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生死之間

商無心倏忽睜大了眼睛。真氣，在流失？好像是被扎破了的氣球，不斷從腿上的傷口流走。沒等她考慮太多，封鈞邪一把抓住她的手臂凌空躍起，竟直接從這些笨重的使用頭頂上疾馳而過。

足尖踏著石俑，身形蹁躚，已經很接近中央祭壇了。

「噌！」

三具石俑忽的凌空躍起，動作靈活的不可思議，將二人三面包圍。封鈞邪猛的頓住，雙眸凝重凜冽，這三具石俑的氣息讓他為之忌憚。

商無心呼吸瞬間一滯：「築基……後期。」下意識的，她抓緊了封鈞邪的手臂，只是她自己都沒有發覺，她的手指在不斷的顫抖。

封鈞邪微微側頭向她輕聲耳語，冰寒的目光卻從來未曾移開過周遭虎視耽耽的敵人：「我數一二三，直接衝過去。」

打？笑話，這種赤裸裸的碾壓撲上去等於送菜，猶其是素來膽小的商無心，天大地大她的小命最大。於是她急忙輕輕點了下頭，神色疑重。在強大的壓迫力下，緊握的掌心悄然沁出一層薄汗。

「三，」清絕冷然的聲音輕輕擴散開來，商無心凝視著石俑目不轉睛心如擂鼓。

「二」，她的腳尖微微一移，指尖卻顫抖得更厲害。

封鈞邪眸光卻是恰恰相反的沉靜，靜得可怕，殷紅的薄唇輕啟，尚未吐出一個音來。

「刷！」只覺一道冷光出鞘，三個石俑竟齊齊直刺上來，速度快到難以想象！

商無心臉色瞬間煞白，幾乎是條件反射的一個旋身。長劍捲起的氣浪貼著她的麵皮卷了過去，右頰似乎有些火辣辣的疼，然而驚魂未定的商無心已無暇分辨，長劍飛快的架在身前，而幾乎是同一時間。

「錚！」

兩把劍凌厲的劍鋒相交，商無心被震得虎口發麻，氣血翻湧。她緊咬牙關，驀地神色一厲，滿眼狠絕。

封鈞邪那邊情況更為糟糕，他雖身懷奇招但畢竟實力不足，還同時被兩個築基後期纏上，實在岌岌可危。這三具石像的突然出手徹底打亂了二人的節奏，現如今就連逃走也難如登天。

唯一值得慶幸的是，石俑再強大也是石俑，它們無法使用武技，緊緊有著渾厚的真氣和防禦力奇強的身體。

踩著腳下的石俑大軍狼狽的幾經輾轉挪移，感受著小腿的疼痛和真氣的流失，商無心終於找到了一次反攻的機會。全身真氣捲起熱浪呼嘯而出，赤紅磅礴，直撲敵人而去。

「焚星碎！」

「轟！」

石俑動作快得駭人，幾次戰無不利的一招竟然落空了，倒是擊碎了一片在腳下的，依舊執著上刺的遲鈍石俑。

商無心不甘地咬牙險險避過了突襲而來的橫掃，體內的真氣已是不足，運行晦澀而艱難，偏偏左腿的傷口彷彿無底洞般蠶食著真氣。下唇，被她硬生生咬出了血珠。

「天熾！」

熟悉的一招襲向了另外兩具石俑，金光灼灼耀眼，星星點點燃起又匯聚於劍尖，彷彿一輪奪目的金陽。商無心一個閃身調動起全身所剩不多的真氣瘋狂匯聚於劍端，墨發飛揚白衣翻飛間，劍鋒所指之處歷歷烈風如狂刃削卷而去，氣勢磅礴，無可抵擋。

「第一式，風神祭！」

清厲的嬌喝隱沒於呼嘯風刃中不甚清晰，但那雙堅定的黑眸卻光彩熠熠，直擊心靈。

我絕對不會死在這裡！

「刷！」氣浪洶湧，烈風如潮，肆虐暴走，捲起地上的碎石格拉作響，切割一切。

破壞力驚人的金光和烈烈罡風幾乎是同時分別將那三具石俑吞沒，這是《風花雪月》地階上品劍決的第一式，雖然一她才剛入門，但這招的威力仍然不容小覷。

心下不由忽的一松。

就在此時，一道逼人的劍光直指她的鼻尖而來，商無心瞬間瞪大了眼睛。心中狠狠一顫，全身被固定了似的無法動彈。

那從風浪中襲來的，不是那本該支離被碎的石桶又是誰？

竟然，毫髮無傷！

這……就是築基後期的力量嗎？

龐大的威壓當頭罩來，劍氣馬上即將穿透她的腦袋，商無心全身僵硬，竟一動也不能動。心底有聲音在尖銳瘋狂的叫囂著讓她多開，可偏偏生死這一刻她驟然感到了一種無力。

她大約，還是怕了吧……

一個普通的地球姑娘，在這一刻忘記了反應，大腦一片空白，除了近在咫尺的劍尖，她什麼也看不見了。

……

「欣欣，別找了，你爸爸媽媽已經死了，他們不會再回來了。」

「……死？什麼是死？」

「死就是再也看不見這個世界，你也永遠都再也見不到他們了。聽嬸嬸一句話，別再找了，你自己乖乖的，好好活下去。」

「……不要，不要死，欣欣不要粑粑麻麻死！」

「……唉，誰不得一死呢。」

「不要，我不要死！」

……

一瞬間，似乎很漫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