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權淮南目眥欲裂，他抓起那士兵的領子說：

「你說什麼？山海城失守！嚴大羅呢？」

那士兵聲音顫抖著說：

「嚴統領帶着三萬人馬前往應戰，可是不敵匈奴大軍，他們正往這邊撤離！」

秋一笑聽到這裏，抬頭閉着眼，流出淚來

「幾十年的情誼！多年的堅守！功虧一簣啊！」

燕池背着趙瑞寧，直愣愣地站在原地，他想不明白，只過了一晚，為什麼就變成這樣了？

亦哥身死，山海城失守！他覺得自己像是在做夢一樣！

沒錯！這定是一場噩夢罷了！

可是秋一笑的一聲呼喚打破了他的幻想，

他問燕池：「燕兒，你說，你是如何得知我們遇襲的？你如何帶着人馬來的如此快速！」

燕池精神迷離，緩緩地說到：「你們出發不久，嚴叔叔就慌慌張張的跑進來，說他得到消息，

匈奴十萬大軍已經在樹林里埋伏，你們恐怕有危險，於是命我帶領着四萬人馬前來接應！」

權淮南聽了以後也明白過來了！嚴大羅這是將他們兵力分散，給匈奴他們開了後門啊！

可是秋一笑和權淮南他們都想不明白，

嚴大羅是和他們出生入死，征戰多年的兄弟啊！為什麼會突然背叛大景呢！

然這一切暫時無法得知，他們只好命剩下的大軍就地起營搭帳，過了不久，果然見嚴大羅帶着三萬人馬趕了過來，

他走到權淮南身前跪下說到：「將軍！山海城失守，是我的責任，但我們實在是不敵匈奴十萬大軍呀！」

權淮南忍不住一拳將他打了出去！他悲憤的說：

「嚴大羅！你究竟是誰！為什麼要背叛我們！你知不知道你害死了小亦啊！」

嚴大羅聽他這麼說，居然瞪大了眼睛，他不敢相信的問：

「害死了小亦是什麼意思？趙晨亦那小子怎麼了？」

「你還有臉問他怎麼了！你設計我們去那樹林里的時候，就想到了讓我們全交待在那裏了吧！」

「不會的，怎麼會這樣呢？不是我害死他的！」嚴大羅還是囔囔的說

秋一笑卻冷冷地看着跪在地上的嚴大羅說到：

「你不是我們認識的嚴大羅，

我們的兄弟絕不會將山海城拱手讓給匈奴人！

就算帶着這三萬人馬戰死在那裏，也絕不會讓山海城落入敵手！」

那嚴大羅聽他這麼說，眼裏流下淚來，他苦笑着說：

「沒錯，真正的嚴大羅估計已經死了！

從他決定背叛兄弟的那一刻，他就已經死了！」

權淮南顫抖著問：

「為什麼？給我一個理由！」

嚴大羅深深地嘆了口氣，說到：

「我當初進軍隊前，父母是王宰相家的僕人，我來邊關從軍多年，他從沒有聯繫過我，

我還以為他早就將我忘了！只是沒想到，那天來的那個欽差卻給我一封信！

王宰相要我配合匈奴的呼延將軍，將你們引開，他要將山海城送給匈奴人！

我本來不想這麼做的！真的！可是我的父母妻兒全在他們手上！我沒有選擇啊！」

這時趙瑞寧突然從帳篷里沖了出來，他掐著嚴大羅的脖子，眼睛赤紅的盯着他說：

「你為了你的父母妻兒，就可以害得別人妻離子散？就可以將山海城的百姓送入虎口？就能背叛我大景千千萬萬的士兵兄弟？」

嚴大羅聽着他一聲聲的指控，只能無聲的閉着眼睛，不敢看他。

燕池上去將趙瑞寧攔開，他聲音嘶啞的說：

「寧哥，先放開他，我們還得將他交給陛下審判！還要靠他指控王宰相的罪證呢！」

他將趙瑞寧帶到一旁，權淮南只好讓人將嚴大羅先扣押起來，到時候上報朝廷，

誰知嚴大羅卻趁其不備，抽出隨手的刀自刎而死，

他緊盯着權淮南，嘴裏囔囔著「對不起！」，之後便沒了聲息！

這場變故實在是打的他們措手不及，眾人心裏彷彿有一根刺，卡在那裏，難以接受！

第二日他們帶領駐軍，找到了一處可以隨時觀察山海城情況的地方，駐紮下來！他們得想辦法將山海城奪回來！

誰知，那些可惡的匈奴人，將幾位大景士兵的屍首掛在城牆之上，趙晨亦的屍首也在其中，

趙瑞寧看到之後當場吐了血，暈了過去，

權淮南和秋一笑握緊拳頭，盯着城牆之上，氣血翻湧的說：

「欺人太甚！欺人太甚啊！我發誓定要將那匈奴人碎屍萬段！」

…………

幾日之後，京城將軍府內也收到了邊關來的消息。

月兒聽說邊關有消息傳來，還以為是兩位哥哥傳來什麼消息，連忙跑到客廳來，

誰知那通報的士兵說到：「稟報將軍，急報！山海城失守！三少爺趙晨亦戰死！」

趙將軍不可置信的站起來問：「你說什麼？再說一遍！」

陳夫人聽到消息以後直接暈了過去，月兒連忙扶著母親，

她覺得自己彷彿置身水中，渾身冰冷，她抱緊母親囔囔地說：

「不會的，這不是真的，三哥怎麼會死呢？」

趙將軍撐著身子，連忙叫來下人將夫人小姐送回房間，

碧玉本該陪着小姐的，但是她現在就如僵住了一般，下人喊了她許久才見她喘著氣，癱倒在地！

待趙將軍他看完權淮南送回來的信，再也控制不住自己，也吐了口鮮血！

毫無疑問趙晨亦的死給將軍府帶來了劇烈的打擊！

皇宮裏王宰相和三皇子也聽到了這個消息，

三皇子景灝大笑着說：

「哈哈哈哈，真是解氣，趙晨亦身死，趙家必定元氣大傷，舅舅，這是不是就是你說的時機到了？」

王宰相端起酒杯，將裏面的酒緩緩倒下，嘴裏卻失望的說到：

「看來我們運氣不太行呢？我本以為他們那幾個人去了，全都回不來的，誰知才死了一個呀！

唉，那呼延烈可真沒用！不過也算了，我們這邊也該收網了！」

太子府內，趙泊君個沈慕凡也收到了這個消息，趙泊君第一次感到無力的感覺，

他以往的風度，沉穩的心性都化作烏有，他現在只想飛到邊關將那些匈奴碎屍萬段！

沈慕凡撐着他坐下，艱難地開口說到：

「二哥，你不能倒下啊！京城裏我們若是敗了，那就都完了！」

果然，沒過了多久，宮裏又傳來消息說：

「陛下醒了，要召見群臣！」

趙坤臨走時，特意交待了月兒，他摸著女兒的腦袋說：

「月兒，如今京城勢危，我們趙家這會兒正是人心患散之時，爹現在得入宮看看情況，將軍府就交給你了！」

月兒雖然在三哥已死的消息里深受打擊，但是看着躺在床上的母親，以及瞬間蒼老了許多的父親，

她心裏逐漸堅定下來！既然父親和哥哥們都不在！那將軍府就交給我來守護！

她對父親堅定的點了點頭，說到：

「父親，您安心的去吧，我會照顧好家裏的！月兒已經不是小孩了！」

趙將軍難得欣慰的看着女兒，便起身進宮去了。

沈慕凡和趙泊君這邊，看着三皇子帶着兵馬包圍了太子府，他們知道，已經瞞不下去了，

三皇子帶着人將太子府翻了個底朝天，都沒有看到景夙，他將沈慕凡和趙泊君抓了起來，逼問到：

「快說，你們將景夙藏哪裏去了？不然別怪我不客氣！」

沈慕凡卻冷靜的問：

「敢問三皇子，我們犯了何罪？您怎麼能無緣無故的要對我們不客氣呢！」

「再說了，太子殿下想去哪裏，我們又是如何得知的了的！」

三皇子被他給噎住了，他生氣的命士兵全城搜捕景夙，並將二人抓了起來，

月兒焦急的守在母親的床前，她看見憔悴的碧玉便說：

「好碧玉，你先去休息吧！」

只見碧玉搖了搖頭說：「我陪着小姐！」

兩人又像小時候一樣依偎在一起，彷彿這樣就能讓痛苦減少一些。

過了一會兒，文管家卻匆匆趕來說，門外有個姑娘來找小姐！

月兒疑惑的問，這時候是什麼人會來找自己？

文管家搖搖頭說：

「那位姑娘老奴不曾見過，但是她指名說要見小姐！」

月兒和碧玉走到大廳來，看到一個姑娘坐在那裏，月兒走近認真地看了看她，

突然她想起來了，她快步走到那姑娘面前，說到：

「你是那個小宮女宛夢嗎？是六公主要你來的嗎？」

宛夢見到月兒連忙站起來行禮，她回答道：

「奴婢宛夢見過月兒小姐，確實是六公主讓我來的！」

月兒又問：「六公主可是有什麼事？宮裏現在情況如何？」

只見宛夢從懷裏掏出了一個明黃色的包裹，遞給月兒，她說：

「公主只讓我悄悄地將此物送出來給小姐！其他的，奴婢便不知了。」

說完她便向月兒告辭了，「奴婢還在回宮裏陪着公主，就先告辭了！」

等她走後，月兒打開包裹，卻被裏面的東西，嚇了一跳！

包裹裏面放着的居然是傳國玉璽！

月兒連忙將東西收起來，她拉着碧玉回到屋裏，不明白六公主為什麼要把這麼重要的東西送到她手上！

但是現在將軍府里只有她一個人，她怕萬一有人知道后，那將軍府可就完了！

這時碧玉卻開口說到：

「小姐，這玉璽是他們必爭之物，現在宮裏已經被三皇子他們把持住了，六公主也許是怕發生意外。

如今，最好的辦法是將它快點送到太子殿下的手裏！」

月兒點頭，：「你說的沒錯！太子殿下現在應該在鄞州，我們要想辦法將玉璽送出去！

但是如今我們沒有可信之人可以託付啊！怎麼辦？或許可以求江叔叔幫忙！」

碧玉卻突然朝月兒跪下說到：

「小姐！讓我去吧！江叔叔必須留在將軍府護着你們！」

月兒不斷搖頭：「不行！你一個沒有武力的小姑娘，如何能去那麼遠的地方！出了事情怎麼辦？」

「小姐！請相信碧玉好嗎？就是因為我不起眼，才能比較容易混出城！」

月兒還想拒絕，卻聽江淮出現開口說到：

「如今最好的方法確實是交給碧玉姑娘！若是我離開，他們有人上門想對你們不利，那就糟了！」

碧玉也點頭贊同！

月兒無法，在這種危險的局勢下，任何一點風吹草動都有可能被注意到！

她只好對碧玉說：

「讓你去可以，但你得答應我一定要安全的回來！」

碧玉點頭答應。

於是晚上趁著城門口守衛走開間隙，江淮帶着碧玉飛過城牆，將她送了出去！

月兒看着躺在床上思慮過重暈倒的母親，想着邊關戰死的三哥，又想到現在在宮裏身處危險當中的父親和兄長們！

她無力的閉上眼睛，頭一次，她感覺到了自己的弱小！

這比當初她一個人穿過那片樹林的時候還要害怕！

…………

碧玉一個人趁著夜色抱緊懷裏的玉璽，在天微微亮時走到一處鎮子上，她在驛站留下一錠銀子，悄悄牽走了一匹馬兒！

後來她騎着馬，快馬加鞭的趕了一日，就在快要到達鄞州之時，他看見路上使來一輛趙家的馬車！

她連忙追了上去，喊到：「可是平陽城巡撫大人的馬車？」

馬車停下，果然見趙宇辰從裏面走了出來，他看見碧玉一人在此地，十分震驚！

「碧玉？你怎麼會一個人趕來此處？月兒她們怎麼樣了？」

碧玉下馬，走上前來，對趙宇辰認真地說：

「碧玉有要事向大少爺彙報！」

趙宇辰讓碧玉上了馬車，放下布簾：

「現在可以說了？京城發什麼什麼事？」

碧玉從懷裏拿出藏着的玉璽，交給他說到：

「京城現在局勢混亂，將軍被召進宮，夫人病倒了，二少爺四少爺不知消息，

三少爺……三少爺已經身死！如今將軍府里只有小姐一人坐鎮！

這是公主殿下送出來的！請少爺務必將它交給太子殿下！」

趙宇辰已經收到了弟弟戰死的消息！內心悲痛，所以才無法在平陽干坐着等消息，

正想前往鄞州找太子殿下，領兵一同進京，沒想到卻碰見了碧玉！

他看見玉璽的那一刻，已經知道京城皇宮裏恐怕不好了！

於是他對碧玉說：

「我明白了！你們做的很好，我們這就去鄞州找太子殿下一同回京救駕！」

但是碧玉聽了卻搖了搖頭：

「大少爺，碧玉將東西交付給您了！

請您一定要和太子殿下將小姐他們救出來！」

趙宇辰疑惑的問：

「你一個人要去哪？你不和我們一起回京嗎？如今到處都很危險！你可千萬別亂跑！」

碧玉卻堅定的說到：

「請大少爺替我給小姐帶句話，就說碧玉失言了，

碧玉現在不能回去！我想去邊關！」

趙宇辰愣了一下還是搖頭拒絕：

「不行！你一個小姑娘，如何能去遙遠的邊關！路程兇險不說，你去了又能怎麼樣呢？

我知道你心痛老三的死，但是你一個人去太危險了，我絕不能讓你去送死！」

碧玉不斷磕頭請求道：

「求大少爺成全！碧玉這條命是三少爺撿回來的，現在我得去將三少爺接回來！」

說着額頭都已經要磕出血來！

趙宇辰閉着眼，嘆了口氣說：「你這又是何必呢？」

碧玉還是堅持要去，趙宇辰眼見實在是勸不過她，只好派了兩名護衛一路護送她到邊關！

臨走前他不斷的交待碧玉：

「到了山海城附近，切記先找到四弟再商議，千萬不要太衝動！」

碧玉點頭應下，便帶着人出發了！

趙宇辰便連忙繼續加快速度，趕去鄞州與景夙匯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