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醒來
「你醒了？」，卓小光對著躺在病床上的楚若蘭輕聲問道。
看著臉色蒼白、神情略顯迷糊的楚若蘭，卓小光明白，這個看起來十分虛弱的女人，卻有著可怕的破壞力和堅定的信仰，是十分危險的人物。
從她這次的表現可以看出，她是那種可以為了信仰不要命的那種人，這種人非常的偏執，想要通過威逼利誘來問出她知道的情報是不可能的，如果是嚴刑逼供的話，也不見得會有效果，當一個人連命都可以不要了，能做的事無非是讓她在死之前受些折磨而已。
從心底里，卓小光也不願意對一個虛弱的女人動用酷刑，雖然卓小光明白這這種仁慈是非常要不得的，但是，他在心底深處對這種事的反感卻怎麼樣也壓不下去。
而且在和李秋怡聊過後，李秋怡告訴他，審訊犯人最重要的還是在於打破犯人的心理防線。
所以，卓小光決定不著急，慢慢來，自已審訊犯人經驗不足，乾脆就當練練手，順便他也想搞清楚一件事——楚若蘭是怎樣從一個膽小、怯懦卻又有些傲驕的少女變成一個殺人不眨眼的女魔頭的。
……
楚若蘭睜著一雙大眼睛看著面前這個還略顯稚氣的男子——這個略次破壞自己和顧先生計劃的男子。
自己和他見面次數不多，之前在城西老宅的暗中觀察，和這次的拍賣行戰鬥，加上現在的病房相見，一共也就三次。
按理說，應該是仇人見面分外眼紅，但楚若蘭卻對卓小光並沒有多少仇恨厭惡的感覺，她只是在初見面時驚訝於卓小光那年輕卻又鎮定的表現。
也許是因為大家不過是立場不同，戰場相見自然你死我活，但於戰場之外，卻沒有多少私怨。
「現在是什麼時候了？」
在一段尷尬的靜默后，居然是這樣的一句問話，但這聲音極其沙啞低沉，簡直不似人聲了，更像是某種奄奄一息的動物在垂死之際發出的嗚咽。
連楚若蘭自己都不敢相信，這是自己發出的聲音。
從這個聲音里，卓小光聽出了楚若蘭的虛弱，他輕輕的說道：
「從你昏迷開始，已經過去了一天兩夜，前天的傍晚，你受傷昏迷，我們把你送來了醫館」。
「你們……得手了嗎？」，雖然楚若蘭的這個問題問得沒頭沒腦，但卓小光還是一下子就聽明白了。
「那位顧先生倒是跑得很快呀，這下你可高興了吧！但他為何把你一個人丟下呢？」
聽到卓小光的回答，楚若蘭明顯如釋重負，她吸了口氣，然後居然笑了。
「我是自願留下斷後的，並非被丟下。」
「哼，那還不是一回事？」
聽到顧先生已平安離開，楚若蘭已經神色輕鬆，她平靜地說道：
「隨你怎麼說。不過我覺得你們把我救回來純屬多餘，你們無非是想從我口中得到些情報，這是不可能的，奉勸你不要浪費時間精力了，直接殺了我是最好的選擇。不過，如果你非要試試所有手段，那也隨便你們。」
卓小光聽到這話並不意外，他已經見識過這個女人的偏執。
「你現在還十分虛弱，等你先養好傷過幾天再聊吧，不過我奉告你，古女士已經在你身上施放了某種禁咒，讓你的那些超自然能力無法施展了，以你現在虛弱的身體，最好不要妄想著逃跑，免得自找苦吃。」
楚若蘭聽到這話並沒有任何反應，只是平靜地看著卓小光，
讓他頗有些不自在，甚至對從她口中獲得情報有些沒信心了。
卓小光不動聲色的說：
「我看了你的日記本，雖然日記本記錄的事距離現在好多年了，不過，我還是覺得你並不是一個徹頭徹尾的壞人，我心裡一直很奇怪，這幾年你都經歷了什麼？才讓你變得現在這個樣子？」
「我所經歷的事你當然不會知道，所有貧苦弱者經歷的苦難與不公你也不會知道，你不過是倖存者偏差里那位倖存者，在你眼裡，這個世界只是略有瑕疵，無傷大雅。
但是在絕大多數的受苦者眼中，卻是絕望、無助與毀滅」。
楚若蘭的話中有話，看來，她這幾年確實經歷了很多事，很可能是苦難、不公的遭遇。
卓小光聽出來楚若蘭對這個世界有深深厭惡和憎恨，他皺了一下眉頭，平靜問道：
「可能你是遭受了一些不公或不幸，不過，難道就因為你遭受了不幸，你就要將你的不幸轉加到其它無辜的人身上嗎？
那些被你們製作出來的怪物，他們之前可是一個個鮮活的生命，他們都有家人、愛人，可你們卻將他們製作成了怪物，-這對他們來說，難道就公平嗎？」
楚若蘭聽到這話，並沒有馬上就說話，而是眯了一個眼睛，然後視線下垂，似乎在想著什麼。
過了一會兒，正當卓小光以為楚若蘭不想就這個問題解釋什麼的時候，楚若蘭卻說話了：
「我本不想多解釋什麼，不過今天我心情好，就與你多說幾句吧！那些魔屍，生前並不是我們所殺，我們也從來沒有將一個活人殺死去製作魔屍，最多只能算褻瀆死者吧。
不過，對於這世上每天數以萬計的，因受到不公而被欺壓致死的苦難者而言，這點犧牲又算得了什麼呢？」
「這世上，哪有你說的那麼多不公的事？」
「呵呵，我只能說你知道得太少。」
想起最近一些帝國正在發生的事，卓小光心頭一沉，頓時不想再與楚若蘭爭辯了。
他想了想，對楚若蘭輕聲道：
「你先好好養傷吧，等過幾天我再來找你，希望你不要因為看到了一片黑暗，就誤以為外面全是黑夜。好了，你休息吧，有需要，你可以跟醫生提。」
說完這些話，卓小光離開了醫館，離開之前，卓小光反覆叮囑了上官銳，一定要多派人手，小心看守楚若蘭，這個女人不可小視，就算她現在沒有超自然力量了，而且身體虛弱，但也不能大意。
走出醫館，剛準備上車回調查組駐點，褚清虹上前報告說，沈課長和余處長上午都打來電話找卓小光，讓卓小光回駐點以後馬上回個電話。
卓小光不敢耽擱，馬上驅車向調查組駐點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