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中二病

2.中二病

上周末林枡煞有其事的召回了213寢室的其餘三人,面色凝重,待人到齊后便沒有廢話的開門見山道:「如果你們喜歡一朵花,會怎麼做?」

「......」

「......」

「......」

「你們這麼看着我幹嘛?我沒發燒,再說就算我發騷了也很正常吧,我青春期啊各位!好歹也吱個聲啊各位!」

「我花粉過敏。」

「我對不能吃的都過敏。」

林枡看向穆汝飛,後者聳肩道:「我有對象。」

「還錢。」

林枡不由分說的伸出手,「地主家也沒有餘糧養你們這些白眼狼了」。

「但是後來不知怎的就不過敏了。」

「除了花。」

林枡再次看向穆汝飛,後者抽泣道:「你知道嗎,就因為這該死的異地戀,我覺得自己快要窒息了。」

說時遲那時快。

先人一步看清形勢的李等迅雷不及掩耳一個馬步上前就湊到了林枡跟前,是又端茶又倒水又揉肩又捶腿的大獻殷勤,晚了一步的何群也不甘落後的抱着林枡大腿一把鼻涕一把淚的哭窮,俺家窮啊窮的叮噹響啊十幾平米的大房子連只老鼠都沒有啊你就是把貝爺找來擱俺家他也得餓死啊,只有穆汝飛還算理智地說了一句:「摘下它。」

「如果我喜歡一朵花,我會把它摘下來。」在三人疑惑的眼神中穆汝飛又複述了一遍,捎帶腳抿了一口茶葉水。

「如果這朵花是一個人呢?」

「那就拿下她。」

穆汝飛嘴角上揚道。

因為是禮拜六的緣故,三高只上半天課,中午臨近放學用手機玩著貪吃蛇的何群被突如其來的短訊嚇了一跳,點開的內容更是讓他寒心:拖住金澤。雖說金澤不是什麼牛鬼蛇神,但也絕非善茬,為了追花朵,這少爺愣是硬生生說服了家裏把他從市重點的一高轉到了現在的三高,不可謂不生猛,憑藉一張酷似冠希哥的帥臉已經把隔壁班的小女生迷得眼裏全是小星星了。

「阿坤不回來了?」何群眼睛瞄著老師偷偷回了一條短訊。

父母給起的小名在學校往往很難被叫開,譬如在家你是二狗子,到了學校沒準就成犬次郎了也說不定。起外號這種事情需要看體貌特徵,需要看性格特點,但更多時候需要看臉,話雖如此,儘管林枡有着一張還算眉清目秀的臉,可外號卻依然是這個沒有什麼技術含量的『阿坤』。

可能是受了香港電影的熏陶,他們寢室每個人都有這麼一個充滿港味的外號,林枡是阿坤,李等是阿黎,穆汝飛是阿飛,本來何群應該是阿肥,但是聽上去跟阿飛相似,也就沒叫起來。

「他說他差點把胃吐出來,你給他吃啥了?」穆汝飛好奇回復道。

「一條蘋果核里的不甘寂寞的小幼蟲,雞肉味嘎嘣脆。」即便是無意為之,何群還是差點笑岔了氣。

「知道為啥直到現在你都還是一條單身狗嗎?」

「因為我不羈放縱愛自由?」

「因為你狗啊!」

就這個ring倍兒爽的放學鈴聲剛一響起,何群就抱着籃球風風火火地跑去隔壁堵金澤了,心裏直罵娘,他知道這少爺准得來找花朵,索性就主動出擊殺丫個措手不及。看到如此敏捷的胖子李等也是一愣,要是沒記錯的話,上次見他跑這麼快應該還是在選寢室長的時候,那一次他才算是真正意義上見識到了什麼叫夕陽下的奔跑。

「韓佳茹!」

眼看花朵同桌已經裝好了書包,李等趕緊叫住了她。

韓佳茹紅著臉回了一句什麼事,李等上前撓頭笑道下午去圖書館嗎我請你喝奶茶,韓佳茹頷首,眼神期待地望向了花朵。

「我知道我知道,我自己回家。」

花朵嗔怪的橫了一眼重色輕友的閨蜜,投降道。

穆汝飛收到李等的『花朵下樓了』的短訊后又給王洪亮打了好幾個電話,清一色『您所撥打的電話暫時無法接通』差點讓他有了砸手機的衝動,要不是新換了n78的話。

在王家村吃百家飯長大的王洪亮沒爹沒媽沒名字,挨家挨戶討剩飯吃的他甚至只有一個『狗剩』的土名,也似乎正是看上了這個土名的寓意,佛爺一行人找上了他。

「你叫什麼?」

王洪亮木訥的搖頭,不知所措。

「你叫狗剩,對嗎?」

王洪亮猶豫後點頭。

頭髮花白的中年大叔蹲下身,眯眼笑道餓嗎,乾癟到只剩下皮包骨的王洪亮咽口水道餓,大叔魔術似的變出了一碗炒飯,打掉王洪亮迫不及待的雙手,擺到了腳邊一隻蠢蠢欲動的流浪狗跟前,意味深長道現在我要你做一個選擇,已經記不得多少天沒有正經吃過飯的王洪亮哪裏還顧得上什麼選擇,連滾帶爬的搶過碗抓起米飯就往嘴裏塞,飢不擇食,大叔雙手撐膝緩緩起身,稍有踉蹌,但還是擺手示意無需攙扶。

「大叔我能跟你走嗎?」嘴裏塞滿米飯的小孩抬起頭,亮着眸子問道。

「跟我去哪?」大叔饒有興緻的反問道。

「去找狗呀。」小孩咧嘴笑道。

把最後一口米飯留給了流浪狗的王洪亮揚起得意的小腦袋,「我還知道很多有狗的地方!」他還是那麼咧著嘴笑,彷彿從未挨餓,也不曾受凍。

穆汝飛瞧了瞧左邊的許斯文又看了看右邊的宋浴,不自覺眼前一黑,沒有了虎背熊腰的王洪亮,這哥倆能唬住花朵的幾率大概相當於哈登打了一場沒有罰球的比賽,思前想後,他決定換個角度也換個套路。

「斯文啊,你的那些女朋友里有比你大的嗎?」

「有一個。」

「大多少?」

「大一輪。」

「一一輪?一輪你是怎麼認識的?」

「哦,我英語老...」

穆汝飛趕緊捂住了許斯文的嘴,他不想聽見最後那個字,不想自己多年來幻想過的畫面從一個學弟的嘴裏說出來,而且還說的這麼雲淡風輕這麼不值一提。

「挨細,普利絲克露絲么兒毛絲。」

中二病從字面上來理解就是初中二年級青少年的某些病態的自我意識,過於自以為是,總是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裏,也是孩子與成人的過渡期特有的一種以自我為中心的思維模式和行為方式的總稱。他們尤其喜歡在一些無關緊要的事情上與別人比較,從而獲得優越感和自信心。簡單來說,中二病其實就是在青春期時急於想要表現自己來獲得他人認同的心態。

能在高二的年紀患上中二病,宋浴也算是在短暫的中二病史上留下了濃墨重彩的一筆,當然也有可能是兩筆。

「咳咳,宋先生你呢?」

「什麼?」

「抱過金磚嗎?」

「金磚?」

「鐵塊也行。」

「吾王算嗎?」

「......」

「......」

「你說你剛才說什麼玩意兒?」

「吾王算嗎?」

「吳王是誰?」

「吾王就是saber啊!」

所以塞巴又是誰?這都什麼跟什麼哪跟哪啊,是我的理解有問題還是我的思維沒跟上?

我幻聽了嗎?

穆汝飛有點慌張的重新組織語言道:「宋...宋啊,你呀你可能就是緊張了就是沒怎麼理解就是我之前就是問問你的問題,我呀就是我用白話給你就是翻譯一下,就是啥呢就是問女不是就是問你有有沒有就是男朋友不是就是交沒交過就是比你大的女朋友?」

「我不是說過了嗎,吾王算嗎?」

「算什麼?」

「女朋友。」

「誰是你女朋友?」

「saber呀。」

「這個塞巴是混血還是少數民族?是混歐洲還是混美洲?是過潑水節還是過火把節?」

「不是,saber是阿爾托利亞·潘德拉貢。」

「阿爾托利亞又他媽是誰啊?」

「阿爾托利亞就是亞瑟王呀!」

「......」

「......」

「你女朋友是亞瑟王?」

「對呀,算嗎?」

「算什麼?」

「算抱金磚嗎?」

穆汝飛捂著胸口,感覺自己的這口老血馬上就要噴涌而出了。數字時代的生活節奏太快了,這才差兩歲,就已經有代溝了是嗎?

「算,必須算,你這何止是抱金磚啊,你這已經是抱金礦了呀,王后!」

「王后?王就一定是男人嗎?」

「不然呢?」

「西遊記看過嗎?」

「當然了。」

「女兒國知道嗎?」

穆汝飛恍然大悟的哦了一個長音,然後好奇道:「子母河的水喝完真能懷孕嗎?」

「我那是打的比方!」

宋浴抬高了嗓音,翻白眼道。

三高附近的二路汽車站一起等車的韓佳茹和李等正各自安靜地喝着手裏的奶茶,氣氛微妙,韓佳茹想半真半假地問一句我是你的什麼,但羞於啟齒,李等也想找個話題聊一下哪怕少兒不宜,卻也沒說出來。上車后坐在後排的兩人又是一陣尷尬,前座的辣媽餵奶喂的那叫一個毫無避諱,後座的情侶親嘴親的那叫一個滋滋作響,臉又紅了的韓佳茹分給李等一隻耳機,然後像是期待着什麼一樣閉上了眼睛,涼風伴着旋律緩緩吹了進來,窗外的麻雀也正好蹲在電線桿上,不過這一次,它沒有多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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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生最好是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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