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後續
雀兒的眼睛眯成了一條縫,饒有興緻地問:「我怎麼不知道,我的發小還有一個娃娃親?」
我現在有點後悔跟他說那麼多了:「沒有,沒談成——我們家不搞這些。」
他意味深長地看著我,也不說話,就是笑。
我在醫院裡住了兩天,因為傷勢不嚴重,很快就出院了。
這期間,我真正地跟林君取得了聯絡。
他消耗的陽氣還沒徹底補回來,聲音有點虛。
「嗯……鄰潮古鎮啊……沒聽說過。」我聽到打字的聲音,估計他在查資料。
「你不用勞煩,我們家也在查,」我說,「最近先把身體養好。」
他嗤笑一聲:「哎呀,小齊啊,你還真以為你們家人會告訴你吶?」
我更了一下。
我們家即便有意栽培我,都不會讓我碰這麼危險的事件。
尤其我上大學前信誓旦旦不會搞事,要把齊家帶領到新時代。
結果這次不僅差點沒了,還連累了世交的小雀兒。
這樣一想,我渾身冷汗都下來了——二伯對我這麼「溫柔」,估計暴風雨還在後頭。
林君沒聽到我說話,又笑了一聲:「怎麼了,小齊同學?」
我嘆了口氣,說:「沒,只是想到接下來……我可能會被禁足。」
「嚯,你都大學生了,齊家人還這麼管著你啊?」林君誇張地倒吸一口氣,「也對,咱們大人會做大人的事,你和小雲雀就不要管啦。」
「你要是真這麼想,就不會帶我們去找『眼』了,」我說,「這件事,無論如何我都會管到底的。我跟她——跟張子瑜保證過了,她的冤屈,我會幫她了結。」
對面沉默了一會兒,輕笑道:「你這小朋友,真是善良過頭了。嗯,不錯,就這樣說定了——我會幫你找情報。不過,到時候能不能來,就看你的了。」
他說著就想掛,我連忙叫住他:「等等,關於血教,你有什麼頭緒嗎?」
「血教?我跟你一樣,才剛剛知道這個邪道組織的名稱,能有什麼頭緒?」
我很失望地「哦」了一聲,又問:「對了,還有一件事。你不是有個師父嘛,他知道什麼『驅邪世家的宿命』嗎?」
其實這個問題挺蠢。
長這麼大,我一直認為方士家族的宿命、使命就是驅邪懲惡。
但是那天的夢,以及二伯的話,似乎都暗示著什麼不為人知的秘密。這些東西一直盤桓在我腦中,讓我怎麼也放不下心來。
我本以為林君會說不知道,或者其他一些不著調的答案。
誰知他難得地嘆了口氣,問道:「你才幾歲?」
我被他問得一愣,許久才說:「十,十八啊,怎麼了?」
「對啊,」他的語氣里竟帶著幾分惆悵,「十八歲的小屁孩,能有什麼宿命?」
「呃,什麼意思?」
「字面意思,」他的口氣重新變得俏皮,「哎呀,你想太多了,命呢,都是自己走出來的,與其考慮這些,還不如多扒兩口飯。」
他越是這樣說,我越是覺得不對勁。
然而,這傢伙的嘴死滑,跟他提一兩嘴,他就立馬拐到別的話題上去了。
沒辦法,我只好掛了電話,自己上網找了找。
首先是「鄰潮古鎮」。
鄰潮是靠長江的一個省,面積不小,歷史還蠻悠久,光有名的古鎮就有二十幾個。
其中大部分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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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開發成了旅遊景點,我查了查,最近並沒有發生什麼特別的事。
不過,如果我爺爺參與了封印張子瑜的事,那麼查查七十年前的事,或許會有結果。
這樣想著,我又搜了一下七十年前有異相的古鎮,結果出來的都是營銷號。
嗯……
雖然有些不好意思,我還是把「鄰潮古鎮」的搜索工作拜託給了班長。
他倒是很熱心,還問了一嘴是不是有什麼靈異事件。
我說沒有,就是家裡老人想找個娛樂的地方。
結果他回了句:不愧是方士世家,連度假都要找個靈異地點。
我沒理他,繼續搜「血教」。
這個更加離譜,有小說、遊戲、動漫等等,就是沒有我想找的。
都二十一世紀了,這些邪道的宣發工作更新得也太慢了。
當然,我不會再拜託班長查這個,於是把瀏覽了好幾個小時的頁面關掉,躺在床上想了一會兒。
血教,血教。
這個組織和張子瑜的死有著密切關係。
如果是他們殺了張子瑜,然後我爺爺率領著一群正道封印了張子瑜的鬼神。
那麼血教至少在七十年前就有活動了。
製造鬼神,收集邪祟……
他們究竟想幹什麼?
不知為何,我又想起了爺爺的死,和所謂「齊家的宿命」。
抓起手機,我在搜索欄里寫上「齊沐巍」。
沒有結果。基本都是些同名人。
我又搜了一下「滎山」,也就是我老家所在的山。
出來的無非是一些旅遊廣告,甚至還有雀兒他爸的詞條。
無可奈何,我又加了個「習俗」,企圖死馬當活馬醫。
誰知,我那貧瘠的老家,還真有一個「滎山大祭」的冷門習俗。
傳說,滎山是天帝降妖的戰場。滎山人為了祭奠死在戰場上的天兵天將,也為了鎮壓封印在山上的妖物,會用白色的轎子,載著天帝像與童男童女,環山一周。
古時候還會把童男童女獻祭,不過現在連山都不遊了。頂多一些老派的滎山人,會在這天供奉山上的祠堂。
白轎子。
我忍不住用滑鼠標註出這三個字。
就是我在爺爺死的那天看到的東西!
那麼,當時在轎子里的那個枯瘦的人影,是什麼……
就在我思考的時候,二伯來了。
他把我揪到白狼山,一路帶到白狼廟前。
神龕已經被帶回來了,而且還被好好修繕了一番。
就在這座神龕前,我跪了半天。
口中一直念著清靜經,背稍微彎一下,就會被二伯用柳條抽。
據他說,這是為了給白狼神補充「念力」,也是給我長長記性。
他最大的仁慈,或許是在還沒有開園的時候讓我跪吧。
這半天下來,我完全站不起來了。在旅館修整了兩天,二伯扛著我,和我一同飛回家。
也不知道他跟我爸媽說了什麼,雖然他們很擔心我,但也沒多問。
預想中的禁足也沒有。只是從市裡出去的時候,父母對我看得緊了一些。
寒假剛開始的幾天,我一直待在家裡,搜索各種資料。
然而,除了之前搜到的滎山大祭,其他都沒有什麼進展。
班長那邊也沒有新的消息,林君則徹底不跟我聯繫了,電話也打不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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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我有些著急的時候,他突然給我打了個視頻。
那時候是半夜,我迷迷糊糊接通電話,就看見一張大白臉糊在鏡頭前。
「嘿!」他看起來神采奕奕,「小齊啊,我這裡還沒啥進展。」
「那你打過來幹嘛?」我困得要命。
「你幫我個忙嘛,」他說,「我這裡有點事,暫時走不開。」
「什麼忙?」
「一個小委託。你家不是在瓊川市嗎,我有個委託人在那邊,但最近不太走得開。」林君不停地往旁邊看,「材料馬上發給你,你幫我去看看。」
「你真的不是在整我嗎?」我問,「不能明天再打電話,或者發個信息也行啊。」
他很委屈地回答:「你怎麼可以這麼想我,我可是很忙的,一忙起來,說不定就忘了這事了。」
我聽他似有滔滔不絕的態勢,趕緊打斷道:「好好好,我幫你,我幫你。」
如林君所說,這的確是個小委託。
委託人姓林,就叫他林老師好了。
他是個中學教師。三個月前,他發現有個人在跟蹤他。
起初是在食堂。那天,林老師打完飯,看到旁邊的座位上坐著一個很面生的年輕男人。
他以為是個新老師,或者學生家長之類的,就沒在意。
誰知,他落座后,旁邊那個男人就一直盯著他。
他很不舒服,但看到男人沒有打飯,就以為這個人可能遇上什麼麻煩了,比如飯卡丟了之類的。
於是,林老師問他需不需要幫忙。
男人不說話,還是死死盯著他。
他這時候有點毛了。不過,林老師性格很溫和,不太想和別人起衝突,就自認倒霉,換了個位置坐下。
兩個座位離得很遠,但他還是能感受到男人的視線。
草草扒完飯,林老師趕快離開了食堂。
他屬於吃得早的那種。所以,他回到辦公室的時候,同事們還在吃飯。
過了一會兒,同事們回到辦公室,他裝作不經意地聊起食堂里那個男人。
結果,大家都說沒看見。
林老師覺得很奇怪。一個面生的男人,而且一看就不是學生,老師們怎麼會察覺不到呢。
難道說,他離開的時候,那個男的也走了?
但是,林老師也沒有追根究底。
教師的工作很忙,半天下來,他基本忘掉了那個男人的事。
林老師回家要經過一個弄堂。就在他要出弄堂的時候,餘光瞥見一個熟悉的身影。
是中午那個男人。他就站在弄堂的另一頭,只露出半個腦袋,死死地盯著林老師。
他嚇得要命,當下也不敢回家,直接七拐八拐出了弄堂,打了輛車,跑到商業街去喝了杯酒。
酒精的麻痹下,他終於放鬆了。
現在想想,自己恐怕是神經過敏了。
首先,他就沒去確認那個人究竟是不是中午的男人。如果只是一個身量相近的路人,那可就烏龍了。
第二,自己孤身一個大男人,存款也沒多少,他跟蹤自己,圖啥呢。
這樣想著,林老師又點了一杯酒。
這時,從隔壁伸來一隻手,將他想要的酒遞到了面前。
他轉過頭去想要道謝,卻正好撞上了那張熟悉的臉。
還是那個年輕男人。他的眼神有種說不出來的怨毒,像是要把林老師燒穿一樣,死死盯著他。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