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西狩獲麟

第66章 西狩獲麟

不成形的焦狀物變成了小丘陵般的灰塵,被狂風一揚,猶如沙塵暴平地而起。漫天灰色,視線被覆蓋大半,太宰治把了無生息的少女打橫抱起,走上了直升機。戰場並非適合他待的地方,包括胡桃豁出命也要保護的、那個銀白髮的男孩,太宰治也一併帶到了安全地帶。中島敦緊閉雙唇,不敢吭聲,唯有淚水還在眼眶打轉,他安靜順從地隨著太宰治上了直升機,看著雙馬尾散開的少女,慢慢地抱膝蹲下,習慣性地把自己塞到了陰影的角落。十二歲的年齡,已經懂得一些世事了。他如今十分清楚,胡桃——這個素昧平生的少女,究竟是為何會命喪於此。是為了他……是為了救下他這條微不足道的命,她才留下斷後,燃盡生命中最後一縷燭火,也要將他安全送去戰圈之外。中島敦發自內心地認為不值得。以胡桃表現出來的實力,她即便打不贏魔獸,跑也是跑得了的。所以全是被他拖累了後腿。換句話說,是他害死了胡桃。這份沉重的現實壓在他的頭頂,負擔著一個生命的重量,把那尚未長成的白髮男孩壓得脊背彎曲,頭顱低垂,呼吸都不再順暢。他甚至忍不住心想,要是那時候死掉的是他就好了,用他的命換她活下去,一筆多劃算的買賣……「你是不是在想,那個時候死的是你就好了?」淡漠的嗓音,如同平直單調、無止境向前延申的白噪音,嗡嗡地在大腦內部迴響,聽不出一丁點的感情起伏。中島敦茫然地抬起頭,紅腫的眼眶裡是今夜被淚水洗滌無數次的眸子,他愣愣地望著太宰治,還以為自己什麼時候把心裡話說出來了。太宰治把胡桃平放在地上,這狹窄的空間里沒辦法找到能安睡的舒適之處,只能委屈一下她了。他把紙巾用礦泉水打濕,輕柔地擦拭起了胡桃臉上的血漬。過了好一會兒,太宰治說道:「如果你現在還是抱有這種想法的話,我不介意親手把你從這裡扔下去,或者對你的太陽穴開一槍,你自己選擇吧。」這言語太冰冷,嚇得中島敦渾身一抖,他恐懼地盯著面前的黑髮少年,不由得往後縮了縮。中島敦是第一次見到他,連他的名字都還不知道。但奇怪的是,僅僅是這麼短的相處時間,他面對太宰治時心底蔓延的畏懼,已經比他面對院長還要深刻濃厚。那是實打實的殺氣,太宰治是認真的。「看吧,現在你還知道遠離我,不是求生欲還在嗎。」被人當作洪水猛獸,太宰治很是無所謂地說道,「這樣就好,保持下去吧。」他把胡桃臉上的血漬慢慢抹乾凈了,又倒了一瓶礦泉水,開始清洗她滿是臟污的頭髮。中島敦的聲音細不可聞:「可、可是……難道這不應該嗎?姐姐她是為了我才……」「是啊,所以你要牢記一輩子,你的這條命是誰給的。」太宰治站起身來,轉了個方向,梳理著胡桃腦後的頭髮,「她是因為你才會死的,所以你才要拼了命地活下去。」「不管你以後是跌到泥潭裡了,在城市的沼澤里陷進去了,被人追殺也好,被人審訊拷打,痛到不想活了也好,血流幹了也罷,給我掙扎著活下去。」太宰治沒有隨身攜帶梳子,他只能用手指代替,讓胡桃沾濕水的頭髮從指縫間遊走,把糾纏成一團的耐心分開。他的動作何其溫柔,像是生怕扯痛了熟睡的少女,與之全然不相符的是他的話語:「每個人都有死亡的資格,從這個腐朽氧化的世界逃離是人類具有的最後的權力……除了你。」「你的命是別人給的,她希望你活下去,所以你必須給我活下去。」他的眼睛里看不到一絲光,晦暗無神,「連尋死的念頭也不能出現,你沒有這個資格。」太宰治的嗓音空洞地迴響在這片密閉的空間里,中島敦安靜聽著,慢慢地,他竟是褪去了緊張和懼怕,心情開始恢復平靜。太宰治偏過頭來,那僵冷的像是面具的臉龐上,緩緩浮現了一個虛幻而包含惡意的笑容:「當然,如果你還是不聽話,我不介意親自讓你『聽話』起來,只要三十分鐘就好,一定能重新讓你感受到活著的美好吧。」中島敦捏了捏手指,不敢與之對視:「……是。非常抱歉。」他低著頭,不願讓他看見自己眼底流露的悲哀。這個人好可憐,他心想。明明比他還想哭,為什麼卻要笑呢?……魔獸吉格受到重創,祂的動作不可抑制地遲緩了下來。變成焦灰的雙手已經削弱了祂部分實力,倘若祂要運轉能量修復傷口,此時就是祂的防禦最薄弱的時刻。也就是說,這是他們唯一的機會了,必須要一擊制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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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月光馬甲來自提瓦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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