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塵埃落定

「啊！」皇甫陌眼中只剩下了無邊無際的火焰，長發瘋狂翻湧，烈焰灼灼撩人，氣勢層層爬升。

「妄虛，我不信，你死了這麼多年，我還會輸給你！」

火光衝天。

「啊啊啊！」

就算破不了，他也絕對不要被封印！

雪白的狐尾猛的破開了陣法的枷鎖，在商無心驚詫的目光中不容反抗地卷上了她的腰身。

「啊！」商無心驚叫一聲，狐尾竟把她拖進了陣里！商無心嚇得對那尾巴一陣又抓又撓，可惜不管怎麼弄，那尾巴都沒有鬆開的意思。

「大哥，死了也別拉墊背的啊，你這是報復社會你造不？」商無心花容失色，欲哭無淚，拚命掙扎。

封鈞邪面色一變，不顧將要失控的真氣想要強行中斷陣法，手訣幾個變換間，他的臉色突然一白，猛得噴出一口鮮血。

「閉嘴！」皇甫陌冷喝一聲，一咬牙，眼中火光大盛。

什麼？商無心一驚，一股強大的精神力竟生生撬開了她的識海，皇甫陌的身影驟然消失在原地。

「啊！」一聲慘叫劃破長空。

疼，好疼！好像有無數細如牛毛的針生生扎進腦袋裡似的，大腦馬上就快爆炸了。

「收！」封鈞邪拚命催動著震顫得越發厲害的碧綠圓環，真氣近乎枯竭，眸中寒光迸射，緊緊死咬牙關。

「嗡……」碧綠圓環劇烈的抖動，一條細微的裂痕忽然爬上通透的環身。在哪碧綠陣法的籠罩之下，火焰螺旋衝天燃燒，火焰中間的少女白裙烈烈，狂舞的墨發跳躍著火星，她無意識地仰天尖嘯，身上是不屬於她的恐怖的威壓，精神力向四周鋪天蓋地的張開，浩瀚如洋。

「咔。」冥冥之中似乎有什麼東西破裂的聲音，少女緊閉的雙眸驟然睜開。

噌！

兩簇赤紅的火苗在她清澈的雙瞳中亮起，與此同時，她閉上了嘴巴。

「嗡……」碧綠圓環上噼里啪啦的斷裂聲連綿不絕。

封鈞邪掌間的綠光忽明忽滅。

「嘭！」火焰的漩渦以少女為中心炸裂開來，熾焰肆虐。

「嘭！」玉環猛的炸開，玉屑四濺。

「嘭！」罡風狂掃爆開，向四周切割席捲，湖面掀起十丈浪花。

「刷！」氣流蔓延過後，遍地一片狼藉。被震碎的崖壁石塊「嘩啦啦」堆了一地，激起的水浪「嗤嗤」汽化成一片蒙蒙水霧，剩下的「啪啪」暴雨般砸回湖中，發出清脆的水花聲，液體飛濺，波紋圈圈盪起。

也像是是拉起了終幕似的，一切在各種聲音中緩緩歸於平靜。火苗漸漸隱去，商無心的瞳孔中終於找回了焦距，恢復了清明。

結束了？

茫然了一瞬的她回頭看去，卻見封鈞邪單膝跪地，用劍支撐著身體大口的喘息。她眨了下眼睛，放下的心忽然又揪了起來，這才想起這位畢竟修為只在練氣……儘管是個變態的練氣。她慌忙跑過去，在他身邊蹲下來：「鈞邪？」

封鈞邪捂著胸口，表情卻依舊如常，沒有什麼痛苦之色也沒有特別的波動，好像受的重傷還不如商無心那些惹人蛋疼的話更能引起他的反應：「那隻狐狸呢？」

商無心聞言冷笑了一聲，精神力探入自己的識海，裡面正蜷縮著一個看上去白白軟軟，毛茸茸甚至人畜無害的小糰子，只有經歷過才知道這男人（狐？）的喪心病狂，回答：「他應該會消停一段時間。」

這傢伙倒是找了個好去處，這犀利的操作聞所未聞，他到底是什麼來頭？

「不可大意。」封鈞邪的聲音極輕

「我知道。」這貨就是一個定時炸彈，說不準什麼時候就「砰」得給你來個原地爆炸。

「噗！」封鈞邪捂著胸口，突然吐出一大口鮮血，神色終於略微波動。

商無心一驚，急忙扶住他：「你，你沒事吧？」

「咳，」又是一大口鮮血。

商無心手足無措：「喂，你別嚇我啊，我這也不懂醫術……」

封鈞邪一口一口的吐血。

商無心：「……」怎麼感覺像是肺癆晚期？她只得小心的看著他的臉色輕聲問：「丹藥？」

封鈞邪緩緩搖了下頭，虛弱地喘息，睫毛微微顫抖：「……讓我休息一下。」商無心立馬不做聲了，但看向他的目光中卻含著憂慮。

妄虛真人那等修為都要重傷才布成的陣法，儘管這傢伙是撿現成的，但強行終止，恐怕……

就在這時，封鈞邪撐在地上的身體忽然一晃，眼看就要摔倒。商無心急忙想拉住他但是沒有趕上，他身體側倒在地，頭卻正好壓在她的大腿上。

算了，就讓他這樣吧。商無心原地屈膝斜坐著，老老實實的做好一名膝枕。高大的崖壁投下一片喜人的陰影，將二人的身形籠罩了進去。也許是失去了緊張的感覺，所以胸口的陣痛又開始折磨著她。商無心吞下了一枚丹藥，許是心理作用，她竟覺得好受了些。此時的她已非彼時的她，不會再因為一點小傷大呼小叫，更何況這點傷同封鈞邪來說真是小巫見大巫。

過了半晌，安靜舒適的環境催眠了人的神經，商無心開始覺得渾身的肌肉都有些酸痛，大腦卻昏昏欲睡。

好累，難受……

「真氣逆行不能用丹藥。」封鈞邪突然的開口嚇了她一跳，見她仍愣著，他又輕聲補充：「所有提升修為的丹藥也都不要用。」

「哦……」商無心愣愣地點頭，這才反應過來，忙問：「你怎麼樣了？」

「還好。」他半闔著雙眼，臉色蒼白得過分，從語氣中能聽出來那種疲倦。

略微猶豫了一下，商無心又小聲問：「你之後有什麼打算？」

「先迴風城。」這是次歷練花費的時間遠遠超出了預算，從去年夏天一直到今年夏末，他必須要跟這一世家人報個平安，告別。封鈞邪閉著雙眸回答：「然後……去京都。」

京都……

風城商無心肯定是不會回去了，心底略微遺憾之後，她展露出一個笑容：「那我們只有在京都見了。」

本來想和他一起走的呢，畢竟他們之間很有默契，而且兩人也比較安全。但是她的時間真的經不起耽誤了，若水的招生大概已經錯過了，而且……商無心有些苦惱的扶額。老哥，大概現在已經在京都了吧？

「沒有這個人？」商無凌盯著面前的人，面色有些可怕：「你確定？」

那老者的態度倒是和藹：「今年春天入學的新生里的確沒有叫商無心的。不過……」他的目光在商無凌身上來回打量了幾圈：「小娃娃，你要是想入學的話老夫倒可以幫忙。」

「……不了，謝謝您，懇請您幫我留意一下此人的消息，無凌感激不盡。」

「好吧，要是你改注意了可以隨時來找老朽。」畢竟有天祇在前，好苗子現在是越來越難找了。

在老人的注視中，商無凌失魂落魄的離開若水的大門。茫然的在街上漫步了許久，他突然停下了腳步抬頭望向遙遠的天空，眸中盈滿了憂慮和自責。

心兒，你到底在哪裡？

封鈞邪的桃花眼中似半籠著一層朦朧的薄霧，眸光流轉間有一種奇異的，攝人心魂的驚心動魄。長長的睫毛投下一片細碎的剪影，掩住那眸中的驚華。

耳畔似有流水淙淙和啾啾鳥鳴，是遺迹中沒有的閑靜。每呼吸一下，他傷佛都能聽見身體里傳來的破風箱一般的聲音，丹藥，並不萬能的。他前世的醫術與毒術最重要的也並不是丹藥，空間里的東西又實在不適合現在這個階段，看來有些東西還是及早準備為好。

正想著，耳間忽然痒痒的。他眸光微側，只見一隻白生生的小手正無意識地纏著他一綹頭髮繞啊繞，發尖不經意間搔過那玉色的耳廓。這雙手倒是很好看的，指如削蔥，膚如凝脂，白皙幼嫩，纖纖無雙。

「無心，幫我一個忙。」

「嗯？」商無心下意識地反問：「什麼？」

「幫我留意一下天材地寶，」他看著商無心困惑的表情補充：「我可以高價收購。」

「好啊，」商無心倒是無所謂，反正她拿著也沒用，給封鈞邪也算是寶刀配英雄了。其實，送給他也不是不行，畢竟是救過好幾次的恩人……但是她果斷選擇了不說話。

坐在陰涼底下，心跳越來越平靜，想了想，商心凝神聚氣進入修鍊狀態，再一次沉入識海。

一片茫茫的虛無，忽略某隻微微起伏的白糰子，商無心環視這裡，也算因禍得福，這裡擴充了不少，精神力也更加的浩瀚凝鍊。

她的修為已經卡死很久了，但還有陣法。《陰陽五陣圖》里全部的內容她都記得，但當年在地球，她最不精通的反而是攻擊陣法，因為派不上用場，她又不需要幫凹凸曼去打小怪獸。而且陣法的布置一般需要不少的時間，除非是像獵人撒網一樣提前布置，哪能用於攻擊？但上次的小挪移陣給她提供一個了想法。

陣法，能否瞬發？

這個世界，精神和真氣便足以支撐陣法的運行，那麼，是不是意味著陣法有可能做到瞬發呢？

這個世界其實並不看重陣法，和煉丹師與煉器師相比起來，靈陣師基至可以說是不怎麼入流，因為陣法最多的應用便是護宗大陣，其餘大多是封印陣法，其餘的類型幾乎沒有，就算有也基本不流傳。妄虛真人是個另類，也是個在這方面的天才，只是可惜……在這種情況下，若能改造出瞬發陣法定能出其不意攻其不備，成為日後一大殺器。

瞬發……商無心陷入沉思。

七天後。

「你真的可以？」商無心不確定地看著封鈞邪，對方站直身體，毫無狼狽之態，身形依舊挺拔如松，姿容舉世絕倫。他回望她啟唇道：「無妨。」

「好吧，」商無心無奈：「你可悠著點兒，我還指望著將來好抱你的大腿呢。」

封鈞邪回眸：「什麼意思？」

商無心展顏一笑：「就是大樹底下好乘涼啊。」

這比喻倒是很形象。封鈞邪看她一眼，並未發表什麼見解，轉頭望向遼遠的森林，那連綿的綠色彷彿一片碧海窅窅無邊。他只道：「走吧。」

天空晴藍高遠，萬里無雲。來這裡時還是去年仲夏，轉眼已經到了今年夏末，話說，她這具身體好像已經十七歲了，只是……該發育的地方依舊沒有發育。

「大王叫我來巡山，我把人間轉一轉，打起我的鼓，敲起我的鑼，生活充滿節奏感……」

商無心兩下暴力鎮壓了一隻不開眼的花斑豹，心情頗為愉悅。想當初她初出茅廬被這些東西追得到處亂跑上竄下跳，現在風水輪流轉，哼哼！

封鈞邪在一旁看著她那得意的表情無奈地嘆口氣：「你也就這點志氣。」

「本姑娘的征途是星辰大海，這是邁向星辰大海的第一步！」商無心豪情萬丈，特地向封鈞邪秀了秀她平坦光滑的肱二頭肌：「我現在覺得自己充滿了力量，呀——哈！」

她裝模作樣的向著前方揮出了一拳。

「轟！」一聲衝天的爆炸聲轟然震響，穿雲裂石。沙塵和草木斷枝飛濺著從她頰邊刮過。

封鈞邪眸露驚色地看向她，而一旁的商無心卻滿臉大寫著懵逼。

「這……這他媽不是我乾的！」

就在這時，天上幾道破風聲隔空傳來，似乎伴著打鬥的交戰聲。封鈞邪眼神瞬間一厲，一把扯住商無心的胳膊伏身在一旁的灌叢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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遺迹部分馬上就要結束啦～希望大家繼續支持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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