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魔葯點評

禁錮魔法陣的限制所有人都知道，在學院之內，魔力異常稀薄，除了教授級別的高級魔法師之外，普通學生根本使不出魔法。難道亞瑟的實力已經可以比肩高級魔法師了嗎？

不過，更有眼力的學生早已猜到了亞瑟的秘密。剛才圍繞在他身上的紫色光罩，應該就是校長所說的魔力場。魔力場在一放一收之間，聚集的魔力能量足以打破禁錮魔法陣的限制，讓他能使用一些低級魔法。

然而，在場之中最受震撼的，還是麥格教授。她雖然表面上不動聲色，冷靜地看着亞瑟，但是心中早已波濤洶湧，巨浪滔天，這可是魔力場！

與頭腦簡單的學生不同，麥格教授清楚地知道魔力場的價值。它是魔法師的最高天賦；是無數高級魔法師夢寐以求，卻求而不得的稀有能力；是成為超級魔法師的門檻！

超級魔法師啊！舉手投足之間，便能移山倒海，顛倒乾坤，撕裂虛空！超級魔法師是國家的支柱，人類的最高戰力，一人便能抵禦數萬軍隊。

麥格教授從教多年，除了阿列克校長之外，還沒見過任何一個人能覺醒魔力場，包括她自己也沒有。這完全取決於個人天賦，從出生起就決定了，沒有任何道理可講。

她原以為像阿列克校長這樣的超級魔法師是絕無僅有的，是上帝賜予人類的禮物。沒想到上帝又一次眷顧了人類，把亞瑟送到她面前。

學院有多少年沒出過超級魔法師了？麥格教授不禁感嘆，如果魔法系能多出幾個覺醒魔力場的學生，又何至於衰落呢？

就在眾人震驚之時，亞瑟的魔葯煉製也接近了尾聲。只見跳動的藍色火焰漸漸熄滅，一團清澈透亮的碧綠色液體懸浮於空中，猶如陽光下的美玉，散發着柔潤的光澤。

它不斷扭動，變化形狀，內部還冒着細小的氣泡，充滿勃勃生機，就像是一個活潑好動的小嬰兒，靈氣十足。

人們只憑直觀感受就知道，這款福靈劑的品質一定極佳，屬於上等魔葯。福靈劑的製法雖然簡單，但能煉到這個品質，恐怕只有經驗豐富、手法老練的魔藥師才能做到。

其他學生紛紛露出羨慕的神情，亞瑟不愧是天才魔法師，不鳴則已，一鳴驚人。他一出手，就是大師級別的煉藥水平，豈是我們這些凡夫俗子可以比較的？

先前他為什麼會出洋相，現在也可以理解了。原來真正的天才，根本就不需要什麼儀器工具，那都是多餘的！

什麼研缽，什麼魔法陣，都只會妨礙天才發揮應有的實力。他只需一揮魔杖，就突破了禁錮魔法陣的限制，直接隔空煉藥！

這等奇迹，有誰見過！普通學生想都不敢想！

這時，漂浮於空中的綠色液體，流出了一條細細的線，近乎透明，質感輕盈，慢慢落入桌上的玻璃試管之中。

隨着最後一滴液體流入試管，亞瑟立刻拿起橡木塞，封住試管口。然後長舒一口氣，福靈劑終於煉成了！

他抬頭看看四周，發現大家都驚訝地看着他，彷彿在看一個外星人。亞瑟被這種驚奇的目光包圍，感覺自己就像動物園裏的珍稀動物。

尤其是愛麗絲，可愛的小臉上滿是活見鬼的表情。這個不久前還被她稱之為傻瓜的少年，竟然以一種不可思議的方式完成了魔葯煉製，而且是全場上最快完成煉製的學生。

她不禁對亞瑟有所改觀，這個能和自己哥哥一較高下的少年，也許真的有些本事。

拜倫雖沒有那麼吃驚，

但嘴角掛着一抹意味深長的笑意，眼神中充滿了對亞瑟的好奇。他隨即收回目光，專註於眼前的魔葯煉製。

他和大多數學生一樣，煉製過程進入了收尾階段，成敗在此一舉，在這關鍵時刻，他絕不能分心！其他學生也紛紛回過神來，抓緊煉製手中的魔葯。

亞瑟知道其他同學在驚訝什麼，這種情況他早在施法之前就預料到了。雖然完成了任務，但是他心中卻高興不起來，因為他知道自己的成功是靠作弊得來的。

剛才在煉製魔葯的時候，巴庫魯全程指導，不僅幫他監控火焰的溫度，還改進了煉藥的程序，甚至加了幾味原本配方中沒有的葯。

「這樣不會出問題嗎？」亞瑟當時非常擔心，巴庫魯把福靈劑的配方更改了，那煉出來的還是福靈劑嗎？

「能有什麼問題？」巴庫魯胸有成竹，信心滿滿，「你手中的配方是閹割版的，這應該是考慮到新手經驗不足，所以人為地降低了煉製難度。」

「但是配方改了，藥性也變差了。我加了些角樹膠的粉末，這樣可以激發出冰羅堇的寒性和龍膽花的熱性，味道還有點甜。」

「可是教授讓我們按書上的配方煉製，我們篡改了配方，算不算違反規則？」

「怎麼會呢！」巴庫魯不以為然地說道：「你要相信古人的智慧！而且藥材盒裏之所以加了多餘的藥材，應該就是那個老太婆為了測試學生用的。不然何必多此一舉呢？」

亞瑟這才恍然大悟，他之前還奇怪，為什麼盒子裏會有不相干的藥材？現在回想起來，這可能也是一種考驗。也許是他前幾堂理論課沒有上，所以才不知道這些秘辛。

不知為何，巴庫魯一邊觀察煉藥的學生，一邊嘆氣，就像一位垂垂老矣的族長，看着不爭氣的後輩，哀嘆一代不如一代。

「唉！一個魔法學院，竟然在煉製魔葯的時候不許使用魔法，真是滑天下之大稽！魔藥師都自甘墮落，作繭自縛，難怪會培養出你這樣的廢物！」

「我不是廢物！」亞瑟惱怒道：「我只是前幾堂課沒來，所以這些儀器用得不熟練罷了。」

「再說，用這些精密儀器煉製魔葯有什麼不好？更加標準化、可量化地煉藥，才符合現代科學的發展，也更有利於教學。」

巴庫魯聽了，輕蔑的一笑，嘲諷道：「就是因為像你這樣頭腦簡單的人越來越多，魔藥學才會這樣衰落。」

「借用從前那個奴役我的混賬魔藥師的話來說，『魔葯煉製是一門藝術，是在創造生命。』魔藥學不只是對藥材的提煉與化合，不然和那些普通草藥有什麼區別？」

「魔葯之所以是魔葯，是因為其中蘊含着特殊的魔力。這種魔力可以大大增強藥性，在短時間內給人體注入大量的生命力，甚至能讓人體逆生命周期生長。」

「你聽說過『返老還童葯』嗎？」巴庫魯突然問道。

「我只在民間傳說中聽過，現實中怎麼可能存在那種東西？如果人類可以返老還童，那不就可以永生了嗎？」

「錯了！從理論上講，返老還童葯是存在的。只要魔葯中蘊含的特殊魔力足夠強大，甚至讓人起死回生也有可能。」

巴庫魯繼續說道：「如何在煉製魔葯的時候，既保留藥性，又不損害其中蘊含的魔力，自古以來都是一個難題。」

「這門精湛細膩的手藝，需要魔藥師通過魔法，仔細感知魔葯的性質變化，說得玄妙一點，就是要讓靈魂和魔葯融合。這可不是那種冷冰冰的玻璃儀器可以做到的。」

亞瑟這才明白了巴庫魯哀嘆的原因，說道：「所以你認為現代魔藥學反而退步了？」

巴庫魯冷哼一聲：「那當然了！魔藥學不僅僅是治療疾病，它真正的使命，應該是解開生命的密碼，參透生死的奧秘！」

「你越說越玄乎了！」

「那是因為你們魔法師的眼界越來越狹隘了！整天想着苟且偷生、榮華富貴，完全失去了對宇宙萬物的敬畏之心，也喪失了探索未知的好奇心！」

巴庫魯越說越激動，甚至開始謾罵：「你們拋棄了信仰！自甘墮落！卑鄙無恥！下流淫蕩……」

亞瑟愣愣地聽着，這個魔鬼就像一個老憤青，怒斥社會的不公和政府的無能，捶胸頓足，唾沫橫飛。

他有時很疑惑，巴庫魯對魔法師到底是什麼態度？說是厭惡吧，好像還帶有些許欽佩；說是佩服吧，又各種瞧不起，粗俗的髒話張口就來。而且，這個魔鬼活了上千年，曾無數次被人奴役過，他到底經歷了怎樣複雜的人生呢？

突然，麥格教授的聲音打斷了亞瑟的思緒。

「魔葯煉製時間結束！同學們，請收拾好試驗台，把成品擺放於中央。我會逐個檢查，一一點評。」

話音未落，學生們便急匆匆清理桌面，等待教授的檢查。亞瑟也不再聽巴庫魯胡扯，趕緊把裝有福靈劑的試管擺好，靜待教授。

只見麥格教授緩緩從講台上走下來，從前往後，依次點評。

「嗯——這款藥劑，顏色較深，氣味寡淡，而且略有雜質，中品。」麥格教授點評完，在考核表上打上了分數。

上課之前，麥格教授就宣佈了評分標準。

魔葯按品質分三等：上品（90分及以上）、中品（80—89分）、下品（60——79分），至於60分以下，就是連下品都不如，算是煉製失敗。

其實，麥格教授的打分十分寬容，她不考慮藥性如何。只要你按照配方和程序煉製出來，無論再差，也能得個下品，無非是得分低一點。這也是為什麼下品有20分的區間，就是為了方便靈活打分，想法設法讓你及格。

學生們雖然不知道具體分數，但只要聽到自己的品級，就能鬆一口氣，因為你肯定及格了！

實驗室中，亞瑟的位置比較靠後。他此時目不轉睛地盯着麥格教授，仔細傾聽她的點評，不肯放過任何一個詞語。

他用心記住每一段評價，並把將其與自己的成品相比較，估算著自己可能會得到哪個品級。

只見麥格教授離自己越來越近，她先走到了拜倫的前面，輕輕拿起試劑，仔細端詳。

這款福靈劑清澈透亮，在陽光下隱約閃動着青色的光澤，如同雨後初霽的天空。

「這款福靈劑，顏色純凈，氣味芬芳，沒有絲毫雜質，上品。」說完，麥格教授打下了分數。大家不用想都知道，這絕對是一個高分。

其他同學都暗暗羨慕拜倫。麥格教授雖然寬容，但眼界也極高，試劑稍微有點瑕疵，便與上品無緣。

而她願意給拜倫的試劑以上品的評價，可見其品質到了無可挑剔的地步。恐怕在場之中，只有亞瑟的試劑能與之一較高下了。

大家的目光都聚焦在麥格教授身上，紛紛期待着她會如何評價亞瑟的試劑。

亞瑟也緊張地等待着，眼見麥格教授一步步朝自己靠近，手心都開始冒汗。我的試劑會得到什麼品級呢？我沒有按照手冊上的方法煉製，她會不會責怪我？即使我拿不到上品，至少也有個中品吧？

麥格教授終於停下了腳步，她站在亞瑟身前，輕輕拿起試劑，仔細端詳。

此時此刻，所有人都把視線集中於這管小小的試劑之上。這款福靈劑與拜倫的非常相似，但又有點不同。

它在顏色上更加鮮艷，如同新綠的嫩葉，少了幾分空靈感，卻多了幾分生機。而且管壁上還掛着細小的氣泡，顆顆似珍珠。

半晌，麥格教授做出點評了，「上品。-」

「呼——」亞瑟鬆了一口氣，一顆懸著的心終於放了下來。

其他同學也暗自欣羨，雖然這個結果也在他們的意料之中，但當真正公佈的時候，還是有着小小的興奮和滿足。

但是，麥格教授突然說道：「不過你沒有按照魔葯配方煉製，多加了幾味藥材，這是違規的，所以不及格。」

「轟！」這句話如同晴天霹靂，瞬間把亞瑟炸得外焦里嫩，他感覺天都要塌了！

其他同學也十分詫異，發出了意想不到的驚呼聲。實驗室里頓時亂鬨哄的，交頭接耳、竊竊私語、議論紛紛，嘈雜的聲音不斷。

「怎麼回事？他瘋了嗎？竟敢擅自修改配方！」

「修改煉藥配方，相當於修改考試題目，天才都這麼有個性的嗎？」

「這算哪門子天才？他以為自己是煉藥大師嗎？班門弄斧，自作聰明！」

「或許他想發揚一下創新精神呢？」

「什麼創新精神？他就是想出風頭而已，結果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

……

亞瑟一下就慌了，急忙問道：「教授，您是不是在藥材盒裏多放了幾株藥草，這難道不是在考驗我們嗎？」

「對呀！」麥格教授奇怪道：「我想考驗一下你們的分辨能力，看看你們能否準確找出煉製所需的藥材。所以那些多餘的藥草，是用來混餚你們的。」

什麼！原來是這樣嗎！亞瑟驚得瞠目結舌，杵在原地，如同石化一般。

他此刻才明白，巴庫魯這隻該死的魔鬼，又把自己坑了一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