰地方收拾房子也不晚。免得收拾早了,到時候髒了,又得折騰人,還不如一次性到位。」

被大婆奚落了一頓的大伯母仝氏,一直靜靜地坐在一旁沒敢多嘴。此時,聽父親這麼說,她覺得父親說的很有道理,她左右看了一下,輕輕地咳嗽一聲,表示想說話,見婆婆和丈夫都沒有吭氣,意思是等待自己發言,便又輕輕地咳嗽一聲,小心翼翼的說:「娘,我覺得老三說的也是!夏天的灰塵也大,收拾的太早了,經過一個夏天又被灰塵淌髒了,反為不美!咱們就按照老三說的,等把日子定下了,咱們提前一二十天收拾房子也不晚,別的需要我們幫忙的事情,你儘管吩咐就是了。」

大婆扭頭看了看兒媳一眼,嘴角露出了一絲笑意說:「嗯,你這句話說的還像個當嫂子的樣子,我愛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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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親的人生情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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