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這是長清第1雞！

大堂里的客人們正吃的高興呢，突然不知道從哪裏冒出這麼一嗓子，把大夥都嚇了一跳！

整個大堂裏面，甚至櫃枱外面蹲著喝酒的人都「呼啦」一下站起來看向這桌，議論紛紛：

「怎麼回事啊？」

「不知道啊，挺大聲音，怪嚇人的。」

店小二趕緊跑過來：「大爺，出什麼事了？您吩咐啊？」

張十三當着所有人的面，伸手把燒雞肚子開了膛，在裏面摸了兩把，就把剛才掐死的蟑螂拿出來，扔在桌子上，給小二看：

「你看看，你看看，這是什麼！這是什麼！大爺我剛才差點一口咬上，你家燒雞肚子裏都長了蟲子了，還拿給老子吃？」

店小二一看到桌子上的蟑螂，臉都綠了：「大爺，不能啊！」

「什麼不能！你他釀地不說清楚，老子跟你們這黑店沒完了！」

這時候，掌柜的聽到張十三吆喝的聲音，趕緊放下手裏的賬本，從櫃枱後面轉出來，快步來到張十三桌前。

這位掌柜的，中等身材，大概三十左右歲，面白而沒留鬍鬚，身穿暗黃色的絲綢長袍。還沒說話先笑起來，真是一團和氣。

他對着張十三拱拱手：「這位大爺，對不住！對不住！」

張十三斜着眼睛看着掌柜的，口中喝道：「甭來這套！你就是掌柜的？」

掌柜的點頭哈腰道：「正是，正是」

張十三指著蟑螂說：「你看看，你看看，大爺我到你家喝酒，結果在燒雞肚子裏吃出來個這個！晦氣不晦氣？晦氣不晦氣？你就說怎麼辦吧！」

大堂裏面靠的近的客人，都親眼看到張十三從燒雞肚子裏掏出大蟑螂了，瞬間亂鬨哄的就議論開了。

有人就說：「哎呦，這周家老店開那麼多年了，以前都挺好的，怎麼現在雞肚子裏都跑蟑螂出來了？」

有人馬上接茬道：「這買賣做大了，做菜就不上心啦，以後咱可都小心點！」

「就是，就是。以前老周掌柜還健在的時候，做菜都是親歷親為，從來沒有這種事。」

還有些也點了燒雞的客人聽到議論，再看看自己面前的燒雞，臉色瞬間都變得十分難看，趕緊拿筷子扒拉着雞肉，生怕自己點的燒雞肚子裏也有東西。

張十三耳朵尖啊，聽到這些議論都是在說店家的不是，頓時一臉的洋洋得意，知道自己這次准能大大的敲上一筆。

掌柜的當然也聽見了客人們的議論。

其實他心中也有些緊張，但是只能強作鎮定，陪着笑臉小心翼翼地問道：

「客爺，這東西真是您從我家的燒雞肚子裏吃出來的？」

張十三把嘴一撇，掐著腰指著燒雞：「那還有假？就是剛從你們這雞肚子裏吃出來的，這麼多人都看見了，他釀地你還想耍賴不成？」

掌柜的從桌上的筷筒里拿出一雙新筷子，輕輕夾起大蟑螂，在眼前看了又看，想了又想，忽然對着張十三詭異地一笑。

然後不等張十三反應，掌柜的轉過身，對着里裏外外看熱鬧的客人們拱手施禮，說道：

「諸位有禮了，我這周家老店的燒雞各位客官都吃過吧。」

「吃過，吃過，怎麼沒吃過呢？」眾人附和。

「不瞞各位，去年，咱們縣太爺在嘗過咱們周家老店的雞之後，讚不絕口。給了咱們家的燒雞一個稱號，叫作：長清第一雞！」

「哎呦，縣太爺也來吃過雞啊？」

「什麼第一雞？」眾人都不明白。

「長清第一雞吶！」掌柜看了一眼議論紛紛的客人們，繼續說道：「就是說，咱們家的雞，在這長清縣裏，是獨一份！為什麼呢？因為周家的燒雞在滷製之前，是要做造型：雞的雙翅插入雞口中，雙爪插入雞臀中，然後才下鍋滷製一夜。

整隻雞全身沒有一點破皮，沒有一個窟窿，渾然一體。這種造型別處沒有，巧奪天工，堪稱一絕！就憑這點，周家老店的燒雞就稱得上是：「長清第一雞！」

大堂中一個胖乎乎的中年客商聽到這裏，忽然點頭贊同：「是了，周家的燒雞外形確實與眾不同！」

掌柜的其實等的就是這句話！

他趕緊沖這位中年客商招手致意，然後轉頭指著張十三說：「這位客官聲稱自己在燒雞肚子裏吃出這隻蟑螂，那麼諸位評評理，我家的長清第一雞，全身一個洞都沒有，這麼大的一隻蟑螂從哪裏進的雞肚子？」

「這個......」

張十三差點讓口水嗆死，梗著脖子喊道：「那肯定是沒下鍋的時候就進去了！」

「哦？」掌柜的不緊不慢，馬上又點點頭：

「退一萬步說，即便我們周家老店真的管理不善，在下鍋之前這蟑螂已經進了雞肚子，那麼，各位客官想啊，咱們家的燒雞從昨晚開始，在大鍋里用小火經過一夜的滷製，這蟑螂是不是也早就應該被滷水煮熟了，泡透了？」

「大家請看！」

掌柜的聲音徒然高了起來！

「請諸位看看這隻蟑螂！它皮殼鮮亮，四肢有力，只有肚子破了，流的全是新鮮汁水，這能是煮了一晚上的樣子嗎？」

掌柜的一邊說一邊揚了揚手中的蟑螂。

眾人看的清清楚楚，這蟑螂的腳還動彈，大長須子還亂顫呢！

「對啊！這一看就是活的！剛破了肚子。」眾人議論紛紛，哄堂大笑，都明白了，原來張十三是胡說。

掌柜的此時心裏那叫一個驕傲，暗想：「我當年再怎麼說，也讀過幾年書，差點考上秀才，還治不了你這小混混？」

想到這裏，他轉回身，斜着眼睛盯着張十三，笑呵呵的說：

「這位客官，這是長清第一雞！不是什麼阿貓阿狗都能來敲一筆的！您看是把賬結了，咱不再追究呢？還是我帶着你，咱們一起去縣衙門裏面，給縣太爺說道說道？」

張十三看着掌柜的在那裏胸有成竹侃侃而談的樣子，腦子裏都懵了。

他心裏說話：這不對啊！剛才不是差點就敲成了嗎？現在這是怎麼回事？怎麼我來吃個雞都能吃出個「第一雞」？

媽的哥，這是你的舅舅！

兜里沒有錢打點，去縣衙那還不得給我扒掉一層皮啊！

「罷了！」張十三光棍勁頭上來，把心一橫：「別等了，我趕緊跑吧！」

這種事情，他是輕車熟路。

只見他微微矮下身子，兩手抓住面前的桌子腿，雙臂用力，嘴裏喊一句：「去嫩釀呀！什麼鬼雞！」

「嗚」的一聲，實木製成的雙人桌對着掌柜的就飛了過去！

那一邊，掌柜的斜著身子對着外面的客人頻頻點頭，正為自己三言兩語就揭穿了這個小混混的把戲而得意呢。

猛然間就聽到身後張十三的喊聲。

一回頭，只看到一張木頭桌子兜頭朝自己飛過來！

掌柜的反應也不慢，用力往左邊跳了一步，就避過了飛來的桌子。

但是沒想到這一跳的距離有點大，落地沒站穩，腳下有點想打滑的意思。

掌柜的趕緊用手四處亂抓，想扶住什麼東西，穩住身子。

慌忙之間，他的左手一把抓在前桌老道士的桌沿上。

老道士面前也是一張小桌子，四條腿，那可沒有大堂里的大八仙桌那麼穩。

整個大堂內就聽到「咚！」、「啪！」兩聲。

只見老道的桌子被掌柜的一把拽倒，掌柜的失去平衡，摔了個仰面朝天。

老道的藥箱就放在桌子邊，掌柜的半邊身子正好壓在藥箱子上面，箱子直接翻到在地，箱蓋也被掌柜的壓裂了。

一個巴掌大的黑木盒子徑直從藥箱裏滾了出來，「咕嚕嚕......」滾了能有一丈遠。

四顆灰白色的珠子從盒子裏掉了出來。

「嗒，嗒，嗒，嗒」

散落在大堂的青石板地上。

大堂內，本來坐在右邊大八仙桌的那幾個武士正看熱鬧叫好呢，結果黑木盒子正好沖着他們這邊滾過來。

一看到滾過來的木盒子，武士中為首的一名黑大漢就面露疑惑。

再看到盒子裏掉出的幾顆灰白色珠子。

黑大漢「騰」的一聲站起來，脫口而出：

「那是蜃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