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泄露天機
當吳瑾答應下來的時候，金仙神態自若，心中早已料定對方會答應下來。
可聽到吳瑾又說他想換個條件，金仙慢慢收斂起臉上的笑容，神情淡然地問道：「你想換什麼條件？」
「其實也沒什麼，」吳瑾微微一頓。
「很簡單，你回答我兩個問題，不管我滿意與否，只要日後相見，我都會竭我所能，幫你完成一個你的要求，如何？」
「如此，甚好，只是……」
金仙眉頭微皺，隨後舒展開來。
「罷了，便按你所說，你問罷。」
吳瑾點點頭，思索了會，隨後問道：「您貴為金仙，那依你的見解，人活着的意義是什麼？」
這是一個困擾了吳瑾很多年的問題。
在小的時候，他覺得人生的追求是能夠自由自在的生活。
後來煩於學習和規矩的束縛，無憂無慮的感受，不知在哪一刻起，已悄然成為一種奢望。
再長大一點，他認為人生的意義在於成功吧。
人們往往會用最簡單的東西作為衡量成功的標準，那就是金錢。
可從小過着養尊處優生活的吳瑾，金錢在他眼中不過是一個數字，他沒有為錢煩惱過。
同時，他也享受不到金錢帶給他的樂趣。
這也意味着，不管他做什麼，付出多少的努力，取得的成就，永遠不會比名字中帶着的這個吳姓，給他更多的成就感。
直到近幾年，吳瑾接觸到過形形色色的人，看遍人生百態，也算是有了一個簡單的答案。
那就是做自己。
你想成為什麼樣的人，過什麼樣的生活，完全取決於你自己。
這也是從小到大老師家人給我們灌輸的概念，目的就是為了讓我們做真實的自己。
可有些時候，真實的自己不一定符合道德標準，且不會被世俗所容忍。
退一萬步來講，即便客觀條件允許，但想和做之間，其實有一道難以跨越的鴻溝，這條鴻溝叫做。
做不到。
後來吳瑾也想明白了，如果把做不到當作本分，那麼做到或者完成到某種程度，便只剩下意外和驚喜了。
於是，他後來學習古代聖賢的思想主張，就比如老子的無為而治。
但時間久了，吳瑾發現這也不是辦法。
凡事都順其自然的話，那會錯過多少美好的事物啊！
他可不想等哪一天老了，回憶往昔，剩下的只有遺憾。
就在前幾天，吳瑾又有了新的理解，或許人活着的意義，就是為了，體驗生活。
世界事物千千萬萬，我們能夠作為人出現在這個世界上，並在其中扮演着不同的角色，享受着不同的人生，算得上是一大幸事。
更幸運的，是我們有能力去改變這個世界，這是毋庸置疑的。
因為世界是一個整體，缺少了你這一環，便組不成現在我們看到的這個世界。
如果不願意去改變世界，我們可以選擇改變自己，亦或是無為，都由我們自己選擇。
所以，我們來到這個世界，目的很簡單。
「體驗」二字足以。
「你心中不是有了答案嗎？」金仙反問道。
吳瑾點點頭，他心中確實有答案，但他不認可金仙的這個回答：。
「每個人心中都有答案，我想聽聽你的見解。」
「我的想法和你一樣。」金仙不假思索道。
隨後見吳瑾的臉色有些難看起來，好像自己受到欺騙一般，便哈哈大笑。
「其實我已經說過了，我來人世間，就是為了體驗其間的酸甜苦辣，你忘了嗎？」
細細想來，金仙確實說過這麼一番話，只是當時吳瑾把他當作行走在江湖中的神棍了，便沒有在意他說了什麼。
「但並不代表着，我的答案就是真理。」
「世人常以苦為樂，認為凡事都先苦后甜，我並不反對他們的看法。
可是，樂就是樂，苦就是苦，如若他不認為做的事情是苦的，那為什麼要給他定義為『苦』呢？
就好比世人常說，人死後功德圓滿之人，會去天堂，否則會下地獄，可天堂和地獄，又應該如何界定？
難道人世間不能作為苦行僧的地獄，亦或是統治者的天堂？」
「再者，古往今來，神州大地不知經歷幾世幾年，立於不同時代者，享受不同時代的文明產物，但亘古不變的，是不管歲月如何變遷，朝代如何更迭，終有階級劃分，即便到了現代，文明高度集中，階級劃分只強不弱，這是為何？
蓋是人們對經濟的標準劃分更加清楚細緻了，從而衍生出更加清楚細緻的階級標準。
但是，我們能捨棄掉經濟嗎？
能，原始人類便是如此。
所以有的時候，有不一定是好的，但是有比沒有，會更好。
僅此而已。」
「這世上沒有絕對的是非對錯，我們所擁有的認知，僅僅在於個人層面，並深受自我的思維限制。
故世上很多問題，都難以給出答案，我所能夠給出的，只是此刻我所能想到的，但並非就是答案，更非真理。
當我了解的東西越多，我越發覺自己的無知，便越不敢有所言了。
或許問題本沒有答案。
許是庸人自擾之。」
「君子於其所不知，蓋闕如也。慚愧，這第二個問題的回答，我很滿意。」
吳瑾略微表示歉意道。
金仙並不在意，擺了擺手。
「問你的第三個問題罷。」
這次，吳瑾沒像之前那樣，很快就問出了自己的問題，而是低頭沉思起來。
金仙也不急，他只是不斷用大拇指捻著佛珠，閉着眼念叨些什麼，也沒人能夠聽懂他的話。
思考之餘，隱隱有微風拂過，繼而是一陣更為強烈的風，將地上沙土吹起，樹上枝條吹彎，終是歸於平寂。
過了幾分鐘，吳瑾起初有些猶豫，后堅定了目光，緩緩問道：「人，有前世今生嗎？換句話說，人會死嗎？」
對於吳瑾的疑惑，金仙臉上的神情罕見地凝重了幾分，深吸了口氣。
「阿彌陀佛，天機不可泄露。」
「不過，既然是我主動讓你提問。」
「我便泄了這天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