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意外
回答柳思的，是一個利落的背影。
霍狄就這麼轉身走了，連一個回眸都沒有給她留。
晚上十點，柳思洗漱完后躺在床上，瞪大了眼睛盯著天花板。
她還在想，為什麼他會一言不發的走掉？
她都已經解釋過了，只是舉個例子，並沒有當面罵他的意思。
「算了，睡覺時間到了，明天再想吧。」
柳思打了個哈欠，關掉燈開始睡養身覺。
市中心一家拳擊訓練營，訓練的人已經走得差不多了，只剩正中間的拳擊擂台上，還有兩個打得難分難解的人。
「她居然疑惑的只是這個！」
霍狄一拳砸空，側身就是一腳跟上，逼的對方節節敗退。
他當時去圖書館時，穿了一身品質上乘的衣服，一看就家境不凡，至於性格愛好，這些認識之後都可以慢慢了解。他這種品相，走在哪裡別人都會想先下手認識，然後再深入了解。
除了她，誰疑惑的會是他到底脾氣秉性怎麼樣？
和霍狄對打的，是他的好友邱宇，邱宇抬手格擋的同時忍不住哀嚎。
「老大，她眼瞎是她不對，我可沒惹你，你對我下死手就過分了吧。停、停，今天就到這兒，再打下去我得散架了！」
邱宇說著翻下擂台，不給霍狄再揍他的機會。
霍狄有些不解氣，摘掉拳套，拿起杯子灌了一肚子水，冰水下肚，才將他的怒火澆滅了一些。
「要我說，你就是閑得慌。一個無關緊要的人，你紆尊降貴去見她就算了，還碰了一鼻子灰，你有這閑工夫，還不如把老頭子拋出的難題解決了。」邱宇跟過來並肩和他坐在地上。
霍狄側頭看了他一眼，挑眉問：「無關緊要的人？」
「你當初被流放時的高中同學而已，不是無關緊要的人？」邱宇頓了頓，擰眉又問：「還是說……她長得好看，是人間仙女？」
「就她？人間仙女？」霍狄搖了搖頭。
「那你接近她是為什麼？」
霍狄沉默一陣，思緒似乎有些飄散，再回神時，語氣里多了些疑慮。
「還記得我跟你說過，高中的時候，我們班有個數學天才嗎？」
邱宇怔了怔，難以置信，「那個用了半個小時幫你做完三套世界奧數錦標賽決賽題的同學？」
霍狄點了點頭。
「呵，」邱宇喉頭滾動，似乎有些渴，接連喝了幾口水，「你不是派人找了她很久，一點兒消息都沒查到嗎？怎麼突然出現了？」
「不知道。」霍狄瞳孔微微瑟縮。
「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功夫。」邱宇一聲感慨，唏噓不已，「那你還等什麼，直接和她談啊，拉攏過來幫你解決難題，要錢給錢，要人……你把你自己送出去也不是不可以……」
「滾！」霍狄瞪了他一眼，「現在的問題是，她沒認出我。」
聞言，邱宇一口水噴了出來，驚呼出聲，「還有人能不記得你？」
霍狄不吭聲，表情不太好看。
邱宇忍不住笑了起來，「你也有今天，真是風水輪流轉。」
「她有點兒不對勁。」霍狄說著，站起身，拿了毛巾一邊擦汗一邊往淋浴室走。
邱宇屁顛屁顛跟上，「是，她肯定是不對勁的。」
試問，能把霍狄這張臉忘了的，這世上能有幾個？
「那你打算怎麼辦？」邱宇問。
霍狄打開花灑，溫暖的流水撞到堅硬的肌肉上，騰起霧蒙蒙的霧氣。
煙霧朦朧中，他揚起嘴角，沒有回答邱宇的話，只一雙眼睛像是淬了光，犀利的，冰冷的。
隔壁的邱宇冷不丁打了個寒顫，忍不住有些頭皮發麻，似乎很是慶幸，被這廝盯上的幸虧不是自己。
*
四月初二，圖書館要接受一年一度的大檢查，據說為了推廣全民閱讀，這次來檢查的領導級別很高。
為了這天，圖書館所有工作人員已經忙碌了很長時間，圖書館里每一本圖書都精心做了保養，每一塊地磚都擦拭得光可鑒人，就連柳思都被迫穿上了五厘米的高跟鞋。
辦公室陳主任將迎賓彩帶掛在柳思的脖子上，語重心長的說：「大家辛苦了這麼久，就看這一天的成效了，所以今天，就算天塌下來了，也得給我撐著，知道嗎？」
「嗯。知道了。」柳思乖巧的回答。
今天柳思的任務就是和另一個年輕女同事當禮儀，看起來這工作很簡單，可對柳思來說卻很難。
在有記憶以來，她都沒有穿過高跟鞋，所以不過才十多分鐘，她的腳後腳跟就已經起了一大片水泡。
根據上面的通知，領導會在十點過來，可現在十點半了，站在圖書館門口的柳思連領導的影子都沒見到。
柳思百無聊賴，任由暖洋洋的陽光灑在臉上，終究沒忍住打了個哈欠。
突然，她眼尖的看向一個通過安全門離開的青年。
那青年穿著一身迷彩服，背著一個帆布大背包，帶著鴨舌帽和口罩，步伐快到近乎倉促，在他行走之間，一本書的邊角從背包里冒了出來。
那邊角上有一個紅色痕迹，痕迹宛若梅花，卻沒有梅花的紅艷，反倒是透出隱約的墨綠。
這個痕迹對柳思來說太過熟悉了，因為那是她經常翻看的一本古籍，古籍是國外一個華人收藏家捐贈給圖書館的，送來的時候，古籍邊角就有這硃砂印記。
「站住！」
柳思低吼，本能的就追了出去。
迷彩青年見偷書被發現，拔腿就跑，奔跑間他回頭看了一眼，見追自己的是個年紀輕輕的女人，還挑釁的沖她豎了個中指。
「找死！」柳思見狀，拖下高跟鞋猛地往青年後背砸去。
她別的不行，就是手臂還算有力氣，上個月代表圖書館參加市裡組織的運動會，她還拿了鉛球組一等獎。
果然，高跟鞋宛若一顆鉛球，在空中拋出一道華麗的弧線，最後結實落下。
「嘭」
高跟鞋不負眾望，襲擊成功，不過砸中的不是那個穿著迷彩服的青年，而是落在了來檢查的大領導頭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