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體面
「說起來，前幾日我去曼莉拿東西，在名揚街那邊，看到紀叔叔了，手裏牽着個五六歲的小女孩，跟紀叔叔挺親昵的樣子，是紀家的親戚吧，今日婚宴上倒是沒看到那孩子。」
霍以薔聲音輕緩舒展，不緊不慢，就像是與三兩好友閑聊，娓娓道來。
五六歲小女孩？
紀太太臉色疑惑，他們紀家第三代里，全是一水兒的男孩子，哪裏來的女孩。
至於她娘家盛家，比較親近的幾家似乎.......也沒有五六歲大的孩子。
旁的好友，有沒有這麼大的孩子她倒是不知道。
她忽然想到什麼，隨即又抿了抿唇輕輕搖頭，不可能，紀銳華應該沒有這個膽子。
「紀太太，您自便，以薔出去安排了。」
霍以薔朝紀太太頷首，牽着霍以承出了化妝室。
婚禮時間是早就訂好了的，霍家出事後，紀淵也說過，最好的辦法是他們如期成婚，紀家也可以名正言順的拉霍氏一把，互惠互利。
當然，霍氏也不是沒有付出的，新區那邊連片的土地，霍以薔答應和紀家共同開發。
婚禮既定如期舉行，霍以薔當然努力擠出時間操辦。
浮士德最大最豪華的禮廳，入眼便是層層疊疊非常有層次感的橘黃色海洋，香檳玫瑰織成的橘粉色花海，巨型水晶瀑布吊燈散發着暖黃色的橘光，不論是會場佈置，還是婚禮策劃，都是她花了心思的。
紀淵說橘粉色和她很搭，縱使她不太喜歡，還是按照他的喜好佈置了。
站在禮台幕布邊緣，霍以薔抬眼便能看到大廳入口處她和紀淵的巨幅婚紗照。
照片上，紀淵笑容得體極了，像是例行出席一台活動，面對閃光燈不得不掛着標準的笑容。
而她自己，嘴角上揚，眉眼裏都是笑容，滿心歡喜的以為，他對她應如她對他一樣。
縱使不是青梅竹馬，但交往多年，他以為，他至少是愛她的。
這婚紗，拍了有很長這一段時間了吧，她竟然沒發現，紀淵對她如此疏離。
呵，他們的婚禮居然抵不過許輕雪一個電話，多麼諷刺。
她六年毫無保留的付出，不過空歡喜一場。
「以薔，紀淵還沒有來？」好友司蕊連忙走過來，急切地問道。
「沒有。」霍以薔搖了搖頭，隨即揚了揚唇笑道：「幫我看好在在，我有事跟大家交代一下。」
把霍以承交給司蕊后，霍以薔挺直了脊背，扯了扯身上早就換好了的雪白婚紗，拿起桌上的話筒，步履平穩朝着台上走去。
「各位來賓，大家晚上好。」霍以薔緩緩開口，語調溫潤悅耳，聲音不大不小，藉助話筒的力量，清晰地傳遍宴會廳的每一個角落。
庄澤氣喘吁吁地從機場趕過來，恰好看到霍以薔身着婚紗言笑晏晏站在台上，頓時鬆了口氣。
關鍵時刻還是霍小姐靠譜。
如此重要的婚禮說推遲就推遲，這不是兒戲，怎麼也得給在場的人一個合理的交代。
紀總說是讓他來解決，推遲舉辦婚禮時間，可現場哪個不是世家名流，哪個不是人精，豈是他一個小助理上台說兩句就能擺平的？
婚禮開始時間很快就要到了，眼尖的賓客早就發現新郎不在，就連迎賓時也是新娘一個人，孤零零的，許多人翹首以盼等著看好戲，尤其是紀淵和許雪輕共同的幾個好友。
在他們的認知中，紀淵和許雪輕才是公認的男才女貌金玉良緣。
霍以薔突然闖進他們的生活，拆散眾人認定的一對佳偶，這些人怎麼可能會接受，即使紀淵和霍以薔在一起六年了，紀許cp粉依然強勢在線，恨不得霍以薔被當眾打臉。
「我與紀先生相識八年，相戀六年，少年慕艾，我以為紀先生應如我一般，抱着一起走下去的念頭交往，走向婚姻，共進白頭。
可惜，一切只是我以為。」
霍以薔頓了頓，握著話筒的手緊了又緊。
台下人出現短暫的騷動，霍以薔這是什麼意思？
「紀先生既然心有所愛，以薔只能放手成全。今日，請各位見證，我與紀淵先生，就此解除婚約，互不相欠，各自安好。
分手雖不如結婚隆重，但亦是喜事，祝各位吃好喝好，盡興而歸。」
服務員端了杯果汁上來，霍以薔接過，朝下首的眾賓客舉杯，一飲而盡。
庄澤：「這……」
怎麼辦？
怎麼跟紀總說的不一樣。
他急得滿頭大汗，想說什麼張了張口卻說不出一句話。
紀總想要的是延遲婚禮舉行時間，並不是取消婚禮，解除婚約。
紀總信誓旦旦地說，霍小姐那裏不會有問題的。
這不是沒有問題的樣子吧，都要退婚了！
他擦擦額頭上的汗，心煩意亂急急忙忙撥了個電話給紀淵，電話那頭卻傳來嘟嘟嘟的忙音，電話打不通。
他抬頭掃了一眼，正巧看到紀先生和紀太太黑雲壓城般恐怖的臉。
四周議論紛紛，說霍氏即將面臨破產霍小姐慘被豪門拋棄的大有人在，也有人吐槽紀淵吃着碗裏看着鍋里，霍以薔這麼優秀漂亮的人都看不上，眼睛瞎了吧。
紀許兩人的cp粉倒是一臉詫異，驚訝於霍以薔居然會選擇放手，成全紀淵和許雪輕。
整整六年了，她霍以薔幡然悔悟了？
霍爸爸是個孤兒，霍媽媽又去世多年，霍家並沒有多少親人在海市，如今這婚禮，最親近的人，也就是匆匆回國的親舅舅祁青若了。
霍以薔走下台，按了按眉心，嘴角牽出一抹淡笑，「抱歉司蕊，我想一個人靜靜，在在交給你們了。」
「一個人行嗎？」
司蕊秀眉微蹙，面色擔憂。
「嗯。」霍以薔點頭，表示自己能行。
宴已開席，來都來了的賓客們，充分利用資源，觥籌交錯你來我往交談起來。
「以薔，你到底想幹什麼！」
紀太太和紀銳華氣勢洶洶迎面攔下正欲離開的霍以薔。
「紀太太，體面。」
高大的身影擋在霍以薔的前面，祁青若笑容溫潤，言語里卻帶了讓人不容置疑的氣勢。
紀太太面色一滯，環視了一圈，發現不少人正關注打量着他們，有些人甚至悄悄舉起了手機偷拍，扯了扯嘴角，「這是我們的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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