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小莫總

兩個月後，陳莫正式宣佈成立個人工作室「泉流文化」。

離開聲動夢想的一年中，陳莫經歷了心態的劇烈波動和轉變，其中一半是市場強加給他的，另一半是自己主動接受的，這個過程是激烈而迅速地成長，直到平穩地、完全地適應了自己的新身份。他將不僅僅是歌手陳莫、藝人陳莫，未來的路上，還是老闆陳莫。

光束對於他的個人工作室期待已久，這幾乎算是久經蟄伏后的起飛，他們同樣希望看到，陳莫能為自己的演藝之路完全負責，能夠成為一個超越個人的品牌。他有可能不是任何一種類型，但一定是陳莫自己，也會在見面時親切的叫一聲「小莫總」，這也是一種成長。

除了粉絲的強烈希望，早在陳莫於「幕後歌手」開始再次嶄露頭角的時候，就已經有其他的經紀公司前來挖牆腳，開出的條件非常優厚，甚至帶着包裝策劃案上陣，然而沒有一家公司收到明確的回復。直到「金色旋律」將他個人的才華充分展現推到幕前，希望能夠獲得陳莫經紀約的公司，更是成倍數增長，甚至經紀公司創始人親自上陣，但仍沒有一家公司有所收穫。越是這樣強烈的市場熱情，陳莫反而篤定了一定要走出自己的那條路，只有自己擁有話語權，才能不受市場左右，真正地成就自己的品牌。

陳莫手上的傷已經痊癒，腰上的傷還殘留着一點點後遺症，或者說是精神層面的依賴性，總覺得有個地方會意識到有點疼和不自在，也許叫「幻疼」，就像曾經他無數次對舞台有過「幻影」一樣。但實際是不是在疼，並不清楚，其實他希望殘留一些疼痛，來提醒自以為已經站到頂峰的軀體。

陳莫站在自己工作室成立的發佈會現場，面對着從未有過的眾多的的媒體和閃到眼瞎的燈，他下意識地摸了一下腰。

發佈會上，陳莫心情忐忑地看着大家，自動露出了招牌式的微笑，整齊潔白的小牙齒和亮晶晶的眼睛，如青澀的燦陽。他作為泉流文化的創始人，正式向媒體宣佈個人工作室的成立。

陳莫激動地表示，大張旗鼓把大家叫到一起，主要為了表達之前的感謝。媒體朋友中有太多熟悉的人，在他成長的路上又給面子又給鼓勵，這份幸運時常讓他覺得惶恐，當面表達總歸是有些誠意，感謝大家，這句話說再多也不會嫌多。雖然現在都通過發消息和一句話就能公佈事情，大概也沒有人這樣組場子了，但也沒有人輕易地發唱片了，可是他就是那一個會這樣做的人，看似在做不一樣的是，感情都是最傳統的感情。這樣簡單的開場也就結束了，大部分的時間他希望留給媒體朋友，非常充分地交流一次，他一定知無不言，言無不盡。雖然他出道已經很久了，其實從來沒有過大型的專訪和充分的交流，「陳莫」最多出現的地方可能就是演職人員名單，還是排在卡司（cast）最末的位置。陳莫說他不會走神秘主義路線，也不會在信息上對大家刻意保留，泉流文化和陳莫自己，將走一條完全不同的路。

「莫莫，請問為什麼叫泉流文化啊？是你自己起的名字嗎？」

「因為有個朋友告訴我，泉流成平陸，涓涓而進是長長久久的最好體現。相比較火，水更適合我。」

「聽說很多經紀公司從很早開始，都不停地挖你過去，或者說等你合約期滿能夠合作，但你個人從來沒給過明確的回復。是他們都不令你滿意嗎？」

「哦，這位朋友請不要給我挖坑哦！」陳莫調皮地一笑，「是各位大佬的公司太輝煌，要求太高，承蒙大家不嫌棄發來邀請，感謝感謝。想來想去，我還是有自知之明，自己搭個小枱子方便做事，決策路徑也短，反而對我更容易。當然也特別感謝曾經垂青於我的公司，我和他們旗下的歌手或者藝人很多都是朋友，也都合作過，未來有機會更多合作，感謝大家。」

「請問個人工作室未來的業務是怎麼樣規劃的呢，陳莫老師？能不能介紹一下。」

「這位記者老師您好，感謝提出了今天我最想回答的問題。泉流文化的業務其實就是我個人未來的演藝規劃。核心業務當然是唱歌了，我可能永遠都想留在能唱歌的舞台上，哪怕多一個人聽，和多一個舞台，都喜歡。在歌唱形式的探索上會發生一些改變，大家都會注意到我在今年特別大的變化，就是基本嘗試了各種風格和舞台的歌曲，甚至連唱跳都有，對於一個無法控制自己的身體的人來講，這可太難了。」說着自己都笑了，「但我也會惶恐，怕大家對我沒有期待，又怕大家對我期待太高。但有期待總歸是好的。除了ost和其他合作單曲瘋狂的推出，對，一定是比之前更加瘋狂的推出，還會有一些活動或者是具有時代紀念意義的歌曲推出，甚至是公益的、和更多非商業性組織合作的。這是我的老師告訴我的，僅僅唱一些流行的歌曲是遠遠不夠的，我更應該為所有人而唱，即便沒有他們不是商業性的，但更有意義。可能陳莫不僅成為品牌吧，我大膽妄言下，成為一個大時代下有特色的，但小小的一個符號。」

「陳莫還怕沒有舞台唱歌么？反正我可不信，現在華語樂壇最大的潛力股，就是陳莫了吧！」

「哇，這位朋友年紀很輕吧，真的是自己唱了太多年，太多年只有我自己。我在很多你根本想像不到的場合去唱歌，小黑屋裏也有，開業剪綵也有，大集都有，那些都叫舞台。所以更珍惜現在呀，所以無論誰問我，我都會說自己一定儘力唱好每一個地方，才會有下一個地方。儘力做到最好，但我並不奢求更多。」

「大家都說你不只是歌手，而是藝術家。你怎麼看？」

「天哪，請不要捧殺我！真的是我最擔心的事情之一。」

「除了唱歌呢？之前上綜藝的反饋特別好，都說你是被綜藝之神降臨的人，怎麼看你被叫做梗王呢？」全場一片笑聲。

陳莫不好意思地笑：「大家不要這樣嘛，我這麼靦腆。」

「你靦腆么？」記者也聽不下去了，全場爆笑。

「好吧好吧，曾經很靦腆，當然我也很懷念那個曾經靦腆的我。綜藝其實就是一種節目形式么，我肯定是要參加的，但會盡量選擇一些適合我的，比如之前參加的很多事音樂類別的，事實上也確實對自己有更多展現，也學到了特別多。後面的綜藝，我更希望是有趣的，不要太累的，有專題性的，可能會比較適合我吧，好吧我承認我不太想動。算了，我放棄了，只要能給我通告的，我儘力，畢竟現在吃飯也挺難的哈。」

提問者被逗笑了。

「影視劇會參演嗎？畢竟舞台表現力也得到了認可。」

「饒了我吧，我能力比較單一，覺得一生做好一件事就夠了，加戲什麼的就不必了，除非我演我自己。」

「你的新經紀人或者說合作夥伴能向大家介紹下么？聽說還蠻神秘的，還聽說是為故交。」

「那倒不必言重，我經紀人和我正好相反，他偏偏就要走神秘主義路線，目前不會走到台前，估計以後也懸。但是經紀人也不是一個走到台前的職業，只要我們的方向是一體的，就夠了。可以告訴大家的是，他是我最重要的夥伴，大家看到我，就相當於看到了他。」

提問的人過於踴躍，已經挑不出提問者。

「莫莫你為什麼從來沒有緋聞，也沒有個人情感的報道？能聊聊你的理想型么？大家都很想聽哦。」

現場一片「哇哦」的聲音，紛紛向提問者投去了讚賞的目光，八卦永遠是提問之魂。

本來jojo示意助理擋住這個問題，看陳莫並沒有為難的意思，於是作罷。

「這位朋友你膽子很大哦，這麼敏感的問題，不要問我情感經歷，我不擅長這個，也沒法回答你。」稍微停頓了下，陳莫還是說道：「倒也不是刻意迴避，實在沒什麼好講的，而且人的想法總會變。」

「過去的想法和現在的想法比，是怎樣的呢？」

「可能我很傳統，以前認為，我先要做到最好的自己，然後會遇到一個我愛的人，然後結婚生子，我擁有事業她照顧家庭。但現在我覺得，我遇到她之前，很孤獨，遇到她后不再孤獨，因為我知道聽歌的人里有她，我唱的歌里有她，就夠了。彷彿一切條件和認為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勇氣和命運。你可以把這個當成答案吧，我想我以後不會再回答感情的問題了。」

「有什麼話要對粉絲說么？他們應該很高興看到你成立自己的公司。」

「當然是感謝了，感謝光束到現在都在支持我，雖然你們破音、管得寬、脾氣爆、情感波動大，我的天哪，但還是謝謝你們！對光束，三分愛慕，七分習慣吧，這該死的黃金比例。我忘不掉光束，光束也離不開我，孽緣，徹徹底底的孽緣。」

「小莫總你不是很討厭煽情嗎？」

「當然討厭，因為我是悲傷終結者。但不妨礙我掉眼淚，因為有時候就是會忍不住。哭有時候也是很酷的，對么？劉宇哥告訴我的。」

陳莫看看時間所剩不多，提問者的熱情絲毫不減，已經回答道掏心掏肺的他，準備再回答最後一個問題。

「陳莫你好，問個長一點的問題吧，畢竟最後一個提問太珍貴了，你對很多人說你的人設這件事情怎麼看？出道以後最長的過程是什麼？你自己的優勢和劣勢是什麼？」

陳莫無奈地笑了起來：「感謝這位朋友啊，這是一堆問題，是不是代你旁邊的這幾位一起提問的。很感謝哈，這個這個這個怎麼講呢，忽然搞得好像我要領終身成就獎的提問。真心來講，我沒有人設，完全沒有，大家看到的我就是我，只是時間中有很多人和事，經歷過了我找到了自己最舒服的狀態。但迄今為止我是真誠的，簡單的，而且還算努力的，這不代表我是完美的，我有喜怒哀樂，更有力不從心。出道以後最長的過程當然是接納自己，因為小時候不懂事不懂規則，會讓很多人不舒服，甚至讓自己不舒服。於是我一直都是在接納自己的過程，接納自己的聲音，接納自己的外形，接納自己的選擇，甚至接納自己的失去，比想像得更不容易。優勢的話我倒不認為是什麼聲線和專業技巧，而是脾氣好、夠堅持，弱點就是包袱多，安全感少。比如現在，說了一堆話，也不知道失言了沒有。」

提問者表示非常滿意陳莫的回答。

於是這場大型的別開生面的「你問我答」發佈會就這樣快要結束了。

到場的很多媒體代表都是陳莫的粉絲，也有一些長期保持了不錯的關係，他們很高興不用搶頭條用特殊手段去比消息時間，更沒有因為陳莫成立個人工作室草草放出消息而沒有內容可報道。相反，陳莫不僅開誠佈公地做了交流，更是把未來一段時間的工作計劃如實告知，包括年末要參加的數個大型活動以及正在籌備的個人演唱會。

總之大家無論是出於工作收穫，還是個人好奇，都很滿意。

退場后的陳莫問jojo回答的還行么？他緊張得「說都不會話」了，現在表情只能僵在禮節性微笑的時候，到現在還是嘴比腦子快，有點調整不過來了，完全記不起剛才一個接一個都問的什麼問題，但願各位手下留情。

jojo忍不住笑着安撫他，說小莫總就是最棒的，別人的成長速度是跑，你根本就是飛。以前是鏡頭操縱你，現在你操縱鏡頭，只要出場必是焦點，沒有任何毛病。然後忽然想起陳莫剛參加過的電影節閉幕演出，說小莫總除了標誌性的白牙微笑，還有現場近鏡頭時候的深情眼神呢，最近使用效率過高，光束都要愛死了呢。

陳莫忍不住白了他一眼，說金紫呈最討厭那個眼神，說我全身上下都是水做的，只有那個關不上眼皮的眼神是油做的，我要去油。接着陳莫認真地問jojo，他能為他做什麼？他希望不辜負自己，當然也不辜負jojo，擁有自己的資源和路，對他而言同樣重要。

jojo非常滿意他公司架構的設置，和業務方向，說陳莫註定是站台前的、不凡的，作為他的經紀人和合伙人，jojo會在未來相當長一段時間，如泉流破壁，帶着你奔湧向前，前面的平陸我來趟過去，我會做你的後台和後盾。前面在你艱難找自己的路的時候，我也一樣艱難地在找自己的路。你說事情往往就是這麼巧，沒有一個人是你的不該相識，沒有一個重大機會會錯失於你。值得就是此刻的你，和此刻的我。我會用我所有的努力，去撬動所有的資源，來打造華語樂壇這個時代最棒的作品，你就是我最好的作品。不需要再有任何疑問了，你，還有我，以後就是一體同心的，往前走就對了，去做去想像就對了，彼此信任，就對了。這樣回答，你滿意嗎？我的小莫總。

陳莫無比確信地點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