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飛鳥與魚之戀歌

1、飛鳥與魚之戀歌

初一年級的期末考試匆匆結束,真正的夏天才剛剛開始。

空氣一如既往地使人燥熱難耐,明媚熾熱的太陽懸於天頂,慷慨激昂地向外釋放着自己的光和熱。

摘掉眼鏡,貝齒齊整,膚若白雪,身姿端莊大氣,和高中時期判若兩人的何言心坐在辦公室內,批改著學生的英語考卷。

何言心從天華中學畢業后,已經過了十五年,現在的她已經是一名合格且優秀的初中英語教師。

這所初中正是她和余章曾經就讀過的——沙雕市雕沙縣紅陽初級中學。

按照她的實力,本來可以進全國排名前百的大公司,拿年薪過五十萬的工作,可她寧願待在這所普普通通的初級中學。

批改完最後一張試卷后,何言心疲憊的伸了伸懶腰,偏頭看了下窗外刺眼的陽光。

這些年來,何言心到不同的城市待過,在忙忙碌碌中度過了一天又一天,最後她還是感覺故鄉的陽光最為溫暖愜意。

何言心井井有條的整理桌上的考卷,鎖好辦公室的門,走過那條栽滿銀杏樹的石子路,順着學生們離校時匯成的人潮湧出。

好像每一次,何言心都會產生回到了青春時期的錯覺,這種錯覺是那麼美麗,只可惜一瞬即逝。

何言心這些年來遇見過形形色色很多男性,熱情似火的,沉默內斂的,外表熱情似火內心沉默內斂的,總之很多,卻都比不上那個在她年少時驚鴻一瞥,從她漫長的幾十年人生中匆匆而過的。

時間越久遠,何言心對他的思念就越加沉重,她在夢中時常想起他的背影,卻已經有些記不清他的容顏,他的聲音,他的溫柔。

鈴鈴鈴……

忽然,何言心口袋裏的手機忽然震動個不停,拿出手機一看,是母親鄭素勤。

鄭素勤這些年可謂是對何言心操碎了心,像她這麼大的年齡,還沒成家的女性,幾乎沒有,而何言心似乎還一點也不着急。

「言心啊,你郭阿姨給你介紹了一個憨厚老實的小夥子,周末放假就去看看,知道不?

以前給你推薦了那麼多個條件好的都看不上,不知道你腦子裏怎麼想的,三十歲之前要是還不成家,我就當沒生過你這個女兒……喂?聽到了沒有?言心?言心?」

何言心的手機是靜音模式,她口中念著一二三四、數到十五的時候,她才打開音量,對着手機那頭的鄭素勤道:「啊啊啊,對,您說的對,都對。」

「人家能看上你,就不要挑,知道不?媽又不會害你。」鄭素勤喋喋不休且語重心長的道。

「啊啊啊對,您說的都對。」何言心道。

何言心從小就被家裏管的很嚴,嚴到什麼程度呢?何言心大學畢業后,每次離家辦事,或者過了晚八點不回家都要給家裏打電話。

她時常覺得自己讀個大學,和小學生無異。

有次何言心跟鄭素勤打電話說了自己今晚在閨蜜家住,但老爸半夜火急火燎地就將何言心抓回了家。

家裏人每次安排何言心相親,何言心都會乖乖去,但她總是不喜歡男方。

她的老爸老媽呢,也不會逼迫她非得和不喜歡的人在一起,於是就導致了何言心百次相親未果的輝煌經歷。

……

……

何言心再次進入相親地點,一家不錯的茶廳。

她選了個靠窗的位置坐下,相親對象沒到之前,她就望着窗外的太陽發愣。

多年之前,那個男孩也總是抬頭望着窗外。

明明沒有很努力,卻可以考上華清。

何言心想,也許天才這兩個字,就是專門用來形容他的。

「你好,請問是何女士嗎?」

男人的聲音,打斷了何言心的回憶。

何言心睜眼一看,眼前的男人約莫三十五歲左右,看身材,顯然是穿衣有型脫衣有肉的那種男人。

聽介紹人說,相親對象是公務員。公務員能做到這樣的地步,起碼可以說明他是極為自律的人。

「對的,你好,請坐。」何言心彬彬有禮。

「喝什麼?」男人問道。

「都可以。」何言心說完這玩這三個字后,就再沒怎麼說過話。

男人向服務員點了兩杯最貴的冰飲。

男人倒是滔滔不絕,講著自己攀登喜瑪拉雅山,在XZ高原旅遊,平時和某個商界大咖一起吃飯的一些高檔經歷。

他又無意間透露自己有兩所房子,三室一廳,一個在本市,一個在鄉下。

表示以後可以去鄉下養老,也可以隨時開車自駕游,又不動聲色的將最新的寶馬車鑰匙放在桌面上。

男人講完話后,陷入了短暫的沉默。

他端起茶杯,看向何言心,正準備喝茶,又將茶杯放下。

「你呢?何女士,你不介紹一下自己嗎?興趣愛好之類的。」

何言心晃了晃茶杯,道:「郭阿姨沒跟你說過我的情況嗎?」

何言心一句話,直接導致整個場面尬住。

男人笑了笑,對何言心的冷淡並不感到意外。

他心想,這女人果真和媒婆說的一樣,雖然長的漂亮,但是三十多歲了還沒交過男朋友,性格多少是有問題的。

「那何女士,你覺得我怎麼樣呢?」

「不錯。」

「那你願意和我試一試嗎?」

「不行。」

男人深吸口氣,呼出去,端起茶杯喝了一口。

「何女士,我覺得我在這個社會,應該算是單身的高質量男士了。你的要求,是不是太高了呢?將門檻下調一些,幸福才能進家門的呢。」

何言心沉默不語,似乎是默認了男人的話。

「你已經不年輕了,像我這樣條件的,願意跟你組成家庭的高質量男性可是真的不多的,你要考慮清楚。」

「你微信,加一個。」何言心打開微信的掃描功能。

「啊?」男人抱着疑惑的想法,還是打開了自己的微信號。

何言心掃了微信號,備註都不打,就通過微信,給男人轉了兩百塊錢。

旋即,她離開茶廳,留下男人呆在座位上,望着她的背影,一臉錯愕。

男人試着給她發消息,消息後面彈出一個紅色感嘆號。

……

……

後來的某天夜晚,正背靠在床板上看書的何言心,接到了閨蜜歐紫霞打來的電話。

「言心,你相親成功了嗎?」歐紫霞的語氣很淡然,淡然中夾着一股莫名其妙的悲傷。

「沒有……實在不行,我就去寺廟當尼姑算了。我很想體驗那種空無忘我的感覺,不在乎世上的一切事,世上沒有任何事能讓我動心。」何言心開玩笑道。

雖說何言心講的笑話很沒有笑點吧,但歐紫霞總是會發笑,可她沒有笑,電話那旁的語氣冰冷至極:

「言心,你看微博熱搜第一條。

余章死了,死於精神上的疾病。」

何言心微笑的表情突然消失,變得深沉而凝重。

可她依然嘴硬道:「哦,關我什麼事。」

歐紫霞久久沒有迴音,何言心也沒有掛掉電話。

「你說,他念念不忘的路夢遙,是真的存在的嗎?」歐紫霞道。

「可是世上根本沒有這個人,答案只能是他得了精神病。」何言心回應。

「有沒有可能,是我們所有人的記憶都被修改過,只有餘章是世上唯一清醒的人?」

「你覺得這兩者間,誰的可能性大?」

歐紫霞沒有回答。

這兩者根本就沒有比較性。

難不成她還會承認自己有問題,余章就完全沒有問題?余章的家族本來就有精神病史。

「紫霞,我累了,你也早點睡,晚安。」何言心掛掉了電話,打開了微博熱搜,看見了余章自殺的訊息。

余章自殺?什麼意思?

何言心忽然讀不明白這幾個字。

她的整個大腦彷彿停止了轉動,心臟急促的跳動着,打破了一貫的跳動頻率。

何言心不敢再看了,她試圖將手機放在床頭柜上,躺下睡覺。

可何言心眼前的畫面,卻變得朦朧不清。手機掉落在地面上,發出砰的一聲響動。

何言心陷入睡夢中,而她的夢中,出現了一隻六條金尾的鳳凰。

鳳凰靜靜趴在何言心面前,何言心想摸摸鳳凰的頭,可她的身體卻不受控制。

不知是何種力量,將何言心托上六尾金凰的背部。

六尾金凰揮動彩色的羽翼,帶着何言心直衝雲霄,飛到地球之外,以逆時針光速繞地球飛行。

很奇怪,何言心安然無恙,六尾金凰的身軀卻開始燃燒。

但它卻沒有發出任何悲痛的鳴叫。

……

……

「皎潔的月光,

想邀你細賞,

可惜已天各一方……

就借這月光,

再與你對望,

不管天各一方……」

何言心躺在床上,眼角殘留着兩行熱淚。

床頭柜上的手機里,放着王天陽的【借月】。

「言心,快起床。馬上就進校當大學生了,怎麼還像高中生一樣睡懶覺呢?」鄭素勤敲了敲房門。

何言心猛然從夢中驚醒,以警惕的目光觀察著周圍的一切。

幾分鐘之後,她才意識到。

自己重生了,回到了十五年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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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慶塵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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