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2 諸君北面 我自西向
電閃雷鳴，狂風驟雨。
東方吾夢和她冒着大雨，逃到了山腰的一處洞穴中，兩人全身早已濕透。
「快，別讓他們給跑了！」
山間人聲鼎沸，眼看着族人們就要追過來了。
兩人躲在這個小山洞的門口，東方吾夢緊挨着牆壁，向外看了看。
族人們停住了腳步，帶頭的侏儒族長——東方無色問道：「你說，那小子會走去哪裏？」
鳥師說道：「父親，我們一路下來都沒看到他們的蹤影，剛剛『巫禮』說見到他們下山了，想必，他們不敢躲在登葆山了吧？登葆山就不用再搜了。」
族長東方無色點了點頭。
有族人說道：「依我看，那小子鐵定又和那個妖女到北面的碼頭去了！」
巫姑道：「如果是這樣，當然很好！就怕他還會回來！」
東方無色道：「這小子不聽命令，私自出海，該死——傳令下去，族人們分別到四方碼頭搜人，一有消息，就向天空傳遞『巫火』，以作信號。另外，要加強巫咸國各個碼頭的把守，絕不能讓一個外族人進入巫咸國！」
說完，東方無色就帶領着所有族人朝山下走去了。
......
就在這時，女孩的戒指再次泛起亮光，併發出「嗚嗚」的哀鳴聲。
「噓！」
東方吾夢把食指豎在唇邊：「你這什麼玩意？別出聲啊！他們還沒走遠。」
女孩馬上掐指作法，戒指頓時失色。
東方吾夢凝眸於她手中的戒指，只見戒指上同樣刻着一個龍首圖騰：「你這什麼戒指？好像挺厲害的耶！那道幻影是你召喚出來的嗎？怎麼收回去的？」
女孩並不作答，卻問道：「他們所說的羽化病，是什麼來的？」
東方吾夢雙手撐在胸前：「我問你的問題都還沒回答，你叫什麼名字？」
女孩抿了抿嘴：「你叫我曦瀾就行......」
東方吾夢道：「曦、瀾？你......真是來自黑齒島的人？」
這個叫曦瀾的女孩點了點頭：「你不是去過黑齒島嗎？你不也看到了嗎？」
東方吾夢見她明眸皓齒、冰肌玉骨，一雙偌大的眼睛水靈靈的，又問道：「但是，我當初登上黑齒島時，看到你們族人的牙齒黑得跟墨水一樣，你好像和他們不太一樣......你怎麼，如此特別？」
曦瀾道：「你不信就算了，何必多問？」
東方吾夢無奈：「哎，你......」
前天，他違反族規，私自出海冒險，遭遇風浪，失去意識。
他醒來后，發現自己置身於一片黑色海灘，遠處還有一座火山，詢問得知，原來是到了黑齒島，後來黑齒島的族長讓這個叫曦瀾的女孩用船把自己送了回來，結果，今天剛回到，族長東方無色就下令把他們兩個給綁到了山頂祭壇去問罪。
「我義父他，二十年前也說他去過黑齒島。但在他回來的七天後，整個人都變了，目光獃滯，不會說話，雙眼發綠，背後還長出了翅膀，族長說，這是感染了傳說中的羽化瘴毒，一百年前也有族人出海，並感染過......那個矮人族長認為，這是你們黑齒島的人帶來的......」東方吾夢說話間帶着一股淡淡的憂傷。
「胡說！」曦瀾打斷了東方吾夢的話，「我們族裏從來沒有這種瘴毒，更沒聽說過所謂的羽化病！」
東方吾夢感激道：「不管怎麼說，謝謝你，把我從海上帶了回來......不過，你怎麼會認識巫咸國的位置？」
曦瀾道：「族裏有一張古老的地圖，我看過上面標誌的位置......」
東方吾夢牽起她的手：「走吧！」
曦瀾疑惑道：「去哪裏？」
東方吾夢道：「回忘川部族。」
曦瀾道：「你不怕你的族人再把你綁起來嗎？」
東方吾夢道：「看起來最危險的地方，往往最安全。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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們都去碼頭了，我們先回家！」
......
下山後，兩人走在一條青石板路上，不遠處，還有一些人光着身子，用胳膊挑起一擔又一擔的東西往山上走。
曦瀾好奇道：「那是什麼？」
東方吾夢道：「那是族裏的礦工，在寶源山開採靈石。」
曦瀾道：「靈石？」
東方吾夢道：「是，巫咸他堅信，寶源山的靈石擁有天地間強大的靈力，只要開採足夠，供他們修鍊巫術，等到修為足夠時，位於扶桑樹頂部的洛神就會下來迎接他們登天。」
曦瀾聽到這番話，沉思道：「這......難道這世間，真的存在所謂的神明？」
東方吾夢不屑地說道：「鬼知道呢。反正能過一天便是一天，如果真的有神，為什麼不眷顧一下我？那種高高在上的神明，要來又有什麼用？」
曦瀾抬頭望去，那棵高高的扶桑樹還是如此巨大，根本看不到盡頭在哪，她感嘆道：「扶桑樹，還真是神聖......」
東方吾夢道：「難道你們那裏看不到這棵樹嗎？」
曦瀾搖了搖頭：「這樣的光景，我也是第一次見......」
......
忘川部族，位於忘川湖畔，忘川河從寶源群山流下，彷彿是從九天上來，它是族裏的母親河，養活了世世代代的族人。
部族分內外圍。
外圍是一片耕種的田野，內圍就是族人居住的房屋，幾乎家家戶戶都掛着燈籠，富裕一點的人家家裏的菜園就大很多，像東方吾夢這種孤兒，就只有一個小破屋，連帶着一畝三分地，用矮矮的闌干圍起來。
不難看出，族人平時都過着男耕女織、平平淡淡的日子。
回到竹屋裏。
曦瀾看到屋內亂糟糟的，問道：「你怎麼自己一個人住？你爹媽呢？」
東方吾夢面轉哀傷，道：「我義父二十年前出海，不幸感染了羽化病，被族人除去了他的族長之位，處死了他......至於我義母，十年前出海也死了，徒留我一個人。再說了，我本來就不屬於巫咸國、不屬於忘川部族。」
曦瀾不解：「什麼意思？」
東方吾夢像是根本沒聽見，他正急着換掉這身濕漉漉的衣服，他脫下了那件出海用的蓑衣，換上了一件又厚又舊，積滿灰塵的貂皮大衣。
他又從竹箱子中翻出一件嶄新的毛大衣，遞給了曦瀾。
「換上吧！」
曦瀾接過衣服，撫摸著上面的皮毛：「這衣服挺新的，看起來做工精細。」
東方吾夢道：「義母還在的時候，曾教我縫織的手藝......」
曦瀾的一雙大眼瞳迷離水靈，攝人心魄，彷彿要把人拉入無底的深淵：「你義母？誰啊？」
東方吾夢陷入了回憶：「她手工很好的，時常到荼火森林中打獵。上一次，我殺死了一頭鹿蜀野獸，就把它的皮毛扯了下來，縫製成這件衣服......」
曦瀾身着一件薄薄的紗衣，雨水早已浸透了衣服：「這衣服的皮毛那麼好，你捨得給我？」
「快穿上吧！別着涼了。」東方吾夢遞給她一條毛巾，順便幫她擦拭了脖子上的水珠。
曦瀾對他頓時有了一絲好感，但又覺尷尬，臉紅起來：「還是我自己來吧......」
說完，她接過毛巾。
隨後，東方吾夢走進了被紗布隔離的裏屋，故意讓曦瀾單獨一人在外換衣服。
她更衣后，走了進來，看到裏屋的地板很亂，全是從箱子裏翻出的衣服和一些竹冊、龜殼、羊皮書，東方吾夢正一頭埋進箱子裏翻尋東西。
「你在找什麼？」
東方吾夢很專心，忙着找東西，似乎聽不到她在問話。
「哎！」曦瀾又叫了一聲。
突然，東方吾夢捧起一個物件，大喊道：「終於找到了！」
曦瀾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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細指豎在唇上：「噤聲！」
東方吾夢一轉身就看到曦瀾站在自己，心裏咯噔了一下，說道：「哦、哦......一時太興奮，沒注意！放心吧，族人們暫時不會回來！」
曦瀾問：「這是什麼？」
看他手中那件神秘六方體，奇形怪狀，長兩尺，寬一尺，像一個寶盒，這上面還有各種奇怪的符號，其中就包括了十隻「鳥」和一棵「樹」，還有那些龍首鳥身和鳥首龍身的圖騰，像是遠古的圖騰。
曦瀾也注意到了，指了指上面的符號：「這個『樹木』圖騰，好像是你們這裏的扶桑樹？」
東方吾夢道：「不知道，總之這玩意挺有用，留着保命。」
說完，他拿出一個葫蘆形狀的道具，打開瓶蓋，然後裏面冒出一抹紫氣，就把這件神秘寶盒吸了進去。
曦瀾問：「這是？」
東方吾夢把它掛在腰間：「厲害吧？這叫紫氣玉壺，是義父留給我的，能儲存萬物，還能煉丹煉藥。」
曦瀾疑惑了：「這個方塊盒子，可以保命？」
東方吾夢道：「是啊，它有時候會顯靈，只要一顯靈，我就走運了，所以得帶着。」
曦瀾道：「啊？」
東方吾夢見她還是不相信，說道：「比如這次出海，我倒霉遇上暴風雨，差點死在海上，就是沒有帶上它！」
曦瀾問道：「帶上又怎樣？」
東方吾夢道：「你是不知道，上次我在荼火森林中遇到一隻凶獸，差點葬身在它的血盆大口，後來就是這個寶盒，它救了我！」
曦瀾道：「怎麼救你？」
「就是突然出現一道光，然後一個仙人從天而降，還騎着仙獸，咔擦兩下就把那個凶獸給打倒了！」東方吾夢說話間還在比劃，帶着些小動作，看上去有點搞笑。
曦瀾滿腹狐疑：「還有這麼神奇的事情？」
東方吾夢道：「對啊，但後來就沒出現過了......總之，帶上它就最好。」
曦瀾問道：「那你是怎麼得到這個東西的......」
東方吾夢道：「好像......三十年前我在荼火森林醒來的那一刻開始，它就在帶在我身上了，我也不知道為什麼。」
曦瀾更加好奇了：「三十年前？什麼意思？」
東方吾夢苦笑，道：「三十年前，我在巫咸國的荼火森林中醒來時，就已經是這個歲數了。那時，我身上穿着一身青銅鎧甲，早已層層破碎。我沒有記憶，我忘掉了過去，或者說，我根本不知我到底是誰？為什麼來這裏？從哪裏來的，到哪裏去......這些，我都忘了......」
曦瀾吃驚道：「啊？這......」
東方吾夢陷入深思：「我醒來后，一路風雨雷電、風塵僕僕的，再次暈倒在林中，是忘川部族的川穹，他去林中打獵時，偶然遇見我還把我收留了......從此之後，他就是我的養父，我跟隨着他，如果沒有他，我早就進了野獸的肚子。三十年前的川穹——我義父，他還是忘川部族最強大的首領人......也不知為何，三十年來我的樣貌從未衰老，一直都保持着俊俏的面孔。俗話都說：非我族類，其心必異......族人們容不得我，在他們眼裏，我是個不死的怪物......我不是忘川部族的人，身上流淌的，並不是洛神的血......」
雖然他很長得很普通，但對自己卻很自信。
「啊......」只聽曦瀾輕呼一聲。
東方吾夢道：「曦瀾，你怎麼了？」
曦瀾的手輕輕捂在唇上：「你、你的養父叫川穹？」
「是啊，怎麼了？」東方吾夢覺得莫名其妙。
曦瀾又問：「姓什麼？」
東方吾夢道：「和我一樣啊，姓東方啊！」
曦瀾大吃一驚：「東方、川穹？！」
東方吾夢越發離奇：「到底怎麼了？！」
曦瀾道：「你義父，竟然是我的親生父親......」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