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五章

盧淮看着一整條街的美食，油煙十足，咽了咽口水，說道:「看看再說。」

方良輝就沒有盧淮這麼糾結，看上的都是肉和烤串，他在燒烤攤前點了一籃子的肉串，跟店主說等會過來拿之後又到另一個攤子前買了臭豆腐。

盧淮買了一些滷味鴨脖鴨架和雞爪，看到旁邊的烤雞烤得金黃澄亮，非常有食慾的樣子，沒忍住買了，結賬的時候心疼得要死，這幾樣下來夠她兩天的飯錢了。

錢一花出去就不容易收住，盧淮想都花了那麼多了，再花一次也沒什麼大不了，於是她又買了一些酸嘢，防止她吃烤雞的時候容易膩。

「餓了沒有，餓了就先吃。」等燒烤的時候盧淮已經買完東西了，方良輝拿着竹籤邊吃邊等。

「不了，我帶回去吃。」雞爪這些東西，還是找個地方坐着吃比較盡興。

「今天你表現很積極啊，有前途，我回去算算再給你結賬。」

「好啊，辛苦了。」

「沒關係，你要不要嘗嘗？」方良輝把手上的臭豆腐伸到她面前，裏面還插兩根竹籤，「這根我沒動過，你用它插。」

盧淮拒絕不了，總覺得這樣會讓方良輝以為她嫌棄他，得了他那麼多好處，讓她想和方良輝保持距離都不行。

「謝謝啊。」盧淮插起一個放進嘴裏，這臭豆腐像她大學美食街賣的那種臭豆腐一樣，裏面不僅有豆腐皮，還有豆芽竹筍，關鍵是它帶湯，飄出來的味和她以前吃的煎臭豆腐一樣，吃進嘴裏卻是兩種感覺。

她還挺喜歡這個味道的，有點像麻辣燙，酸爽入味，如果不是剛剛花的錢太多，說不定她早就想買一盒嘗個夠。

買完東西后，他們拉着推車回去，路上碰見了城管和一個攤子的小販在交涉什麼，盧淮心裏不禁慶幸，讓她和城管交涉，她可一點勇氣都沒有。

盧淮問方良輝:「你以前有碰上城管嗎？」

「有啊，幹這一行總有濕腳的時候，特別是人多的地方，車擠人擠，他們直接把我們趕走了。」

「那，那他們有讓你們交罰款之類的嗎？」

方良輝毫不在意地說道:「罰就罰唄，我一晚上就能賺回來，要是他想沒收就給，民不與官斗，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咱們擺攤就應該像雨後春筍一樣，有源源不斷的生命力。」

什麼破比喻，盧淮在心裏默默吐槽，不過她又想到什麼，苦笑一聲，「不容易啊，當街收走攤子，虧大了。」其實她看到一些視頻，城管拿走攤子，主人撒潑打滾在地上哭的樣子還有點可憐，遇上暴力執法的，估計就是一輩子的陰影。

「做生意本來就有投入，你不能因為這點事就不幹了，做什麼工作都不容易，即使是城管，他內心或許不想，但是身上的責任要求他必須這麼做，我們不也一樣，不願按老闆的意思干，但也反對不了，當然後者不能和前者比，城管好歹是為我們城市儘力的，老闆嘛，能按要求繳稅就不錯了。」

盧淮想到前兩個財務助理水深火熱的日子，以及公司那一堆亂賬，都忍不住為現在的會計頭疼。

「偷稅漏稅不至於吧，咱們這小公司能有多大收入。」盧淮很不滿老闆總是拖欠工資，還老是招一些實習生進來，沒安排什麼工作不說，還得因為他們申請見習補貼，人才辦那個群過不了多久就有新公告，新操作，讓他們配合每個都拖拖拉拉，都是很忙的樣子，辦不下來老闆又拿她開刀，真是苦不堪言。

「當老闆的多多少少都懂一些門道，你也看過咱們的財務系統吧，她給自己開公司不就是為了少交點稅嗎？還有助理每個月都收到她一大箱的發票，都是為了給自己省點錢。」

盧淮學國貿的，對財務這一塊略有接觸，有些東西是明面存在的，「這個叫合理避稅吧，就像把公司註冊地換到國外就可以省下一大筆稅。」

方良輝搖頭，故作神秘地說道:「這些都是大公司，國家不是吃乾飯的，比誰都門清，小公司不入眼，小動作比那些大佛還要多，我有沒有告訴你我曾經在我們公司幹了一個月的財務助理。」

盧淮驚了，睜大眼睛不可思議地看他，老闆職責不清，讓大家什麼都干她是知道的，可沒想到，方良輝一個外跑的業務員，居然能接觸財務這塊。

方良輝低聲說道:「我就不方便說那麼清楚了，總之不會禍及到你就是，天塌了有個高的頂着，就提醒你一句，少接觸財務工作，負責人不要寫自己的名字就是。」

盧淮被他說的一愣一愣的，心裏百轉千回，這世界果然不是非黑即白，人心複雜得多了，或許有一天她看到這些灰色的東西心中也只會有一句:這是正常的，哪裏都有。

當然這個前提是她的工作能力得到提高，如果一輩子都是只拿兩千多塊錢的小職員，沒有升遷的機會，那她說不定可以一直傻白，不過啊，誰會甘心這輩子只值兩千多塊錢。

盧淮的拳頭不自覺地握起來，她幻想的在職場所向披靡根本不可能，沒機遇沒能力，當個普通人還這麼慫，一個前男友逼得她躲躲藏藏，實在是沒出息。

方良輝沒注意到盧淮在想心事，上車的時候讓她做副駕駛她也坐了，等盧淮反應過來的時候有點窘迫。

身邊坐着個人方良輝也不會一直安靜下去，沒開多久他就和盧淮聊起天，他們聊得來話題就是公司和張孝陽了。

「我和孝陽怎麼樣？這段時間有聯繫嗎？」

說到張孝陽，盧淮就不自覺地露出笑容，「有啊，每天都聊，一有空就會互相問候，他在那邊挺不錯的，工資高主管也欣賞他，上個月還拿了獎金。」盧淮與有榮焉地說道。

每一棵樹的生長都需要條件，張孝陽換了個更好的環境會走得更遠，他的離開說不定是最好的選擇，但盧淮就有點懨懨，她喜歡待在舒適圈，但還不如意事常八九，方良輝說的對，沒有任何一個工作是輕鬆的，吃苦和辛苦是必然的。

「他也真是，又不是剛出社會的愣頭青，千挑萬選，選了個殺豬盤的工作，白混那麼些年了。」

愣頭青盧淮尷尬地笑了笑，她也是最近才知道殺豬盤是什麼意思，不就是她第一份工作乾的事嗎？取了個這麼土的名字，殺豬，養肥了再吃掉賣掉，果然很貼切。

「馬失前蹄，吃虧是福，我也算長了見識了。」該死，盧淮雖說算不上千挑萬選，可也是接了看了好幾個公司的，她現在對網絡銷售這個職位和招人不嚴格的企業產生的危機感，尤其是寫工資高但是不求你高學歷有經驗的招聘信息，十有八九是坑。

「你年紀小剛畢業被騙正常，孝陽就太不應該了，說他蠢他還不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