拜見公婆

新婚第二天，馬鴻生一大早就領著葉子去給他爹娘請安。葉子心裡很忐忑，她不知道如何面對公婆，她想打退堂鼓。馬鴻生看出了葉子的心思，他鼓勵葉子，微笑著說;「這麼漂亮的兒媳婦還怕見公婆嗎？葉子，打扮的漂漂亮亮的，咱們給爹娘請安去！」這時，湘蓮過來，幫葉子梳洗打扮。終於，收拾停當，葉子還是站著不想動，馬鴻生走過來，用手輕撫了一下葉子高高盤起的髮髻，又把葉子戴在脖子里的紅紅的鵝卵石項鏈正了正，很得意地說：「我的大少奶奶真漂亮啊！就像下凡的仙女。」說完，拉起葉子的手走出門去。

一路走來，葉子心裡在不斷的給自己暗示，要鎮定一些，放鬆一些，沒有什麼大不了。剛一進大院兒，就看見三個花枝招展的女人在竊竊私語，三個孩子追逐打鬧著。馬鴻生在葉子耳邊低語著：「葉子，這是三個弟媳婦，三個孩子分別是二弟和三弟家的……」正說著，三個女人笑語盈盈地迎了上來，三個孩子也跟著跑了過來。四弟媳婦趙靜怡扭動著纖細的腰肢，一身珠光寶氣，嗲聲嗲氣地對著馬鴻生說：「大哥呦，這都日上三竿了，才來給爹娘請安，這可是剛娶了媳婦兒的人，我們都在這等了好大工夫了！腿都酸了！」說完，用眼瞟了葉子一眼。葉子相信自己的直覺，她不喜歡這個這個女人，沒有做任何反應。馬鴻生微笑著，把話題岔開，說：「怎麼，我的四弟鴻江沒來嗎？」趙靜怡一聽，笑得更歡了，眼波飛舞，說：「大哥呀，別提了，昨天鴻江高興，多喝了幾杯，現在還蒙頭大睡呢！是不是呀，二嫂、三嫂？」二嫂溫良珍接過話頭兒，說：「大哥，你這三個兄弟昨天都喝多了，這不，我們姐仨帶著孩子們給爹娘請安來了。」葉子抬眼打量著溫良珍，人如其名，這個二嫂看起來溫良、敦厚，但也是一個風姿綽約的女人，渾身散發著母性的光輝。葉子覺得她好親切啊！葉子不禁沖著溫良珍微微一笑，算是打過招呼了！溫良珍也沖著葉子微微一笑，說：「大嫂，以後咱們姐兒四個就要朝夕相處，彼此幫扶了！」葉子臉一紅，不好意思地說：「別叫我大嫂，就喊我葉子吧。我年輕，很多事不懂，還得請你們多指點我。」溫良珍走過來，拉著葉子的手說：「大嫂，可別這樣說。我們確實比你年長了幾歲，但你是大嫂，這是事實，任誰都沒法改變，我們呀,都必須叫你大嫂。」這時，三嫂萬艷紅也應和著說：「二嫂說得對呀，我們都必須叫你大嫂啊！」萬艷紅嫁到馬家之前，是上海的名伶，當時的馬家三少爺馬鴻海風流成性，一眼看上了這個萬艷紅，花重金買下了她，在外邊租了房子，兩人天天花天酒地。萬艷紅有六個多月身孕后，馬家才被迫答應萬艷紅搬進馬家公館。葉子覺得這個萬艷紅的聲音真好聽，就像黃鶯的啼鳴，清脆婉轉，又有濃濃的女人味。她上下打量著這個女人，依稀可見她當年的風采。她穿著一件輕飄飄的蘋果紅的旗袍，柔柔的，緊緊貼著她的白凈的皮膚，更顯得她嬌艷、嫵媚。葉子此時被眼前的三個美女晃得眼睛都花了，她覺得自己彷彿置身在香艷的花海，但香味兒很刺鼻，她想逃走，卻身不由己。

馬鴻生看著三個弟媳婦輪番上陣，葉子招架不住了。他趕緊解圍，叫著三個孩子：「巍峨、如意、悠然，你們三個過來，大伯有話跟你們說。」如意、巍峨是二弟鴻龍家的龍鳳胎姐弟，8歲了；悠然是三弟鴻海家的閨女，也都6歲了。三個孩子圍攏在馬鴻生的身邊，蹦跳著嚷著：「大伯，大伯，有什麼話說？」馬鴻生一臉神秘的樣子，說：「你們三個做先鋒官，報告爺爺、奶奶，大部隊馬上就到。完成任務，我有重獎！」三個孩子一聽，撒開腿就往裡院跑去。馬鴻生看著他們跑遠，轉頭對著這妯娌四個說：「走吧，咱們追上他們。」四個女人跟在馬鴻生的後邊，繞過前院，向後院走去。

三個孩子早就等在門外，看到馬鴻生過來，就又圍攏過去，拽著他的衣襟，要馬鴻生的重獎，馬鴻生把這三個孩子的頭聚攏在一起，小聲地對他們說了幾句，幾個孩子都蹦起來喊著：「好啊！好啊！」一哄散去。溫良珍不解地問馬鴻生：「大哥，你怎麼重獎他們呀？你看他們高興的什麼似的？」馬鴻生笑著說：「我呀，答應教他們幾招拳腳，就把他們樂壞了！」三個女人都嘖嘖稱讚，誇馬鴻生哄孩子真有一套。說者無心，聽者有意，葉子心裡一動，她有一種強烈的衝動，她也要跟著馬鴻生學武功，一是打發無聊的時間，二是可以防身。她又上下打量了一下馬鴻生，他的身體確實很健壯，舉手投足間透著一股英氣。這麼一個好師傅就在身邊，為什麼不好好利用呢。葉子看到了生活的方向，她的心情大好。

馬老爺子和馬老太端坐在上座，馬鴻生和葉子先來叩頭請安。馬老爺子眯著眼，捋著並不濃密的鬍鬚，很嚴肅地說：「鴻生啊，如今你也成家娶媳婦了，你都三十多歲的人了，下一步，就是趕快給我們生一個大胖孫子，不能再往後拖了。你看巍峨都8歲了，多招人待見啊！你們也要抓緊時間啊！」馬鴻生看了看葉子，說：「爹，您老就放心吧！」此時，葉子把頭扎得很低，她心裡有很大的抵觸，她可不想做他們馬家傳宗接代的工具，她還年輕，雖說是個女子，但也想有些作為。馬老太太一看葉子低頭不語，有些生氣，對葉子說：「怎麼？你沒聽見嗎？在這兒裝聾作啞嗎？」溫良珍一看婆婆生氣了，趕緊過來打圓場，說：「婆婆，大嫂剛剛結婚，人家還難為情，不好意思呢。您老就看大哥大嫂今後的行動不就行了嗎？」萬艷紅也過來幫腔：「大嫂說得在理兒，看行動不就行嗎！」趙靜怡遠遠地站在一邊不搭話，她嫁到馬家快一年了，肚子一點動靜都沒有，她總感覺馬老爺子和馬老太的話也是在針對她。她站在那裡，一個勁兒地甩著手絹扇風，把臉扭向了一邊兒。

這時，馬老太的氣稍稍消了點，對馬鴻生說：「鴻生，我就看你們今後的表現。一年之內讓我們抱上大胖孫子，要不，我跟你沒完！」馬鴻生扶葉子站起來，陪著笑說：「娘，您老給我和葉子的壓力很大啊，不過，您放心，不會讓你們失望的！」馬老太一聽這話，臉上才有了笑模樣，對貼身的丫頭小紅說：「小紅，去，把那根上好的人蔘拿過來，給大少奶奶補補身子，為我們馬家早點生個胖孫子！」小紅答應了一聲，下去拿人蔘了。

葉子在這裡感到很壓抑，她的胸口隱隱作痛，頭也有點暈。她扯了扯馬鴻生的衣服，小聲地說：「我想先回去了。」馬鴻生看到葉子的臉色很不好，扶她坐下。馬鴻生走近馬老爺子，說：「爹，葉子身體有些不舒服，我先送她回去休息。」馬老太看了一眼葉子，撇著嘴說：「還挺嬌貴的，你看良珍和艷紅，誰像她呀！」馬鴻生也顧不得那麼多了，扶著葉子回去休息。趙靜怡在一邊兒嘆了口氣，說：「她的命可真好啊！我什麼時候才能有她這樣的待遇呢？」說完，更加用力地忽閃手絹。馬老爺子和馬老太看了她一眼，礙於她娘家的威勢，沒有說她什麼。

葉子回來后，倒在床上，昏昏沉沉地睡去。她真想這樣睡去，不再醒來，好徹底擺脫套在她身上的枷鎖，她快被逼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