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II號目標
時間緊迫，只剩下半夜時間用來休整。
作戰會議的最後，埃德與克里斯神官敲定，日出后對魔鬼巢穴進行征伐。三個可能的巢穴入口，經過偵察之後只剩兩個，一個疑似目標在詳細偵察過後被排除，紫色煙霧應該是通過鬆軟的泥土滲透出來，並沒有直通惡魔巢穴的通道。
為以防萬一，克里斯神官施展萬火葬身擊毀了山洞入口，並將荊棘軍團提前準備的岩塊融化作為封印，徹底封死了此處。對於數千度高溫的地心之火，融化岩石根本不在話下
剩下兩處疑似目標，經過反覆偵察，魔魘確定其中I號目標殘留大量惡魔活動帶來的活性紊亂，而II號目標則順利通過拉敏西斯測試，沒有發現多餘的活性溢出的痕迹。
I號目標將作為征伐的重點，但II號目標也不能輕易放棄，畢竟考慮到惡魔巢穴相互貫通的「可能性」。
歐米伽小隊兵分兩路，分別由隊長埃德和副隊長古德溫帶隊，對於危險性不言而喻的I號目標，由古德溫率領另外3名神恩騎士進行征伐。而對於II號目標，則由埃德帶領布拉德以及凱瑟琳進行征伐。
古德溫作為副隊長，擁有整個魔魘小隊內最強的正面作戰能力，同時指揮經驗豐富，神恩能力更是在狹窄空間中得到最好的施展。
反觀肖純鈞與凱瑟琳二人，戰鬥力加起來恐怕都難以在古德溫正面的猛攻之下撐過一個照面。
這種戰力分配已經說明了一切。惡魔藏匿何處歐米伽小隊心知肚明。
但畢竟如果要杜撰一個無痕者英勇戰死的故事就需要適當走走過場。無痕者需要參與征伐，不能是單純在地面上等待。只不過在計劃中，埃德小隊進入II號目標之後會適當探索洞穴。
確定不存在直接危險后，凱瑟琳會再次施展情人的幽會星空，埃德會與布拉德進入星空其中最終商定今後的具體安排。
古德溫速殺惡魔之後，會聲稱沒有發現惡魔並轉而支援II號目標，在那裏，惡魔心臟會被交給肖純鈞封印。一切事了，之後的安排就取決於肖純鈞的選擇。
當然無論是「光榮戰死」還是正式入隊埃德都會支持。而埃德的決定就是歐米伽的決定。
歐米伽小隊是成立最晚的魔魘小隊，但是自從埃德擔任隊長，數年間歐米伽小隊的陣亡率都是整個魔魘騎士團內最低的。
埃德曾在戰場上拯救過歐米伽中的每一個人。無論是深陷危局、瀕臨死亡還是違抗命令，埃德從來都不會放棄自己隊員。
所以即使面臨共神會懲處，也不會有任何人反對埃德放生無痕者的行為，雖然不理智，雖然有風險，雖然很任性。但畢竟這才是埃德，也正是因為這樣的埃德才使得眾人一次次得到救贖。
作戰會議之後，雖然距離日出的時間已經所剩無幾，肖純鈞選擇返回營帳內休憩，放血魔樹，聖殤以歌，這一夜發生了太多，他有些脫力，閉目養神的同時思考未來的安排，一夜無話。
第一縷日出驅散禁林的濕霾，作戰行動正式開始！
肖純鈞目送古德溫小隊四人進入I號目標。四人身着全套哥德式的盔甲，金色藤蔓紋路勾勒盔甲邊緣，中間浮雕教會的歷史與戰場驅逐惡魔的聖紋，胸甲處鑲嵌有象徵共神會的十七顆寶石，據說每一顆都象徵一位神明及其中的信仰。肖純鈞在裏面發現了代表裏葉斯教會的菱形紅色寶石。
魔魘的制式盔甲，哥德式風格，
充滿藝術感的款式造型，同時充分考慮作戰的實用性。沒有一般鐵罐頭的獃滯感，堪稱是暴力美學的集大成，是力和美的完美平衡。
華美的盔甲再配上繪有聖劍貫穿惡魔的狩獵紋章黑金披風，霸氣十足！肖純鈞再次感慨，果然盔甲才是男人的浪漫，他內心不經再次開始羨慕。
不知道無痕者會不會也有這樣一套制式盔甲，可惜自己多半要接受埃德的提議，再無機會。
目送過程中，讓肖純鈞驚嘆的一點是他發現古德溫也裝備了兩把騎士劍，雙持直劍作戰的風格，讓他不經想起了饗宴當晚為了吸引污穢者犧牲的古特蘭斯。
那黑紅的騎士高喊敬請見證然後慷慨赴死的決然和灑脫，讓他久久不能忘懷。
古德溫小隊進入I號目標后，肖純鈞才隨着埃德和凱瑟琳慢悠悠進入II號目標。相較於古德溫小隊的全副武裝，凱瑟琳簡直就是郊遊的貴族少女，除了胸腹、胳膊和腿部零星的皮甲，潔白的衣裙精緻的妝容實在讓人無法把她和魔魘騎士聯繫在一起。
不僅是凱瑟琳，埃德神情中也沒有太多臨戰的緊張感和危機感。
雖然此前，埃德已經提前就II號目標的情況通過氣，但是肖純鈞還是保持謹慎穩重的態度，畢竟憑藉一個可信度未知的拉敏西斯測試就斷定II號目標沒有危險，在他看來是魯莽而危險的做法。
他穿戴了羅森衛隊的全套盔甲，補充了費恩弩箭和費恩劍油，裝備了盾牌，攜帶了里葉斯聖物火荊棘之劍，背着十字弩。當然還有洞穴探險必備的火把、繩索、乾糧以及必要的藥品和繃帶。
就像老爹當初叮囑的一樣，有備無患。即使沒有惡魔，也保不準這裏會有其他的危險。
進入II號目標后，肖純鈞更是打起了十二分精神，持握十字弩對每一處未知區域保持警惕。
看着肖純鈞沒有見過世面的拘謹模樣，凱瑟琳不經調笑道「你只有在晚上才會放得開么。印象中昨晚的你，大膽、熱情而奔放。還要對我發起猛烈的攻勢。」
說話間，凱瑟琳雙手環抱自己，雙眼緊閉，身體微顫，彷彿在回味什麼不得了的桃色經歷。
「請不要把我形容成特定夜晚發情的野獸！我只對屬於自己的愛人才感興趣！昨晚只是應對刺客！請不要隨意發揮想像力！另外，充分的準備才是遊刃有餘的底氣。」肖純鈞對凱瑟琳調戲不為所動，義正言辭的回應。
「什麼？你要準備充分再對我發起猛烈攻勢！讓我盡情想像自己的悲慘下場！你說你自己是全天發情的野獸！埃德，你聽到了么，新來的無痕者對我作出了宣示所有的發言呢，說我是他的所有物。」凱瑟琳開始無理取鬧。
凱瑟琳道行深厚，言語交鋒自己根本不是對手，肖純鈞放棄辯解，自己就壓根不應該理會她。
埃德向肖純鈞投過一個的眼神，一個「我懂的你真慘同情你被她調戲對不起我們小隊的凱瑟琳是一個言語輕佻習慣的玩弄異性的壞女人是我管教不嚴讓你見笑了多多見諒剛才的她的話沒人會當真」的眼神。
埃德嘗試斡旋。「差不多了，凱瑟琳，布拉德不是很適應這種玩笑，你再繼續下去就不是幫他緩解臨戰緊張，反而是給他增加心理壓力。撩撥和挑逗並不是通殺所有男性。」
「埃德，你是說讓我不要壓在他身上給他壓力么，你好壞啊，你怎麼知道我喜歡。另外，你說我的裝束還不夠輕佻么，你的建議呢，要更清涼一點，是從上面開始還是下面？」凱瑟琳對埃德斡旋不以為意，然後繼續裝聾賣傻。
埃德重肖純鈞聳聳了肩表示無能為力，肖純鈞滿臉黑線，裝作什麼都聽不見。他明白了對於這個嘴裏跑火車的女流氓，最好的回應就是沉默。
埃德笑了笑，隊員間的拌嘴嬉鬧的就是他的日常，他很享受這種熱鬧的感覺。
只不過眼下的情形並不多見。凱瑟琳不是以色侍人的類型，迄今為止見識過她風情萬種的都只是些任務目標。當然任務結束之後，其中一半人會從公眾視野消失，而另一半人會從世界上徹底消失。
尤物撩人，固有代價，自由亦或者性命。
埃德有記憶以來，雖然有時候也玩過火，但凱瑟琳還是第一次對任務目標以外的人如此熱情，這堪稱異常。布拉德有什麼刺激了凱瑟琳？或許昨晚真的在自己不知道的情況下發生了什麼？
肖純鈞看到埃德用略帶欣賞和疑惑的目光仔細打量自己，心裏毛毛的。
戲謔間埃德小隊已經深入洞穴，通經曲折，洞口的光亮早已消失不見，三人被黑暗吞沒，只有噼啪作響的火把，為眾人撐起了一圈光亮，幾步之外就是漆黑如墨的未知。
不多時，洞穴越來越崎嶇，最後出現了岔路。
「II號目標比想像的更深，原計劃要探到盡頭，現在怎麼辦。」埃德向兩人徵詢意見。
「這洞窟很有可能是地下水侵蝕而成，可能幾天幾夜也探索不完，何況還有分叉。」
「雖然之前出現紫毒徵兆，但鑒於拉敏西斯測試毫無反應，極可能空氣流通造成的。」
「我不建議繼續深入，畢竟古德溫很快就能完事。」
凱瑟琳難得正經諫言，肖純鈞側目連連。他對此完全是門外漢，他決定服從安排。
「嗯....」埃德陷入了沉思，凱瑟琳的諫言不無道理，但是放棄一個出現徵兆的目標真的好嗎。
...
惡魔降生大地，以紫色煙霧的密林為巢，以野獸與污穢為仆，燒毀教堂、推倒神像、摧毀信仰，生啖人類的骨血，是恐怖與災厄的化身。紫色煙霧出現預示著至少一位惡魔主君即將從虛空冰冷的永眠中蘇醒，而這位凡人不能直視的存在，註定會踏上侍奉墮落者的征途。祂的分封的僕人們將會先行蘇醒，為禍世間以求喚醒主君。
這紫色的毒霧腐蝕精神，這紫色的毒霧催發變異，這紫色的毒霧惡魔們的宣戰佈告，也是渴求現世血肉的進餐號角。每當密林中飄起紫色的煙霧，教堂就會燃起衝天的狼煙。無論如何分歧疏遠，世俗與教會都會重新凝聚在古老的盟約之下。
雖然不清楚惡魔究竟如何產生，但是教會中的主流觀點認為惡魔源於地下，這一點似乎從其近乎透明的雪白皮膚中得到印證。昏暗的地下充滿了各種扭曲變異的生物，黑暗中呢喃著墮落者的囈語，諸位邪神最常光顧的所在，也是秩序文明的絕對禁區。
惡魔事件對策法典：魔鬼自地底而生，代號δ''-E-N
代號序號第1位代表惡魔事件的危害等級，δ（德爾塔）意為具有重大危險，經由共神會評定，該事件必須得到共神會的優先重視，輕視將導致無法估量的恐怖災禍。世俗王朝可能因此而毀滅，諸神信仰可能被抹去，無數血肉將會荒野腐爛。
''表示該惡魔事件必須滿足兩個條件。但禁林這並不是其中之一，似乎只是因為紫色煙霧在陽光的照射下更易消散，而陰暗的樹林使其滯留的時間更長，也更容易被觀測。事實上，δ''-E-N的必要條件之一是必須有地下河或者地下空洞的存在，其二，δ''-E-N發生有固定範圍。西起拉雅恩斯山脈，東至納什海，北至羅羅諾亞荒原，南至迪克森公國。圍繞四個坐標連成不規則的曲線，稱為拉雅-恩斯燃燒線。只有在這個占已知人類文明面積1/3的區域內，才會發生δ''-E-N。
代號序號第2位代表惡魔事件的處置的難度，E代表處置該事件具有極大的挑戰性，往往需要複數教會以及世俗王國的合力應對。同時該事件是惡魔造成，大寫E代表「真」意為該事件是惡魔們刻意引起的，惡魔們衷心希望事件發生或故意放任事件發生的結果。惡魔主君並不是自然蘇醒，必須要有力量去敲破夢的枷鎖，方能使其重歸現世，而其分封的僕役先行蘇醒正式為了執行這一使命。
代號序號第3位代表惡魔事件的保密等級，δ''-E-N保密等級為N，N即意為零，代表空無一物，或者比I更小的數字。即所有相關信息需要向世俗公開，不能將其納入秘密的範疇，凡人必須清楚地知曉δ''-E-N的發生。必須向凡人告知危害並明示存在，必須向凡人不斷提示其危害，不能使其被謠言干擾，不能使其被神化或者被污衊為民間傳說，對於該事件的所有信息必須由教會主動發佈並維持。
魔鬼自地底而生最為可怕的就是其不確定性，你永遠不知道這詭異的紫色煙霧從何而來，惡魔主君所在的正室可能與出現煙霧的地區相差甚遠，只不過地底相連，而煙霧出現附近淺層的地下，只不過是部分低階惡魔。惡魔主君蘇醒的時間大相徑庭，有時只需要十數年，而大多數時間要經曆數十年、數百年甚至數千年的等待，對於δ''-E-N的監視需要教會世代接力。
δ''-E-N的危害值得重視，各地方教會發現后必須第一時間向共神會報備，不得擅自處置，不得擅自進入，出現紫色煙霧的區域即被化為禁區。任何教會不得單獨處置δ''-E-N，其處置必須經過共神會授權，且必須是共神會與各教會的聯合處置。
處置方法為共神會特使親自前往確認δ''-E-N的緊迫性與危險性，之後向所在世俗王國重申古老神聖的禁林守則。如果經確認δ''-E-N危險且緊急（百年內可能爆發，且對應惡魔主君為純血或在譜繫上留有名諱），那麼就由共神會派遣魔魘騎士團在複數教會的協助下提前征伐巢穴，消滅低階惡魔，舉行儀式延緩惡魔主君蘇醒。
如果經確認該事件不緊急（百年內不會爆發）那麼地方教會就會長期派駐神恩騎士在附近監視守望，等到異變發生再行處置。如果經確認該事件不危險（對應惡魔主君血統不純或者譜繫上未有名諱），那麼處置時由共神會僅會派遣魔魘小隊在當地管轄教會的協助下征伐。
而征伐過程中，需要重視所有出現紫色煙霧的入口，魔魘騎士分別深入洞穴斬殺低階魔鬼。
...
事實上羅森領的δ''-E-N屬於不危險且不緊急的類型，早在300年前共神會就進行了判定，其中的惡魔主君再有300年都不會蘇醒。而老亨特正是近十年來被裏葉斯教會派前來監視的新任守望者。而此刻歐米伽小隊此行只需要處理在巢穴淺層先行蘇醒的低階惡魔，防止他們喚醒自己的惡魔主君。
「魔鬼詭計多端，不要放過任何蛛絲馬跡。」——神恩騎士信條，聖·拉敏西斯喻令。
無論是惡魔事件對策法典還是神恩騎士信條都要求重視紫色煙霧徵兆。但是裏面沒有提及與拉敏西斯測試結果衝突時該如何處理。
同樣是這位聖·拉敏西斯教皇所創立的活性測試法，斷言順利通過測試者即不存在溢出活性，惡魔威脅優先順序應降至最低。在有一顆惡魔心臟馬上等待封印的情況下，-究竟還要不要繼續深入呢....埃德陷入沉思。
總體來說，埃德的性格有點認死理，雖然在聖母情懷下他頻頻違背命令冒險拯救隊友和凡人，但從小被教會孤兒院撫養長大，他對於教會的價值觀深信不疑，對於教會的規定更是近乎偏執的執行。
歐米伽小隊征伐惡魔的過程中他學會了變通，但是他本質上還是傾向於照章辦事。所以規則衝突的時候，埃德的大腦彷彿宕機。假如有衝突的規則就好了，他此刻想到。
凱瑟琳對於埃德的猶豫嗤之以鼻，頻頻翻起白眼。但是無可奈何，上級魔魘的命令是絕對的，她不能違抗更不能越權。無奈之下，凱瑟琳舒展腰身找了一處表面光滑的凸起處坐下。翹腿勾腳，伸夾顛晃，手腕相抵，雙手托腮，靜靜等待。
悠哉等待間，洞穴中星星點點綠色熒光飄散瀰漫，好似原野上的螢火蟲，其中一隻撲閃著近乎透明的默默翅翼，懸停在她鼻尖之上。
「你是哪兒來的，小傢伙。」凱瑟琳對於美麗的事物毫無抵抗力，伸手去撲。
熒光小蟲彷彿聽懂的她的問題，又好像躲避她的侵擾，飛起空中，向洞穴深處搖曳。
凱瑟琳定睛一看，數十熒光小蟲飛升匯聚在一條岔路數米深的位置，那裏似乎有什麼東西在吸引它們。回頭看了看還在沉思的埃德，還不急於一時，凱瑟琳探索前去，想要分辨那裏究竟是什麼。
凱瑟琳走到熒光匯聚之下，還沒有看清楚頭頂到底是什麼，一團黑影襲來，她不及反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