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四章 2017年冬（12）

一行人開始議論紛紛，宣雅婕心直口快：「解散就解散吧，反正我們也是一直都不被重視，你看保總，平日里那麼努力的工作，給丁總賣命一般，可最後呢？不還是被丁總當槍使喚？丁總指哪打哪，打來打去，丁總卻把我們這一群人都幹掉了，我們bj智學團隊，為什麼剛開始有十幾個人，現在走的走，散的散，大家還不是心底里都有意見。」

「那以後，我們這些人怎麼辦呢？業務線被砍掉了，我們這全國各地的售前諮詢有近一百號人吧，怎麼安排我們？」田亞東問。

「轉崗，或者離職，我聽說，現在已經做好了安排，智學網業務線的人，全部被劃分到事業部的統一行銷中心，以後，就是歸到柳生華團隊了。」馬會濤道。

「歸到了全國行銷中心團隊？可是我們只對於智學網產品了解啊，行銷中心的售前，可是負責支撐全產品的業務。」另一個女售前王雲道。

「所以，以後我們的日子不好過了，要學習更多的產品和業務，比如智慧課堂產品，智慧校園產品，一個智學網才剛剛搞明白，下面又要學其他產品，我不遭那個罪了，所以，我轉銷售了，以後啊，你們都是我的售前支持。」馬會濤哈哈大笑。

王雲看了看大家，沒有再說話，心底里卻想：得，那我選擇自己主動離職吧。

陳默望著大家，半天沒有說出一句話，本想著今天是跟大家聚餐，可沒想到，卻吃的是散夥飯。白天，他還是如何信誓旦旦的想著自己以後在智學網業務線要如何大展宏圖，可如今，這條業務線，居然要被裁撤掉了，從此，他要歸到一個他並不認識的領導去領導自己，那個曾經帶領著自己衝鋒陷陣的保總，從此跟自己彷彿再無瓜葛。

「保總呢？那保總以後怎麼辦？」陳默望著馬會濤。

「保總，目前還沒有安排，他也不知道自己會被事業部怎麼安排。」馬會濤嘆了口氣：「保總不容易啊，辛辛苦苦幹了這一年，本想著年底的時候，能晉陞個智學網的副總乾乾，可如今，希望算是徹底破滅了。」

一向只知道低頭走路的陳默，此時卻發現，當他想抬頭看天的時候，天空卻是烏雲密布。

馬會濤拍了拍陳默，又看了看大家：「今天這頓飯，是保總安排的，其實就是個散夥飯，保總說，大家辛辛苦苦一年，都挺不容易的，吃完這頓飯，明天再參加完智學網的年會，大家就徹底的散夥了，一會，大家都高高興興的，免得保總心底里也不爽，他這兩個月，過的太難了，他心底里的壓抑和難過，比咱們都大。」

一會的功夫，保總跟其他幾個領導紛紛走進了包間：「呦，大家來的挺早啊。」保總微笑著，看向自己手底下這一個個兵，看到陳默的時候，笑著調侃道：「陳默，我聽說這幾天的培訓，你很火啊，看來平時去學校里掃卷沒有白費。」

智學網渠道部兼華南區域的負責人興華總也笑了笑：「你們京津冀團隊的人，各個都是人才。」

對於興華總，陳默自然是知道，當初陳默述職轉正的時候，興華總也是考核人之一。

「那我們華東區域是要自愧不如啦？」華東區域兼樣板校建設負責人大勝總也笑著調侃：「我說兄弟們，我們三個遲到了，是不是要自發一杯？」

「好。」馬會濤帶領眾人起鬨。他端起一瓶白酒，給三個領導小心的倒滿酒杯，一行人舉起酒杯，保總推讓興華總題詞，興華總連忙拒絕：「今天你是東道主，這都是你的人，當然得由你來題詞。」

保總不再推脫：「感謝兄弟們這一年來，為智學網所做的努力，大家都付出了很多，也在各個區域做出了很大的成績，這杯酒，我敬大家，表示感謝，以後，我們無論在哪，無論在哪個團隊，咱們還都是兄弟。」保總說完，幾個領導將杯子里的酒一飲而盡。

一行人開始吃飯，喝酒，敬酒。

氛圍中，好像大家都已經接受了團隊解散這個現實，但好像又在刻意的迴避什麼，對團隊解散的事情隻字不提，今朝有酒今朝醉，彷彿只有酒精可以麻痹所有人的神經，可以讓大家投入到吃飯喝酒聊天的口欲快感之中。只有陳默，靜靜的坐在自己的座位上，大家起身給領導們敬酒，他也敬酒，大家都紛紛吃菜的時候，他也吃菜。他看著距離自己座位不遠處的保總，見保總將一杯杯烈酒倒入口中，而後依舊微笑，烈酒灼心，他真不知道，此時的保總，內心裡該是什麼滋味。

當將刺鼻的烈酒倒入口中之後，酒精發揮著灼熱身體的感覺，在腸胃之中翻江倒海的肆意流竄，刺激著陳默身體每一處的神經，他泛紅的臉龐上，眼珠也頓時充血，視線的模糊之中，記憶一幕幕湧現出，陳默猛然驚醒，他才忽然意識到，為什麼在今年夏天的時候，bj分公司忽然組織了一次京津冀聯合交付的儀式，他還參加了那次儀式。而後，智學網的交付經理全部被劃分到京津冀大區，從此脫離了整個bj智學團隊，不再受保總的管控，又是在前不久的bj分公司年會上，自己之前的那些交付同事和京津冀大區的所有交付合影留念。他才忽然意識到，為什麼張然，文靜等人紛紛選擇離職，說整個部門不被總部和大區所重視。為什麼宣雅婕之前總是和自己吐槽，說保總一直被丁總當槍使，就算是把命都給丁總，保總最後也不一定能善始善終。

陳默瞬間清醒，又瞬間迷糊，視線中，他看到了所有人都淪陷在這觥籌交錯之中，包間里刺鼻的酒精味夾雜著炒菜的油煙味，以及同事們吸下一口口煙，又大口的吐出，煙霧瞬間也混入酒精味和油煙味之中。在雲霧繚繞之中，陳默才忽然明白，原來，一直以來，他都是那麼天真，那麼幼稚，那麼像個傻子。原來，一切早有倪端，原來，大家都看破了一切，預料到了一切。原來，那些離職的人都紛紛找好了退路，做好了下一步的打算。可只有他，一直埋頭苦幹，一直心懷感恩，一直任勞任怨，一直熱愛這個團隊，可如今，這個團隊馬上就要解散了，智學網全國行銷業務線被集團事業部拋棄了，他被智學網業務線拋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