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三天
萍浪山頂對於萍浪人來說是聖地，即便是小伙這樣的採藥人，也很少爬到頂峰。
「哥，你看，那是什麼？」那個年輕人，也就是我爺爺齊沐巍，指著山頂一個寺廟樣的建築問道。
「那是翠玉廟。」小伙與他很合拍，解釋起來也勤快，「只在大祭的時候打開的，我們現在不能進去。」
「撬門也不行？」我爺爺問。
小伙嚇一跳，忙說：「哎呦，我的小祖宗，我已經把你們帶到山頂來了，要是你們再把翠玉大人的神廟闖了，我就甭想活了！你們行行好，要真想進去，我去跟本家那些人說，你們等到大祭再跟著一道，現在，看在我的面子上，就別進去了！」
我爺爺倒也不失望，朝他笑一笑道：「哎，開個玩笑嘛。」
民俗學者們在翠玉廟旁建了一個簡陋的營地，隨意吃了幾口飯，便要開始考察。
帶路的小伙對這方面很好奇，再加上特別想看看他們是怎麼使用那個木匣子的，就打算留下。
然而，領頭人攔住他，給了他一筆錢，說：「小兄弟，這次真是太謝謝你了。我們也已經到了目的地了，你也趕緊回去吧。」
「可是、可是，你們不是還要下山嗎？」小伙一時懵住了。
「沒關係，」領頭人拍著他的肩，「你的好意我心領了，不過我們也經常上山下海的，只要帶一次路，就沒問題了。」
那與他相好的年輕人也笑嘻嘻地勸道：「哥，你就安心回去吧，拿這些錢娶個媳婦，我還等著吃你喜酒呢。」
小伙還想說些什麼，可學者們態度堅定，加上他口舌不好，說不過人，只好轉身離去。
走到半途，他越想越不對勁。
如果要考察民俗，那至少得到「民」裡頭問啊。為什麼要上山呢。
而且，一到山頂就把他往回趕，怎麼想怎麼彆扭。
他想起進城時，聽別人說的盜墓賊。
那些人，該不會是想把翠玉大神的長眠之所挖開吧？！
出於對翠玉的崇敬，小伙也顧不上喊人，立馬掉頭折返。
回到營地的時候，已經人去樓空了。
他感覺手腳冰涼。要不是自己蠢，怎麼會放跑一夥盜墓賊，還讓自家的神被掘了墓？
就在他懊惱的時候，他聽到那個年輕人的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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音：「喂——大哥，你還沒回去呢？」
他一回頭，就看見我爺爺站在草叢裡，脖子以下全被遮住了。
見還有人在，小伙不免鬆了口氣，但又立馬硬起聲音道：「老實說，你們來這裡做什麼？！其他人呢？」
「哎，我們能幹什麼。」我爺爺依舊是笑眯眯的，「闖翠玉大神的廟唄。」
或許是心裡已經給他們定罪的緣故，小伙看到他這幅輕浮的樣子，心裡「騰」的一下，升起一團怒火。
他大跨步走過去，一把揪住我爺爺的領子。
並沒有想象中的重量。他往下一看，瞬時倒吸了一口冷氣。
我爺爺只有一個頭。這顆頭顱飛在他手上，還在笑：「哥，你怎麼了，幹嘛生氣啊。」
小伙嚇得要命，直接把手中的頭一扔，轉身就往山下跑。
沒跑多遠，他就感覺腳絆倒了什麼東西，整個人翻了個跟頭，在山地滾了一段，最終後腦撞到一塊石頭，昏了過去。
失去意識前，他似乎看到了幾個腳不著地的人影，飄忽飄忽地朝這裡走來。
小伙是被幾個同樣採藥的村民發現的。
他醒來后，對村裡人說了事實。有些壯年人覺得，那是死者派來的精銳，想要從內部攻破翠玉神的封印。
這個說法在村裡獲得了相當多的支持。村民們一合計，就選了些青壯年男子，趁著夜，往山上去了。
出乎意料的是，他們第二天中午就會來了。
出發時還視死如歸的人們，此時通通臉色蒼白，還有幾個幾乎是被拖回來的。
長老們見狀，只是嘆了口氣，把這些人帶到一個小房間里。也不知道他做了什麼，出來后，他們都對山上的經歷三緘其口。
林君的人也打聽了一下他們的下落。而當年的小伙回答道，他們不到四十就全死了。
而上山的學者們，也再沒有回來。
我聽完，只覺得奇怪。
我爺爺當然是回來了的，不然怎麼有我。
可山上那顆沒有身體的頭顱，是怎麼回事。
還有，所謂的翠玉神，以及整個萍浪村。
這個村子以及它的信仰體系，處處透著股怪異的氣息，但我怎麼也找不到具體點。
「話說，你不睡嗎？」林君突然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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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這時才發現，已經凌晨三點了。
「你半夜給我打電話，然後說那麼多話，我怎麼睡得著。」我語氣不好地回道，「我爺爺他們上山，肯定是為了封印張子瑜的『心』。你對這方面有什麼信息嗎？」
林君打了個哈欠：「你不累，我累了。嗯，消息呢我是有的，但是要等你來，才能告訴你。
「這樣吧，我在涵通等你三天，過時不候，具體地址一會兒發你。」
「喂，等等——」
他已經掛了。
我看著手機的撥號界面，很希望自己有超能力，可以穿過屏幕打人。
不過，現在生氣也沒什麼用。
打開某旅行軟體，我輸入了涵通。
最近的航班就在今天。我果斷買了票，心想現在最大的問題，就是怎麼應付父母。
他們對我，以及對方士這個職業，是帶有一種又敬又怕的感情的。
我很小的時候，我的大伯，也就是我爸三兄弟中的大哥，在與邪祟對抗的過程中犧牲了。
他是個相當忠厚踏實的人，天分也高。更難得的是，這個人對本家分家一視同仁，也常常幫襯那些落魄的遠親。
如果他沒死，現在這個家主的位置，應該由他來坐。
這樣一個人，最後的結果卻是死無全屍。再加上我爺爺的去世，我父母很怕我步上他們的後塵。
我理解他們為人父母的心情。
可是，兒臣做不到啊！兒臣還要為天下人奮鬥，還要完成亡者的夙願——跑題了。
想出去其實很簡單，只要騙他們說去玩，他們也不會多管。
就是回來的時候很有可能小命不保。
我又盤算了一陣，決定這次不帶雀兒。
之前我做委託的時候帶著他，純粹是因為覺得自己能控制局面，加上做法的時候需要一個協助者。
可這次失去封印「心」。鬼神的「心」。
我可沒有自大到認為自己能夠毫無懸念地剋制住鬼神的力量。
看來，這次回家——如果能回家的話，我要挨三頓罵了。
下午要趕飛機，我打算趁現在，再好好補一頓覺。
躺在床上，我不由地思忖：
為什麼是三天？
三天後，有什麼事要發生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