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小魚乾」

「顧老師，早啊！」

依舊是熟悉的招呼聲，顧零剛鎖上門，就聽到旁邊的開門聲。

「早。」顧零也不覺得有多湊巧，他知道林老師是個相當自律的人，幾乎每天都是同一個時間出門，這兩天顧零因為那些怪事，也沒有心思睡懶覺，在差不多的時間出門能碰到林老師也不意外。

「還帶着貓呢。」林老師看到了顧零懷裏的小傢伙，忍不住伸手摸了一下。

「嗯，今天那孩子該把它帶走了。」顧零點了點頭道，絲毫沒有自己比那女生大了沒幾歲的覺悟。

「要我看你乾脆養著得了，整天一個人孤孤單單的，也沒個女朋友，有隻貓陪着也不錯。」林老師說話時兩眼不住地在顧零身上打量。

「得了，我知道您又要說什麼了，上次就想把你親戚介紹給我來着，我真的還沒到這個年紀。」顧零看到林老師的眼神就明白她想說什麼了，趕緊求饒。

林老師見狀，撇了撇嘴，轉而聊起其他的事情。

顧零見林老師沒有深究，心中也是舒了一口氣，他知道林老師就是想找人多說說話，一周五天自己住在學校里，可能也是挺孤單的。

兩人一起吃完早飯，顧零便和林老師分開，自己往辦公室方向走去。

這兩天和林老師一起吃飯，兩人倒是更熟悉了不少。

大老遠，顧零便看到自己辦公室門前站了一個人，低着頭顯然是在等人的樣子。走得近了，顧零發現正是昨天的女生。

「這麼早就來拿你的貓。」顧零笑着開口。

女生抬頭，兩眼卻是紅紅的。

「怎麼了？」

「我爸媽不同意……」女生一臉委屈。

顧零聞言，下意識地低頭看了眼小傢伙，發現它不知什麼時候醒了過來，兩隻水汪汪的大眼睛也正盯着自己。

「然後呢？」

「我準備把它還給我同學了。」女生的語氣里滿是失落。

「嗯。」顧零點了點頭，兩眼繼續和小傢伙對視，「要不……跟你同學說一下，我買了。」

「啊？」女生聞言驚訝地瞪大了雙眼。

「不可以嗎？」顧零皺了皺眉。

「可以可以！」女生一臉驚喜，渾然不見剛才沮喪的表情，「老師，不用你買，就當我送你了！」

「好，那謝謝了。」顧零沒有抬頭，不知道是不是錯覺，他從小傢伙的眼睛裏，竟然看到一抹人性化的欣喜。

女生再三確認了自己可以時常來看它之後，便歡喜地蹦跳着離開了，顧零也是輕笑着抱着小傢伙開門走進了辦公室。

顧零決定留下小傢伙自然不只是因為捨不得，他還不至於像女生那樣多愁善感，更多的原因是他覺得昨晚的一切都真實發生過，那黑色氣流不斷湧入自己和小傢伙體內的一幕還隱隱記得，雖然早上他已經再三確認自己身體似乎沒有任何變化，但他本能地覺得沒這麼簡單。

「以後我就有個伴了。」顧零在椅子上坐下，舉起小傢伙親了一口，心中想起了早上林老師說的話。

「吆喝，還真是只母貓……」

逗弄了一會小傢伙，見它也累了，顧零便把它放在腿上，自己往椅子上一躺，從桌子上抽出一本心理學的書看了起來。

他這工作本就是這麼清閑。

一天很快就過去了，今天他這裏倒是比昨天熱鬧不少，陸陸續續接待了三個學生，但都是過來滿足好奇心，沒有一個真正需要心理諮詢的人。

晚上吃飯的時候，顧零照例沒有去學校的餐廳，去了外面的小吃街。餐廳除了早上的油條和小米粥味道不錯，其他的飯菜在顧零看來簡直是難以下咽。倒不是說顧零有多挑食，實際上更難吃的飯菜顧零也吃過，但他下意識地覺得自己現在生活條件好點了，不能這麼苦了自己。

令他意外的是，他竟然看到了林老師，和一個中年男人一起，進了一家麵館。

顧零摸了摸鼻子，轉去另一個方向隨便買了點飯，又去超市給小傢伙買了點零食，帶回辦公室吃了。

學生上晚自習的時候，顧零又在椅子上躺着睡了一會，醒來的時候發現已經很晚了，學生估計也早就走光了，當即抱起小傢伙往回走去。

沒想到的是，在公寓樓下，竟然又遇到了林老師。

「這麼晚才回來。」這次是顧零主動打招呼。

「嗯。」林老師點了點頭，沒有多說什麼。

顧零感覺有些意外，下意識地多看了林老師幾眼，發現她今晚似乎精神不是很好，臉上帶着一縷明顯的倦色。

「我看你好像挺累的，回去好好休息。」顧零象徵性地說了一句。

「嗯。」仍舊是一個字的回復。

「傍晚的時候在學校外面看到你了，和別人一起，沒好意思跟你打招呼。」這次變成顧零沒話找話了。

「我老公。」

旋即兩人再次陷入了沉默，顧零見林老師說話的興緻不高，也就沒再開口，很快兩人便來到了林老師的房門前。

「明天見。」顧零笑着開口。

林老師點了點頭，也沒說話，便開門進屋了。

顧零摸了摸鼻子，搖了搖頭，也回到了自己的房間，隨着房門咔嚓一聲關上，周遭再次陷入靜謐。

今夜，還會不會發生什麼？

……

出乎顧零意料的，晚上什麼都沒有發生，彷彿前兩天的事情隨着筆記本的消失也一同離去了，這晚他睡得格外的香甜。

第二天一早，他還是在前兩天同一個時間踏出了房門。

下意識地看了看林老師的門口，沒人。

顧零摸了摸鼻子，便一個人抱着還在叼著個魚乾狂啃的小傢伙往樓梯走去。

咔嚓——

剛走了沒幾步，顧零便聽到身後傳來開門的聲音，顧零回頭，果然是林老師。

「早啊，林老師。」

「早。」林老師似是一開始沒注意到顧零，聽到顧零開口，像是被嚇了一下，但轉而還是笑着跟顧零打招呼。

「一起？」顧零看了一下林老師，發現她的臉色還是很難看，有些蒼白，眼眶都有些發黑，顯然昨天晚上沒有睡好。但好歹嘴角有了一點笑意，顯然精神上已經恢復了不少。

「好。」林老師點頭，跟顧零並肩而行，「小傢伙怎麼又帶回來了？」

顯然昨天林老師也看到了小傢伙，但當時心情不好，可能也沒有興緻發問，此時開口問道。

「我養了。」顧零笑了笑。

「起名字了嗎？」林老師抬了抬手，想摸一下小傢伙，但小傢伙卻有些護食地對着她的手咬去，林老師只得趕緊收了回來。

顧零見狀，用手指戳了戳小傢伙的腦袋，看到小傢伙嘴裏的魚乾，開口道：「起了，叫小魚乾。」

「剛起的吧，」林老師嘴角露出一抹笑容，輕嘆道，「挺好，這樣你也有個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